“你别忘了,兰因公主美貌,天下无双,你看,不就将那姓风的将军迷得团团转?”
“啧啧。还别说,皇帝的女儿,真想尝尝是怎样一番滋味啊!”
鄙夷下流的言论传入耳中,刺得兰因脸色发白。
身体摇晃了一下,竭力控制才没有栽倒,兰因仰起脸,“豫白哥哥,你也是这么看待我的么?”
齐豫白眼底情绪翻涌,抚摸着腰侧佩剑,迟迟不语。
兰因低下头,喃喃道:
“豫白哥哥,这身嫁衣,不属于兰因,兰因知道,所以兰因今日,将它原样奉还。”
他的心里终究没有她,才对她这样无情。
任凭她怎样努力,很多事都是没有办法勉强的。
以前她总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直到遇见他,她才明白。
有些人,即使你争得身心俱疲,不属于就是不属于。
那个聪慧明媚的女子,才是他的挚爱吧。
兰因苦涩地想,脸上又漫过微笑,佯装轻松道:
“我们那么多年的情谊,没想到转眼就是这样的光景。其实,我总想看你穿一次红衣的,一定是这天上天下,独一无二的好看。”
“很多人爱慕你,我也爱慕,他们总说,不过是爱着一张皮囊,再肤浅不过了。世上这样的人何其多,我是他们中最肤浅之人,故而,我比他们都爱。”
泪眼模糊中,兰因揉了揉眼睛,风沙太大,就连他的轮廓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豫白哥哥,我看不清你了,你可以过来,同我说说话么?”
晋滁冷笑一声,道:“主君,当心有诈!”
齐豫白却挥了挥手,纵身下马,不过是寥寥几步。
脚尖一顿,便停在了顾兰因的面前,淡声道。
“你想说什么,说罢。”
也许,这将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对话了。
兰因吃力地站起身,踮起脚,手臂虚虚地从他腰侧穿过,环住宽厚的背,感受到他那一瞬间的抗拒与僵硬。
微颤的声,清晰传入齐豫白的耳中。
“君曾寸寸抱我身,肥瘦处处不消量,那件嫁衣,是你一早就准备好的,对不对?”
如果他无心,为何会那样合身?
可是。
如果他有心,今日,又为何会举兵来犯?
“齐豫白,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够了,”豫白不耐低喝,用手推她,忽然感到一个坚硬的东西,抵着自己的心口。
他低下头,一根锋利的簪子被素白的手紧握,正刺破衣衫,往皮肉里钻。
刺痛传来,他蹙紧了浓眉。
“真的很过分,”她摇了摇头,泪一滴滴坠出眼眶。
“我们的大喜之日,你却带着这么多人,毁了。你就这么不愿,娶我为妻?”
他漠然垂眼。
“我想知道,豫白哥哥会不会疼?你这里,会不会也有一点后悔?”
顾兰因吸了吸鼻子,明明他才是受伤的那个人,为什么,她会觉得比他更痛一千倍,一万倍。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修长的手指带有薄茧,干燥温暖传来。
她的手太小,被他覆盖着,仿佛是压在五指山下,永生永世也无法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