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席远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轰的一声尽数崩塌,他缓缓的蹲在林初叶面前,声音轻又抖:“林初叶,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可林初叶并没有如他所愿,她吐字清晰的说着自己的病,一字一句,缓慢道来。
温席远不知道的两件事,一是曾经那个未曾成型的孩子,二是林初叶此刻遭遇的胃癌,被女人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温席远眼里的光慢慢熄灭下去,化为一滩死寂的黑水,林初叶伸手,抹去他脸上的冰凉,轻声开口道:“我没有未来,但我想,他也许是曾经我们失去的那个孩子,又回来找我们了,温席远,别阻止我。”
温席远终于知道,骆舟那天在门口问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选孩子,还是要林初叶。
这是一个不需要考虑的问题,可此时此刻,他心如死灰,对上林初叶带着泪,也带着期待的眼,说不出半个拒绝的字眼。
温席远只觉得自己像一条缺了水的鱼,张嘴狠狠吸了两口气,胸腔里,一片刺痛。
他将头埋在林初叶的手边,像孩子一样哭了出来,比两年前,林初叶说着分手,更加痛苦。
而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前路无尽,唯有黑暗。
生与死,是最难跨过的坎。
当温席远走出房间的时候,神色间已经没了青年人的生气,像是把所有的生机和希望,都留在了那间卧室里。
骆舟便已经知道他的答案,想对他冷笑一声表示不屑,却无法做出这样的表情,他知道,温席远的心情,并不比他好一分一厘。
“温席远,我早就想告诉你事实,是她求我不要说,我早跟你说过,让你不要后悔。”温言在温席远踏出房门的一刻,说了一句话。
温席远想到那天,温言穿着白大褂拉着骆舟的那个表情,好像早就预料到他今日的心死如灰。
他转头看了一眼卧室,静静的走了出去。
这天过后,林初叶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巨石,竟然跟之前并无二致,能吃能喝,导致温言千辛万苦带来的药物,根本没有派上什么用场。
骆舟和温席远以为,这是好现象,却忽略了温言眼底的凝重和惋惜。
不过是用母体养着肚子里的孩子罢了,生而为母,本就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奇迹。
这样做,固然会提高孩子存活的几率,可同时,林初叶也彻底断了生的机会。
温言知道林初叶所想,便从不在温席远和骆舟面前说起这情况。
离预产期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林初叶已经开始行动不便,但这天晚上,她拿出一张纸,上面整整齐齐列着一排名字。
“这是我这些天想出来的名字,男孩女孩的都有,你们两看看。”林初叶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说道。
即将临盆的她,身上的水肿越来越浓重,可温席远却认为,这样的她,会留在记忆里一辈子。
他垂了垂眼,拿过那张纸,骆舟坐在一边没有动,两人早已说好,孩子的名字由温席远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