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被灌了太多酒,跟桐花匆匆喝下了交杯酒后,突然尿急,踉跄着去了厕所。回来就看到了我终身难忘的一幕。
「别问了春来,回来送你哥最后一程吧!桐花自打怀孕后,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她……她……唉,总之你回来就知道了。」
娘在电话里说话躲闪,声音又压的极低,像是刻意在避着什么东西。
任凭我怎么问,娘不愿多说,只一味催我回来。听着那边陷入盲音的座机,疑惑如山里的浓雾缭绕得我头昏脑胀。
桐花在强健的大哥手下柔弱的像个鸡崽,不可能会是她害的吧?
事已至此来不及多想,我匆匆交接下省城的工作,连夜赶回了老家,那个藏在白鹭湾后面的僻塞山村。
「哎吆!」
未来得及敲开老家的门,一个惊慌失措的身影差点将我撞倒。
我趔趄着起身,发现是村西的赵四爷,几年不见,四爷变化挺大,原本圆润的大脸盘现在瘦成了三角脸,黑黄皱巴的脸上一对青黑的眼窝深陷,腆着的大肚子也没有了,整个人瘦得像是被什么吸嗜过一般,诈一看像是一具行走的干尸。
「是…是……春来回来了啊?回来的好!」
四爷边打着哈哈边在裤腰的位置慌乱的摸索。
「杀千刀的,再来打断你的腿!」
娘的骂声自院里传来,我望着赵四爷仓皇而逃的背影,突然想起他年轻时曾因猥亵对门六十岁的老太太坐过牢。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我三两步扑进院内。
「啪!」
刚扶住娘,却被她反手打了一个嘴巴子:「谁让你回来的?你大哥死了还嫌不够,你还上敢着回来,快给我滚!」
我被娘打蒙了:「明明是你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催,我才着急忙慌赶回来的。
下车却打不通您的电话,没人接我就算了。我自己走三十里山路回来。就是为了看大哥最后一眼,您怎么进门就赶我走!」
一提到大哥,娘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又换了一份悲泣的表情来。
「瞧我这被赵四那淫混气糊涂了,你哥已经去了两天了。你爹经受不住打击也病倒了,娘现在只能靠你了。走,娘先带你看大哥去,桐花那个贱蹄子,跟你大哥守灵还不安分,天天招些野男人来。
春来,你再不回来,娘都要撑不住了。」
娘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换,牵着我朝哥的堂屋直奔过去。
娘走得奇快,根本不像六十岁的样子,走到哥的堂屋时,我都被她拽的气喘吁吁。
哥的堂屋还是老样子,与我走时不同的地方是,那夜的红花变成了飘飞的白幡。
当初娶桐花,新房就在哥的堂屋布置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娘掀开哥的棺盖时脸上竟有抹转瞬即逝的兴奋。
哥静静的躺在里面,他的健壮的身体早已不再,强壮的肌肉全变成了萎缩的干皮,竟跟我看见的赵四爷差不多的样子。
他的那条独腿蜷曲着,像是一只干瘪的蛤蟆标本。
桐花呆呆的跪在一边,表情木然的抚着她那大到夸张的肚子。
三年的时光,桐花身上特有的灵气已经荡然无存。圆润壮硕的身体,姜黄的皮肤已经完全具备了山村悍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