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沈昭玉才慢慢拆开了第一封信，里面竟是自己和沈家的断绝书。

她手颤了颤，一股刺痛涌上喉咙。

可沈延风在这儿，她不能……

沈昭玉紧咬着牙，生生咽下满口咸腥。

她将断绝书轻轻放回信封，又拆开了第二封信

当看完最后一行字，沈昭玉不可置信：“我是……慕丞相的女儿？”

沈延风抬手摸了摸她后脑勺的疤痕：“十九年前，娘在陈州城外看见你满头血的倒在路边，为了救你，便让车夫快马加鞭送你去医馆。”

他顿了顿，声音沙哑了几分：“可娘当时已有四个月身孕，她身子弱，加之途中颠簸，不仅没了孩子，今后也不能再怀……昭玉，娘不是不疼你，只是她心中一直有个结。”

听了这些话，沈昭玉隐忍多时的泪水溢出眼眶。

沈延风也红了眼：“你那块不慎砸碎的玉佩，就是慕丞相给你的。”

他慢慢地将那瘦弱的身躯搂进怀里，哽声道：“你在将军府受的屈辱，沈家无法替你讨回，但丞相可以，我的妹妹不该受这么多苦。”

一句话似是击垮了沈昭玉所有的坚强，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刺眼的鲜血不断从她口中流出。

“昭玉！”

沈延风大惊失色，朝门外大喊：“兰儿，快去叫大夫！”

等沈昭玉再次清醒，只听见沈延风正追问着大夫。

大夫摇头叹息：“药石无医，不过一月了”

“嘭”的一声，沈延风手中的佩剑掉落在地。

她扯开嘴角，低唤：“哥……”

沈延风一怔，立刻上前握住那只冰冷的手，千言万语哽在喉，最后只有一句：“哥带你回家。”

兰儿不是沈昭玉的陪嫁丫鬟，不能跟着走。

虽有不舍，但她知道将军府已经是一个牢笼，困得沈昭玉痛不欲生。

她收拾好沈昭玉的东西，看着沈延风将人带走，暗自垂泪。

府门外。

马车上，沈昭玉无力地倚着窗。

想着自己和沈延风一路出府都未有人阻拦，她心中忽然对情爱充满了迷惘。

有些人，有些情，终究再也不会回来了。

忽然，几声笑语让沈昭玉一怔。

她掀起帘子，只见陆宴知和烟儿一同从府内走出来。

“将军，不叫上姐姐吗？”烟儿笑意吟吟地问道。

陆宴知神色微沉：“不必，若回来后她还是毫无半点悔意，我便休了她。”

说完，便扶着烟儿上了马车。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注意到这边还停着辆马车。

冷风刺骨，沈昭玉眼眶泛热，心底的那份茫然渐渐被恨意取代。

人已远去，可方才那笑声却不断地在她耳畔回荡。

沈昭玉缓缓放下帘子，胸口只剩怨火。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能如此恨一个人，恨到想不起任何自己和他的温情。

陆宴知，你到底比我狠。

马车缓缓朝沈府而去，可没想到往日敞开的府门此刻紧闭，唯有一个老嬷嬷站在门口。

见沈昭玉下了马车，走过来行了个礼：“老夫人说沈家无女，少爷还是将人送去该去的地方吧。”

说着，老嬷嬷望向了路边另一辆马车。

沈延风一愣，正要说些什么。

沈昭玉却先一步开了口：“哥，我想报复陆宴知，可我不想连累沈家。”

她知道沈家不敢得罪慕丞相，如今撇清关系才是对沈家最大的保护。

“昭玉……”沈延风欲言又止。

沈昭玉转头朝他露出一个孩童般的笑容：“以前我总是跟在你身后，现在轮到我走前头了。”

说完，她放开了沈延风的手，朝那辆马车走了过去。

车帘被掀开，慕丞相走了下来。

他望着眼前的沈昭玉，沧桑的目光渐亮：“玉玉，爹终于找到你了……”

夕阳西下。

陆宴知回了府，他望向落玉斋的方向，犹豫了片刻后迈开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