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殿下自成婚以来未曾圆房。
我做梦也没能想到,我和他的第一次,竟是这样难堪的收尾。
那天傍晚,他从外面回来,一声不响地直直朝我所在的寝殿走来。
当他把我从桌子旁打横抱起放到床上,冰凉的唇贴上我时,我闻到了浓烈的酒气。
他的手臂牢牢扣住我的双手,闭着眼睛疯狂在我唇间掠夺,我不知所措,被他吻得几乎要窒息。
酒的气味在唇间放肆地扩散,我双眼蒙上一层水雾,几乎要醉在他身下。
领口被一把撕开,他将头埋在我颈间,霸道地亲吻着,一寸寸地掠夺,留下印记。
我蓦地想起那日宫宴上的事情,脸色唰得一下变得苍白。
「不、不要……」
「殿下,不要这样……」
我推着他的肩膀,抗拒着,他却越发地愠怒,低低吼着,腰间的腰带被扯散,他一边吻着,又不时啃上几口。
金丝纹线的帘帐隐隐绰绰,他正处于情绪崩溃的边缘,粗暴得不带半丝怜惜。
近乎是残忍。
我几近是呻吟,痛苦的呻吟,疼得脸色惨白,双手死死地抓紧床单,承受着身上的男人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怒和不甘。
……
漫长的折磨过去,我几乎只剩下半条命了。
这场房事,是彻彻底底,不折不扣的酷刑……是凌虐。
我头下的枕头早已被泪水浸得湿透了,眼眶边干涸得再也流不出眼泪,平躺着,四肢僵硬,空洞地看着帘帐上方的花纹。
「咯咯……」苍白的唇角裂开一道血痕,缓缓溢出一抹沙哑的笑。
我颤抖着咬紧了牙关。
「二殿下,您如今同那人……又有什么区别。」
我攥紧了手指,早已折断的指甲陷进了肉里,十指连心般的剧痛。
双腿间撕裂般的剧痛,折断指甲的痛,被吮吸出吻痕的疼痛,远远抵不上心底的钝痛。
那是一阵阵的落空,凌迟一般的折磨。
床单上流了好多血,那都是我的。
他真的好狠。
一点也,不温柔。
我躺了一会儿,硬撑着坐起来,全身上下骨头散架一般,布满了青青紫紫,每动一下,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我忍痛拾起地上床上凌乱的衣服穿好,慢慢地扣上扣子,回过头弯下酸痛的腰给他盖上被子,掖好被角。
一步一步,颤巍巍地往门口走。
外面的月光皎洁,银色的光辉洒在府里的假山和荷塘上,那样美好纯净。
可我却觉得胸口那样闷痛,好像被凭空剜走了一块,很难愈合了。
「小吱吱。」
不知漫无目的地走了多远,听到这声音时,我抬头往上看,那少年半倚在那棵樱花树的枝干上,葱白的手指捏着一把雕刻着「御」字的鎏金折扇,镀着玉边,镶着指甲盖大小的几颗东珠。
他戏谑地微微低头瞧着我,漂亮的眼睛微微睁大,好看的唇角勾起。
「怎么,不认识我啦?」
倘若说二皇子容淮倚在这里,那便是月下谪仙,清冷寡淡,不可靠近。
然而现在这人连眉梢间染尽春色,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流转之间皆是风华。
他比女子更加精致,像从画里走出的祸乱天下的妖孽,偏生总爱穿着一身鲜红色的袍子。
我微微仰着头,将他与记忆中偷鸡吃的小贼脸重叠在一起,他的眼型很漂亮,眉眼间那枚蔻丹色的美人痣摇曳生姿。好看到我从婢女成了人妇,都未曾淡忘过。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道了一句。
「好久不见。」
他脸色突然一僵,让我背过身去。
我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听话转了过去。
等到回过头,才看见他已经下了来,但衣摆凌乱,宽大的衣袖折起,发梢上还夹着几枚淡白色的樱花瓣。
「你、你怎的回头了?」
「本殿还未允你、你……」
看样子,他还未来得及整理衣袍。
我唇角掀起一抹粲然的笑,耳鬓边的青丝随风刮在脸颊旁,长发低低地扎起,领口扣到最上面,绣着一朵半开的海棠。
「罢了罢了。」
他看起来无语极了,唇角微微撇着。
有些莫名地戳到我萌点。
我唇角的笑容扩大,一不小心牵扯到干裂的伤口,瞬间溢出血珠。
「嘶 ——」
「你怎么了?」
想到刚刚经历的事情,我的脸色有些难堪,「没什么,天色很晚了,三皇子也早些回府罢,二殿下他……」
「已经歇下了。」
他的眉忽地蹙起,眼睛里恍着不明的神色,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我顾不得去细想他的变化,匆匆转身离开,我也不想回到那个房间,去找了诺儿凑合一晚上。
诺儿见我脖子上的痕迹,揶揄了我几句。我却没心力去讲她,疲倦地阖上眼。
……
……
他派人赐了我几个小玉瓶,是消肿除淤的,珍贵的药材,漂亮的珠宝首饰成箱地搬进来。
我一连几月闭门不出。
听诺儿说,二殿下每日都在殿门外站一会,然后才离开。
我能感受到他的愧疚和歉意。
但昨晚那件事成了我心底的一个疙瘩。
实在难以忘却。
当我再次出门的时候,是因为一张烫金的请柬。
他派人送来的。
那是丞相官大人设下的家宴,请了很多皇族贵胄前去参加。
要去么……
毋庸置疑的是,我依旧喜欢着他。
我将他拒之门外的原因,只是我无法接受他那晚的行为。
但这些天来,他每日都派人送来补品。
殿内寒冷,他便吩咐下人每隔一个时辰便要加炭火。
外面飘雪,透过窗户,也能看到他孤身玉立地站在殿外。
他还将诺儿传唤过去,仔细吩咐好我的饮食,询问我身体有无不适,心情是否好上一些。
……
他将能做的都做了。
我的倔强终究没能拧过心底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