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见过无绪狼狈成这个样子，他怎么可能有地方去？

之后是长久的沉默，无绪摁灭手机屏幕，深吸一口气，望向窗外，无声结束了这场对话。

我摸不准他的意思，胡乱翻弄手机。

「到了，19 块。」

司机师傅打破了沉默。

无绪率先说：「我不下。」

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拽住无绪的衣角，「你不下我也不下。」

司机笑出声，「小伙子，瞧女朋友舍不得你，到了小区门口，不得往家楼下送送啊？差事了啊……」

在我坚定的目光中，无绪终于掏出手机付了钱，起身下车。

望着出租车扬长而去，我依然没有松开无绪的衣服，「走，回家。」

「慕晓枫，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哥一个人睡觉害怕，需要人陪。」我睁着眼，大言不惭地撒谎。

无绪盯着我，昏暗的灯光照不进他的眼睛，半晌他低头，手指随意地抿了下脸，「慕晓枫，我们分手了。」

他似乎在警告我，又似乎在提醒自己。

「嗯，我记性没那么差。」我拽着他，往家里拖，「除去那层关系，你是我发小，我不能坐视不管。」

这次无绪没再抵抗，乖乖由我拉着，站在家门口。

刚进家门，我哥举着电话愕然睁大眼，「你找到无绪了？」

「嗯。」

为了坐实我的谎言，我借势把无绪往我哥那儿一推，

「哥，你不是一个人睡害怕吗？让无绪陪你。」

我哥愣了下，瞬间心领神会，拦住无绪的脖子，「是啊，兄弟，你哥我怕死了。幸亏你来！」

我笑笑，回房间拿药。

无绪被我哥拽去洗漱。

刚进屋，我妈电话就打进来。

「慕晓枫……」她语气有些沉重，「你沈叔叔，状态不好。有可能……」

我明白话里的潜台词，嗓子里像堵了个东西，「无绪知道吗？」

「你阿姨的意思是先瞒着。」我妈叹了口气，「我现在，是两头瞒……你看紧清越，别让他做傻事。」

我点点头，「好。」

我觉得有必要知会我哥，毕竟他和无绪住一起。

三更半夜，我拿起药，打开卧室门。

客厅黑漆漆的，只有阳台的一轮明月照进来，墙角的钟表滴答摇摆。

很晚了，都睡了吧？

我在我哥门前犹豫半天，准备放弃。

一转身，撞进一个人怀里。

清爽的沐浴露味混进一种独特的男香，这是我哥抽风买回来的，说我嫂子喜欢。

他拦住我的后腰，止住我即将跌倒的颓势。

我慌乱地将他抱紧，才发现，黑暗中站着的人是无绪。

他身上穿着我哥的 V 领衬衣，露出精致的锁骨和隐隐约约的肌肉。

他喉结一滚，不等反应，已经把我放开，拉远距离。

「你哥哥睡了。」

「哦。」

气氛有些怪异，后腰的触感仍然残留在皮肤上，心跳变快了。

刚才那一瞬间，我不信他什么想法都没有。

我低着头，「那个……你脸上的伤口得处理一下。」

「谢谢。」无绪弯腰来接我手里的医药包，我躲开，「你自己看不到。」

啪嗒。

我摁亮了客厅的小台灯。

橘黄色灯光笼罩着我们，勾勒得无绪五官轮廓更加清晰，他刚洗过澡，头发还在滴水。

我掏出消毒棉签，沾了碘伏，踮起脚去够他的伤口。

无绪就用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盯着我的脸，一眨不眨。

「慕晓枫，你不冷吗？」他声音发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