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江枫的这九年,我活的像港片里的「大嫂」。
出行有人开车门,低头有人点烟,入席时一群人齐唰唰地站起来,恭敬喊一声「祝愿姐」。
蛮风光的。
江枫没太大毛病,无非男人贪财好色那点儿事。
到了我这个年纪,是做不出那种将男人从会所里拎出来的伤脸事。
也不屑疑神疑鬼。
其实我也清楚,我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自己骗自己,告诉自己说男人不是傻子,他自有分寸。
就是我那天逛街,看见橱窗里展示着件男士西装,莫名觉得跟他挺配,想买又怕尺码不对,喊他过来试,一问,是女助理接的,说在陪客户。
我想我一定是昏了头,竟不知天高地厚跑去找他,门一推,哦嚯,满屋子白花花的大腿。
还有一双腿八爪鱼样盘在江枫身上,他的手放在她水蛇般的腰上,中指上戴着我送的,金灿灿的蛇头戒指。
我像给针扎了一下。
掉头就走。
「祝愿姐别在意么,江总也只是逢场作戏。你知道的,有些生意呢,不这么做,谈不成。」他的走狗追出来腆着脸陪笑。
我笼着手点烟:「是啊,男人在外头辛苦。混出点人样,不容易。」
我吐了口烟圈,觉得自己还蛮贱的。
江枫回来,我没什么话跟他讲。
煮了点银耳当夜宵。
他一身酒气,往我身上凑,我有点嫌,叫他去洗澡。
他不高兴,抱着我的腰要硬来。
我狠推了他一把,他闪了个趔趄,当时便怒了,指着我的鼻子骂:「祝愿!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嫌我脏?当年是怎么爬上老子的床,自己心里头没点数?」
我垂下眼,脸色惨白。
便低头解自己的纽扣。
江枫愣了,过来拍拍我的脸,耷拉着脑袋嘀咕了句:「去洗澡了。」
我去收拾他吃剩了的半碗银耳,不想浪费,自己吃了。
味道还和从前一样,可他不喜欢了。
吃完后我去刷锅,刷干净了,看见天然气灶挺脏的,就去擦天然气灶,抬头又看见窗玻璃挺脏的,又垫了凳子去擦玻璃,最后是地板。
江枫靠在厨房门框上,漫不经心敲了敲:「喂!祝愿,我是有品味的,还不至于碰那里的女人吧,多脏啊。」
我吸溜了下鼻子,一下又一下重重擦着地板:「这些你不用跟我说的。」
江枫没说错,当年的确是我不知廉耻,爬到他床上去的。
挺俗套,又有些难以启齿。
九年前,S 大艺术学院门口,江枫停着他的宾利,车头上放了一瓶水。
我就去攥住了那瓶水。
喝我水。
和我睡。
为什么?
因为穷,因为虚荣,因为缺钱,因为活不下去。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我想要钱。
我这样的姿色,不该烂在淤泥里,不该穷困潦倒,不该活的像蝼蚁。
其实,如果我不喜欢江枫,那撑死也就一场无聊的交易,无关风月。
可惜,我爱他。
天崩地裂,一往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