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天帝御炎后悔了。
他何止是悔啊,他恨不得马上死了。
可怕的是他自毁灵体之前,拦人的,是他恨了极久的子虚真人。
子虚真人把他打晕了,命天将将他用灵绳封锁起来,直至不想寻死才能松开。
天将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只能从了。
而子虚真人望着那一片断壁残垣,眸里的深沉谁也无法辩清。
三天后,天帝御炎总算是想通了,也没怪罪天将,还办了丧礼。
夜灵儿还留着一口气,就放在慕绫烟面前赎罪,所有前来上礼的人,都纷纷被吓回去了,唯有夜氏一族的现任夫人抱着夜灵儿哭的泣不成声,拿着剑便要往天帝御炎身上刺,但人都没走两步,就被夜氏的父君抓了回去。
天帝御炎如今一手遮天,乃天道正统,莫说只是死了两个夜氏仙人,便是全族灭尽,天帝御炎也不一定有事。
六界第一个飞升成帝的,绝对非同一般。
天帝御炎在慕绫烟的灵位前跪了三天,滴水未进,一语未发。
手上的伤口更是裂开又裂开,怎么都好不了,天将瞧着忧心不已,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深深叹了口气。
人人都骂着他家尊上,却无人知晓他曾经受过多少苦。王妃等了他那么多年,尊上征战沙场几次险些丧命,又何尝不是为了再见她一面,才苦苦撑下来的……
慕绫烟没有遗体,天帝御炎拿着那块玉佩放在了灵棺里,一并安葬了。
待送殡的人都散去,天边倏而聚起片片黑云,细细密密的雪花落下,覆在慕绫烟的坟头,好似是在为她送葬。
天帝御炎呆呆地站在她的衣冠冢前,仿若失了魂魄一般,一双眼中满是茫然,甚至没有焦点。
远处的天兵试图施法为天帝遮挡雪花:“尊上,还是回去吧,紫歌仙子已经仙逝了......”
天帝御炎道:“退下!”
那天兵后退一步,却又踌躇着上前,看着天帝御炎的脸上全是担忧之色:“尊上......”
“本尊让你退下!”天帝御炎语气冰冷,天兵无奈,只得只得恭谨地行个礼后退了下去,他回到原地,远远地看着在雪中失魂落魄的天帝御炎。
天帝御炎站了许久,而后缓缓蹲下,一手扶着石碑,一手则是细细摩挲着石碑上的刻字。
天帝御炎之妻几个字被他反复摩挲着,口中喃喃自语:“紫歌,下辈子还做我的妻,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下辈子我加倍补偿给你......”
说着,他眼中溢出温热的液体,在脸上肆意横流,叫人分不清是泪水,还是化开的雪水。
“你是嫌这辈子伤她还不够深,下辈子还想继续祸害她是吗?天帝御炎,你配不上紫歌,若真有下辈子,我绝不会让你有机会靠近她......”冰冷的男声,自天帝御炎的身后响起。
同时,天兵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尊上。”
天帝御炎下意识转头,随即便看到穿着一身黑袍的子虚真人正居高临下看着他,清俊的面容上满是嘲讽之色。旁边则是先前的天兵,正忐忑地看着他。
天帝御炎摆摆手,示意天兵离开。而后他转回头,冷声道:“这是本尊与紫歌的事,与子虚真人无关。”
子虚真人冷哼一声:“本座便是管了又如何,你根本没资格再提起紫歌。”
天帝御炎蹭地一下站起身来,转过身看着子虚真人,一双眼中满是冰冷:“本尊从不知子虚真人这般爱多管闲事。紫歌紫歌,叫得倒是亲热,若不是你,本尊与紫歌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呵。”子虚真人唇角勾起,不由地冷笑出声,“天帝可真是让本座大开眼界。当年若不是紫歌求本座多管闲事,只怕你天帝御炎早就灰飞烟灭了,还能站在这里,与本座逞口舌之利?”
“......她如何求的你?”天帝御炎突然冷静下来,百花早就与他说过慕绫烟为他做的一切,只是个中细节,他却不得而知,想来她那时,一定极为艰难吧……
他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想要去了解她做的一切,虽然这样做只会令他愈加痛苦,可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他们之间是有牵连的。
子虚真人瞥了天帝御炎一眼,绕过他走到慕绫烟的墓碑前蹲下,专注地盯着墓碑,低声道:“这里应当改成子虚真人之妻才对,原本我是有机会的......”
天帝御炎面色更阴沉了几分,他看着蹲在身前的男人,恨不得一脚将子虚真人踹飞出去。
他不悦地再次开口:“子虚,本尊方才......”
他话未说完,却见子虚真人猛然起身看向他,眉目间全是悲痛。
“紫歌她......本座的洞府在冰雪之地,极寒极冷。她却硬生生跪在雪地里,白雪落满了她的肩头、发上,她的衣衫都被雪打湿了,浑身冰凉,一直在止不住地发抖。她求本座救你,只要能救你,要她做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