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想要去遮掩,可锈住的脑袋里那点残存的意识隐隐让她觉得,这个现状是有合理性的。她做了什么?
哦!喵喵、朱焰那个混蛋、如意和巩俐、阳台会……她想起来了,她和刚烈小奶狗一起开了房间,铁了心要给人家破处。双人舞跳过,两人各自洗了澡……然后呢?
是了!苗淼那小子真的啥也不会!在陈樨的设想里,两个学跳舞的人足以挑战一切高难度步骤,想当然会有个完美的开端。可光亲吻的时候他已僵硬到不行,柔韧灵便的肢体全然不听使唤。在亲吻这件事上,陈樨算是个熟手,可惜也被他闹得十成功力施展不到二三。他们决心喝点**酒助助兴——于是小酒一倒,天地一黑,记忆戛然而止!
莫非喝到了假酒不成?陈樨现在从内到外,从上到下都很不对劲。迷迷瞪瞪中,她意识到房间的灯光被调至昏暗而柔和的程度,另一个当事人正睡在床的另一侧。
她揉着额头,声音沙哑地喊:“喂,苗淼……”
苗淼背对着她没有应声。现在几点了?陈樨心里说不来的滋味,从被子里狠狠踹出一脚,谁知还没碰到他的人,就被反手一个枕头压得下半身动弹不得。
“一醒来就踢人,你是马还是驴?”他叹了口气:“折腾大半夜了,让我眯一会行吗?”
是男人刚睡醒时的声音都相差无几,还是她听岔了?陈樨觉得这说话的声音和语气耳熟到不对劲。她的身体早于耳朵反应了过来,先是一松,随即绷得更紧了。按在枕头的手臂有刚拆线的伤痕,看到这个,陈樨酒醒了大半,从被子和枕头的桎梏中摆脱出来,连滚带爬凑过去,扳着对方的肩膀看清了他的脸,人又坠入了新的恍惚中。
那人翻过身,头仍枕在手臂上,用清醒了的眼睛默默与她对视,等待着她下一步的发作。
过了好一会,陈樨才梦呓般道:“火车!你身上有火车的味道。”
上午那通电话,是卫嘉刚下火车时给她打的——他坐的是通宵达旦的绿皮火车。这次回老家行程匆忙,只有卫林峰知道他跑了这一趟,返回时却无谓再赶路。就像从前无数次在荒野中纵马前行,他看到过地平线,看到过光,可太阳还是会从原处落下。卫嘉也不知道自己在世上这二十多年步履不停,究竟追上了什么,又错过了什么。一步,数年,半生……似乎没什么分别。
他是为了卫乐的事回去的。卫乐始终是他的牵绊,也只能牵绊住他。
五天前卫嘉从学校请假赶到冯家时,卫乐已下不来床。他不顾冯家人的阻挠把人送到镇上的医院,才发现卫乐衣服底下没几块好皮肉,不是青紫就是烫伤,新伤叠着旧伤。曾经雪团一样饱满的人瘦得像根芦柴棒,看到哥哥回来了,哭也不会,只是哆嗦着揪着他的衣袖不放,大眼睛里盈满水光不敢往下掉。医生也表示愤怒,这无疑是营养不良和长期遭受虐待的结果。可冯家人竟红口白牙地说她本来就傻,身上的伤都是自己磕磕碰碰弄出来的,消瘦也是因为“挑食”。
卫嘉衣不解带陪护卫乐,到了第三天,卫乐才肯开口,机械重复着:“嘉嘉,我不疼,我饿……”
冯诚白天会偶尔出现在病床前,身边不是跟着他父母,就是他姐姐陪着,往往换来卫乐的一阵惊恐。他对卫嘉这个小舅子还算客气,辩解说自己在外忙于生计,无暇照顾卫乐,可医院递来的住院费清单他总是假装看不到。
卫嘉没有与他废话,顾不上,也没有必要。第四天下午,冯诚到医院询问卫乐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才发现人去床空。卫嘉为情况有所好转的卫乐办了出院手续,把她安置好后再出面和冯家人谈离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