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正处于飞速发展时期的城市。
也是个贫富两极分化愈发清晰的城市。
走了没多远,他找到了家典当行。
走进去。
柜台用铁质的栅栏隔开,有个带着老花镜的老头坐在里边,正眯着眼睛看着什么。
因为柜台的高度几乎和高峰的下巴齐平,所以他并看不到里面书桌上有什么东西。
“这个能当多少?”
他将自己的左手从柜台上的小窗口伸进去,晃了晃。
老头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捏住高峰手上的扳指,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神情变化。
半晌,抽了抽鼻子,这才抬眼瞧了眼高峰,道:“还算是有些年份,这水头并不足,颜色看起来翠,不过也算不上好的翡翠。活当一万,死当一万八。”
老头说完就又将眼睛埋了下去。干当铺的,往往都把客户的心理拿捏得死死的,总是一副爱当不当的样子。
活当,就是以后高峰还能通过当票给赎回来。死当,就等于是卖给当铺了。
高峰皱了皱眉。
这个价格比他预想的要低很多。
但他也知道,典当行本来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些开典当行的都是人精,不出意外,这条街任何哪个典当行开出的价格,都会和这差不多。
“活当吧!”
他说道。
这枚家里的传家宝,他怎么着也不能卖掉。要不然真有哪天父亲又恢复正常,非得把他给活活打死不可。
“成,取下来吧!”
掌柜老头也不废话,直接道。
高峰收回手,就要取下扳指。
可取的时候才发现,因为这些年自己的骨架越来越粗。这扳指牢牢卡在指关节那,竟是怎么用力都取不下来。
“可别弄碎了,成了破烂我可不要了。”
老头瞧着高峰鼓捣,漫不经心地提醒了句。
高峰顿时不敢再用蛮力,咬咬牙,冲老头道:“能不能借我把刀?”
老头微愣,“做什么?”
“削肉。”
高峰道。
老头挑了挑眉,随即从窗口里扔出把小刀来。
做典当行这门生意,如高峰这样走投无路的人他见得多了。心里实在难起什么波澜。
别说是削肉取扳指的,以前连过来说要“当命”的,他都见过不少。
高峰拿起小刀,弯曲起大拇指。直接从关节出剜下一大块肉。
顿时鲜血淋漓。
十指连心,刺痛感也是直接传进脑袋,让他不禁倒吸几口凉气。
鲜血,浸润了扳指。
就在这个瞬间,翠绿的扳指内部好似闪过一抹妖异的微光。
紧接着,便有一股信息如同潮水般涌进高峰的脑海。
同时还伴随有一股清凉的气息,让他浑身舒泰。他这两年来,从来没有感觉过这么轻松过,轻松得仿佛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被洗刷了一遍。
这股信息,竟是一篇完整的大洞心经心法。
万分惊奇之下,高峰匆匆说道:“不当了!”
将小刀放回到柜台上,在老头的纳闷眼神中,跑出典当行。
他不知道这枚扳指到底是从哪位祖先开始当作传家宝的,但自然清楚,这是绝对不能落入别人手里的至宝。
“有毛病……”
老头在柜台里轻声嘀咕。
而这时,刚刚走出典当行的高峰也突然顿住了脚步。
他听到了老头的嘀咕。
更让他心里惊起惊涛骇浪的是,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听力有了极大的蜕变。
就连两三百米开外的马路上发出的各种响声都纷纷涌进他的耳朵。
这本是能让人抓狂的噪音,但是,他的大脑却是很清晰的将这些声音全部吸纳。
没有半点让他觉得烦躁不安。
这是连大脑的分析能力都得到了极大的增强。
他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明。
这就好比他此前的头脑是四核的处理器,那么现在,就起码是八核的处理器。
大洞心经,激发潜能!
高峰不禁欣喜若狂。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抬起自己的双手,缓缓握紧了拳头。
在他的手背上,有两条如同蜈蚣般的伤疤。
两年前的那个雨夜,被砍掉双手的父亲被几个人送回家里。那几个人将如同烂泥般的父亲扔在地上后,紧接着又从包里掏出几张按有父亲手印的合同,将高峰全家扫地出门。高峰带着家人刚刚离开家不远,便又有群人突然窜出来,不由分说地涌上来将他按倒在地,然后割断了他双手的手筋。
这几乎让他也变成残废,双手再也没法干重活,灵敏也大不如前。对于一个老千来说,这简直就是致命一击。
手筋被割断后的高峰感觉生不如死,这两年来过得连猪狗都不如。
而现在,他却能感觉到自己都双手开始蕴藏力量。
那两道触目惊心的伤疤虽然还在,但是随着那股让人舒泰的暖流运转全身,他断掉的手筋,竟然在悄悄恢复。
高峰的双眼中忽地崩出眼泪来,继而在许多路人的诧异眼神中嚎啕大哭起来。
他恢复了!
他终于不再是废人了!
这两年来的不甘、屈辱、心酸、痛苦和委屈,一时间纷纷涌上高峰的心头,继而,化作熊熊的火焰。
那些抢走他做人的自尊、拥有的财富地位以及坐在牌桌前的资格,他都要一一夺回来!
那些人施加给他和他家人的痛苦,他也都要那些人血债血偿!
“啊!”
高峰忽地仰头大叫起来,直惊得旁边的路人纷纷避让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