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佳道:我做了晚饭,要不要一起吃?
顾如佳极少下厨,即便下了也不会做他那一份,所以,他是打算等顾如佳出来再去做自己的。
萧清朗狐疑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不吃我先吃了。顾如佳倒是想等他来着,奈何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只差没晕倒在地上了。
她必须尽快补充体力。
顾如佳刚坐下,还没拿起筷子,房门嘎吱一声开了。
萧清朗走了出来。
萧清朗并不是来吃饭的。
只不过,当他目光不经意落在顾如佳身上时,一下子顿住了。
他给顾如佳长衫时拿的就是一件自己已经穿不了的,可在顾如佳身上还是太大了,瘦弱的小身板显得长衫空荡荡的,看上去有些笨拙。
大抵是为了方便干活,她将头发与袖子都挽了起来,*一截白皙细长的脖子,手腕很瘦。
没了往日的跋扈癫狂,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认真吃着碗里的东西。
都不像是她了。
萧清朗的眸光微微顿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冷漠地移开了。
这时,顾如佳发现了他,对他道:来了啊,快坐下吃饭吧。
顾如佳的对面摆着另一副碗筷,看得出她两次都不是随口喊喊,是真给萧清朗做了吃的。
然而萧清朗没动。
顾如佳明白他在顾虑什么,原主与他关系不好,突然给他做了吃的,是挺让人起疑的,可顾如佳没法儿解释自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人了。
想了想,顾如佳说道:家里柴火不多了,现在不吃,一会儿又得浪费柴火热一顿。
不知是不是这句话触动了萧清朗,萧清朗最终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原主初遇萧清朗时是有被他的容貌所惊艳的,不然也不会把他捡回来了。原主对萧清朗的嫌弃在外人眼里是出于他的腿疾,在顾如佳看来却不是。
原主傻,顾如佳又不傻,有些事原主看不透彻,顾如佳翻翻记忆便什么都明白了。
萧清朗,根本就是故意激怒原主的。
他不想与原主圆房,不愿原主亲近自己。
其实正好,她也有此意。
别看她嘴上调戏他,真让她和他干点什么,她怕是办不到的。
顾如佳很快吃饱了,把自己的碗筷拿去灶屋,背了一个篓子出来。
萧清朗没问她去做什么,她也没说,他们之间一贯如此。
哪知顾如佳走到门口,突然回头道:方才没骗你,柴真的快烧完了。趁天没黑,我去后山砍点柴。一会儿可能要下雨,我要是没回来,你记得把衣裳收了。
萧清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从前的顾如佳既不会看出天色有变,也不会交代自己的去向。
顾如佳出门后,屋子里就只剩萧清朗,以及那一桌也不知能不能下嘴的饭菜。
家里日子清贫,萧清朗再不待见顾如佳,也不会和粮食过不去。
他蹙了蹙眉,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葱花鸡蛋饼。
作为一个颜控,顾如佳前世没少收集帅哥,但从没哪一个确切地说是所有美男加起来都不如眼前这一个。
这人长了一张十分干净的脸孔,眉眼棱角精致得宛若玉雕,一双眸子很是冷冽,如寒潭般深不见底。
他面上透着病态的苍白,却因羞恼而浮现起一抹嫣红,反倒显得有那么一*人。
再有他的年纪,与其说是男人,顾如佳倒觉得少年郎更合适。
看够了没?萧清朗咬牙问。
没看够,不过顾如佳扫了他的身板儿一眼,凤眸微微一眯,怕压坏你。
言罢,顾如佳装模作样地起来了。
然而,人虽是起来了,眼珠子却仍粘在他身上意味深长地打转。
顾如佳你萧清朗被她的目光看得恼羞成怒。
要扶你?顾如佳笑眯眯地探出手。
不用!
萧清朗神色冰冷地侧过身子,扶着一旁的椅子站了起来。
看得出他行动不便,却依然拒绝了顾如佳的好意。
随后他不再搭理顾如佳,一瘸一拐地出了屋子。
顾如佳这会儿记起他是谁了,正是原主的相公萧清朗。
萧清朗是被顾如佳捡回来的,他苏醒后顾家人问了他情况,发现他是孤儿,无处可去,当机立断,以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家闺女救了你一命、不如你俩成亲以全了她名节云云,逼迫萧清朗将顾如佳给娶了。
说是娶,却更像是入赘,他们目前居住的破房子是顾家给的,种的地也是顾家分的,都是最差的那种。
成亲时顾如佳并不知萧清朗是瘸子,知道后便渐渐开始嫌弃起来,转头勾搭上了镇里的小秦相公。
村里人都为萧清朗抱不平,道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萧清朗是那花儿,牛粪是她。
萧清朗心里怎么想的,顾如佳不知,但能她这副狼狈的样子视而不见,他对原主的厌恶可见一斑了。
顾如佳拉开柜门,打算把身上的湿衫换掉,却悲催地发现柜子里一件干净的衣裳都没有。
萧大哥,你在吗?
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声音。
来的是个穿着紫色大花袄的小妇人,小妇人梳着油亮的发髻,涂了脂粉,臂弯里挎着一个篮子,篮子上盖了花布,叫人看不清不知里头装的是什么。
顾如佳很快便从原主的记忆里翻出了这号人物清泉村的小寡妇薛凝香。
薛凝香是他们邻居,平日里便爱往他们屋里钻,大多挑原主不在的时候,偶尔也让原主撞见过几次。原主傻乎乎的,在薛凝香手里吃了不少闷亏。
这一次小秦相公来村里的消息,也是薛凝香透露给原主的。
哟,这不是凝香嫂子吗?大白天的,来我家做什么呀?
薛凝香被突然出现的顾如佳吓了一跳,随后失望地说道:怎么是你?
顾如佳笑了笑,轻叩门板道:这是我家,看见我很奇怪吗?你在失望什么?
薛凝香噎了一把,她当然是失望没见到萧清朗了。
薛凝香再一次看向顾如佳。
人还是那个人,却变得有些陌生。不似从前那般木木的,眼睛里有灵气了。哪怕浑身湿漉漉的,却并不让人感觉她很狼狈,反而无形中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场。
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傻子怎么可能变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