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亲孙女啊,白老太把事情做的太绝了!
刘玉芳被闺女一声娘喊得心里软成了一滩水,抱了闺女又哭开了。
不怕,芊芊,你放心,就算是娘死了,也不会让你嫁给癞子!
娘,这里没法待下去了,这次是阎王爷开恩,放我回来,要是再有下次我肯定活不了,咱们自己过日子,好不好?
闺女自小都是沉默寡言,还是第一次这么坚决的表达她的意愿。
刘玉芳眼泪停不住,听到这话,终于心狠了狠,好,听你的,咱们一家人就是饿死也在一起。
白芊芊支撑坐起,握住了妇人的手。
妇人的手很是粗糙,但手心很暖,暖的白芊芊眼圈儿泛红。
她前世是孤儿,这一世有个家,父母双全,又待她不薄,现在苦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以后,她就是白家的长女,这一家子,她来养活。
一向孝顺的白老大一句话都没说,这次白老太是真的伤了他的心。
白芊芊松了一口气,望向白老太,既然你觉得我们一家是拖累,那就分家,我们以后和你没有半分关系,我的事也轮不到你操心!
白老太黑了脸,要不是有乡亲们在外面看着,她定要撕烂这贱丫头的嘴!
她舍不得癞子给的银子,但她小儿子是个读书人,这事儿若是传扬出去,坏了小儿子的名声,可怎么成!
胡说什么,你个死丫头牙尖嘴利,我是你奶奶,婚姻大事我说了算,想分家,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白芊芊一点不怂,不分家可以,我爹这么多年上灶儿的工钱全在你手里,拿出来给我爹治腿,这不过分吧!不说你私下要将我卖了的事情,就你把我推下河,险些被淹死,我都能去官府告你,让你蹲大牢!
白老太当真害怕经官,更怕逼急了,儿媳再拉她跳井,就骂道,一家子讨债鬼,谁拿你爹的银子了!我辛苦养活一大家子,别想我在瘸子身上费工夫!分家就分家,但你们一文钱也别想拿走!
不给银子可以,但南山的土房子和二亩沙地要给我们。否则我就去县衙敲鼓告状!
给你,给你!赶紧给我滚,以后死在外边都没人给你们收尸!
早就料到白老太会这么说,白芊芊立刻对着外面磕了个头,恳请乡亲们帮忙做个见证,去请个文书,我们长房四口,今日就从老宅分出去另过!
刘玉芳愣愣的看着,突然觉得以前闷不做声的闺女好似变了个人
院外看热闹的村人们,方才不好干涉白家的家务事。
但这会已经闹到这个地步,有热心肠儿就已经跑去把村长请了来。很快,就写了分家文书,白芊芊也拿到了房契地契。
白老大夫妻平日是个热心肠,方才闹得厉害,众人不好说话,但这会儿已经分了家,有平日同白老大夫妻关系不错的,就赶紧进来搭把手。
白大哥,你不能乱动,这腿折了养不好,容易落病根儿。
就是,你等一下,我回家套驴车,送你们到南山下,你可别乱动啊!
白芊芊松了一口心气,就又倒下来了。
一边的妇人们赶紧帮忙抱起她,安慰刘玉芳。
大嫂子别怕,芊芊这是太累,晕过去了,一会儿就醒了。
是啊,她这头上撞了个大包,换谁也得昏一会儿。人还活着就好,方才大伙儿都以为唉,造孽啊。
白芊芊其实昏了没一会儿,就醒了。
可是正如村里人所说,原主存了死意,撞墙时候可是下了大力气。
这脑门儿撞了一个肿包,足有小儿拳头大,她就是醒了,也没力气再说话了。
很快,村里人就赶了驴车过来,小心翼翼把白老大和白芊芊父女放车上。
刘玉芳顶着白老太的眼刀子,又把一家人的破被褥和衣衫拾掇了几个包裹,一起扔上车板。
白芊芊一家至此就离开了白家老宅,走得匆忙又决绝。
以至于白老大和刘玉芳,还有小弟团子,神色都带了几分茫然和忐忑。
驴车简陋,一路往村外走着,颠的白芊芊头更晕了。
就是白老大也不时闷哼一声,好在,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南山脚下。
这里有三间土房,两亩沙土地。
原本是白家最开始住的老院子,发家之后搬去新宅,这里荒废的不成样子。
三间土房,塌了一半,院里都是荒草。
跟来帮忙的村人紧着搭把手儿,把院里儿的枯草清理出一条路,破烂门板扶一扶。
幸好,唯一一间好房子里,那铺大土炕还算完好,不曾被老鼠光顾。
大伙分工,通通烟囱,荒草做了柴火,烧热了炕,将白老大和白芊芊就从马车上换到了屋里。
天色暗下来,村人不好多留,约好明日再来帮忙,就都告辞了。
白老大撑着伤腿,坚持下地送了几步,就疼得冒了冷汗。
刘玉芳免不得又要埋怨,大伙儿平日都熟,谁还会挑你的理。
你客气什么,闺女已经这样了,你再有个好歹,让我和儿子怎么活?
说着话儿,她又抹了眼泪。
白芊芊开口替老爹解围,娘,我头疼,给我投个湿的帕子敷一敷吧。
哎,好,好!
刘玉芳立刻寻了个破半边的陶盆,去不远处的河边打水。
白芊芊趁机往爹爹身边凑了凑,小声道,爹,先前头疼时候,脑子里想起很多东西。
以后我跟您学上灶儿,我替您出去赚银子。
白老大听得眼泪当时就下来了,哽咽道,闺女啊,是爹对不住你,让你跟着家里受苦了。
你别担心,爹很快就好了,以后爹多赚银子,给你准备嫁妆
白芊芊无奈,她本来想借着老爹支持,在这里重操旧业。
不敢说大富大贵,起码也要带着全家奔小康啊。
没想到,老爹还误会了,以为她因为名声尽毁不想嫁人了。
如今这个叫天元的国度,根本不在她熟知的历史年代里,男人三妻四妾是再寻常不过。
只要想想嫁人以后要整日斗鸡一般争男人,她就兴趣全无。
更何况,她是定了亲的,未来的丈夫是舅舅家的表兄,读书人,清高骄傲。
就是不知道经过白老太这么闹腾,婚事还能不能成。
这个想法白芊芊暂时是不敢说出来的,怕白老大经不住打击。
爹,我暂时不想嫁人。等我们家里过上好日子再说吧!
白老大还以为女儿被这次的事吓怕了,也不敢深劝,只能应道,好,都听你的。
这么一会儿工夫,刘玉芳就扯了团子回来了。
团子这一日跟着家里担惊受怕,年岁又小,就有些蔫头耷脑。
方才跟着娘亲去了河边溜达一圈儿,终于活泛了很多。
他爬上炕,摸着姐姐头上的肿包,小心翼翼问道。
姐姐,你还疼不疼?娘说要团子以后对姐姐好,保护姐姐。
姐弟俩嘀嘀咕咕,惹得原本愁眉苦脸的白老大夫妻也是皱纹儿都舒展了几分。
虽然一家人身下躺的是破土炕,一边的土墙还在漏着风,米缸里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