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嘉一个反手将身后的男人按下去,拉上被褥,拿过他的刀在左臂上割了一道血口,脱了外衣,只留一件中衣在身上,然后探出头去。
何人?你们要干什么?
官兵见是个怯生生娇滴滴的小姑娘,立马缓和了神情。
姑娘莫怕,我等是来追捕一名逃犯,那人身穿黑衣蒙了面,身受重伤,闯入客栈来了,因担心百姓安危,进来搜查,不知你可有见到?
没,没有。喻嘉摇摇头,披上外衣出去。
那人是犯了什么罪?
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官兵四下环顾,见屋里连个柜子都没有,根本无处藏身,便要出去。
你休息吧。
等等,另一人忽然吸了吸鼻子,眸光转厉,我好像闻到有血腥味!
喻嘉心下暗惊,到了门口还能闻到,这是长了只狗鼻子吧?
官兵回过头来,紧盯着她道:人是不是藏在你这里,老实交代!
两位大哥说什么呢,我怎么敢窝藏逃犯?喻嘉缩着脖子,做出一副惶恐模样。
那官兵一把拽住她,厉声说:别装傻,逃犯要是不在你这里,为何房里有血腥味?
喻嘉小嘴一瘪,哆嗦着跪了下去,哭道:那人确实来过,还弄伤了我的手,但是刚才听见你们进来搜查,就跳窗逃走了。
一面说一面指着后面的窗。
窗下面是一条巷子,夜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那你方才为什么不说?官兵看了眼她被割伤的手臂,质问道。
我不敢说,那人威胁我说,若是把他的行踪泄*去,日后要来报复我,我怕喻嘉低着头抽泣,二位官爷,我不是有意隐瞒你们的,你们别杀我。
两个官兵相视一眼,一人跳窗去追,另一人则出门去通知其他同伴。
喻嘉赶忙关上门窗,回到床边,男人撑起身子看了过来,一张俊脸因过于苍白,在昏黄的灯火下越发显得如白玉雕琢出来得一般,眉眼间透着凌厉,黑眸幽冷深邃,叫人不敢逼视。
半晌,吐出两个字:多谢。
掀开被褥就要下去。
你现在还不能走,喻嘉没拦他,语气中却有不可违抗之意,那些官兵还没走远,以你这个情况,出去一旦被发现,只有死路一条。
男人似乎并不领情,执意起身,我死不死关你何事?
喻嘉已从行囊中拿来了前几日路过州城时,自药铺买来的医用针线以及一瓶止血药,冷眼看着他道:是与我无关,但作为一名医生,我不允许有人如此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躺回去。
你在对我发号施令?男人蹙起剑眉,很是不爽。
你是伤患,我是医生,我对你发号施令是应该的。喻嘉近前一步,再不听话,我就要动粗了。
男人微微睁大了眼睛,低叱道:还没人敢这么对我说话,你有几颗脑袋可以砍?
喻嘉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跟他废话,飞快出手点住他的穴道,将人放回去躺着,解开他身上的衣物,男人动弹不得,只能任她施为,双目瞪得更圆了。
别这么瞪着我,我也是为你好。喻嘉给他清理好胸前和下腹的刀伤,洒上金疮药。
将油灯搁近一些,准备缝合时,先被这人腹部极好看的肌理线条吸引住了目光。
身材不错嘛。
一手拿住穿好线的针,一手则戳了戳他的腹肌,这料子不去当男模真是可惜了。
男人眨了眨眼,心里已把她骂了几十遍,胆大包天的女人,竟敢占他便宜,等他能动了,看怎么修理她!
喻嘉就喜欢看人恨得咬牙切齿,偏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见他脸都气红了,心情顿时舒畅不少。
没用麻沸散,忍着些,不过我手艺精湛,应该不会很痛。
约莫半个时辰,伤口才全部缝合完毕,血也慢慢止住,喻嘉用自己干净的衣裳撕下布条,给他包扎好,微笑道:行了,休息几个时辰应当就没大碍。
收好针线,回过头来给他解了穴,说:睡吧。
男人挣扎了两下,还想起身,可惜浑身没力,怎么也起不来。
我给你下了点*,一时半会儿你是走不了的,别白费力气了。喻嘉提醒他道。
你男人认命似的叹了口气,缓了片刻问:你我素昧平生,为什么这么帮我?
喻嘉净完手,抿了两口茶,答道:我不是帮你,只是在履行我作为一个医生的天职。而且,你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应该是出身贵族,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吧?
这一点,从他的气度以及穿着打扮,还有他腰上的令牌就看得出来。
我救了你,你就欠我个人情,日后需得还给我,这又是在为我自己铺路了。
你倒是坦诚。男人觑着她,你就不怕我是个恶人?
喻嘉嫣然一笑:那有什么关系?能帮到我就行。
若我忘恩负义呢?他又问。
那就算我倒霉呗。喻嘉混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早了,歇了吧。
将两张长凳并排合上,倒下就睡。
男人看着她的侧脸,黑眸中的防备与冰冷褪去,流*一抹柔和。
翌日清晨,喻嘉醒来时,阳光透进纱窗,屋内大亮,床榻已经空了。
走了也好,免得让王管事那几个人看到,回到侯府又来说她的闲话。
睡了一晚上的长凳,浑身都僵硬,她伸着腰倒在床上,准备再睡会儿,后背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伸手摸过去,冰冰凉凉的,竟是昨晚那人威胁她用的那把玄铁刀,刀柄上刻了个翊字。
此时配上了刀鞘,可见其上镶有红宝石,一共五颗,色泽莹润,必然价值不菲,等哪天没钱用了,抠出来典当,还能卖不少钱嘞。
二小姐,您起了吗?该赶路了!门外传来王管事的喊声。
喻嘉忙将行李收好,洗了把脸出门去。
半个月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进城后,又乘坐马车穿过大半个城,来到镇国侯府。
小姐自己去拜见老夫人与夫人吧,我等还有事办,就不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