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场在群山环绕之中,视野广阔,覆盖着皑皑白雪的针叶林纵横。滑行时从坡顶望去,地平线上耸起的巍峨山脉仿佛也在注视着你,炽热的阳光灌注在大片白云里,蔓延整个蓝天,壮观亮丽。
在第8次卡刃摔倒后,许寄骂了一声,他整个尾椎骨都在疼,也懒得爬起来了,直接滚到一边躺下。细雪沾上了他的睫毛,一眨就簌簌地掉下来。
滑是没心情滑了,刚刚那下摔得有点狠,他缓了一会,收装备开车走人。
哪怕刚刚他爸那一通电话,许寄也没打算回那个有别人在的房子。
虽然严格来说,那个别人是他法定的、写在户口本里的老婆。
开到半路,一个这最近才出现在许寄视野的电话打过来,那头的声音温柔得能出水:“你今晚回来吃饭吗?”
许寄目视前方,单手摁了摁蓝牙耳机,非常冷漠:“不回。”
那边也没纠缠,只是听着多了点失落:“……好,那你注意安全。”
许寄没有停顿地挂断了。
他从小到大,按他爸妈的话来说,就是不听话、不务正业、不懂事。今年都26了,也不定下来,还在外面玩什么滑雪滑翔,没点正经样子。
所以他爸妈的原话:“你不找,我帮你找好了。”
那天实在是事发突然,当许寄踏进家门,看到三个陌生人背对着坐在沙发上的那一刻,他的脚步就调转了方向。
可惜管家早就得到了他爸妈的指令,微笑着把门挡住。
许乘跃沉声道:“许寄,过来坐。”
许寄不动。
许乘跃有些挂不住面子,陈恋连忙喊自家儿子:“过来坐下吧。”
许寄仍然不为所动,他身型挺拔地站在那,微微垂着眼,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许父母从来都管不住他,只好硬着头皮通知:“我们和黎家结亲了,今天是来商量一下你们俩的婚事。”
你们俩。
黎家,许寄有印象,上个月公司破产了,急需大量资金周转,但无论是贷款还是借钱都不够补上那个巨大的窟窿。他抬起眼,看向那位安安静静坐着的女主角。
从一开始,黎家那两个老家伙就不停地转过头笑着朝他示好,可那个女人始终背对着他。
一头过肩的黑发,发质又好又顺,几簇发尾随意地卷曲,堪称背影杀手。
许寄收回目光,开口:“我不结。”
没有人会喜欢被别人决定终身大事,何况对象是个素未谋面的人,许寄更是深恶痛疾。
他最讨厌被束缚,无论什么。
两家父母一起又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许寄压根没听,他眉间全是不耐,等他们说完了,才道:“不结。”
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出,他已经非常烦躁了。
期间女人还是头发丝都没晃一下,让许寄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睡着了,又或者像他一样,也是被父母强压过来的。
想到这,许寄绕到沙发前,垂眼。
见到对方脸的那一秒,连不是颜狗的他都有些恍惚,脑子里只被三个字占据:大美人。
竟然是个男人。
漂亮得太过张扬,眉眼浓,嘴唇又太淡,细长的眼尾上挑着,眼神落在你身上时,刮得人有一瞬的眩晕。
似乎是没料到许寄会突然来到他跟前,男人微微一愣,随即连忙低下头,有些无措道:“你好,我叫黎听。”
“哈哈黎听比较害羞,”黎母见到自家儿子这副模样就恨铁不成钢,她把手伸到黎听后背掐了下,“要不再重新做个自我介绍吧?黎……”
可惜许寄不吃美人计这一套,实不相瞒,他连刚刚男人叫什么名字都没听。
“不用,”他只是盯着男人的发顶,问,“你想结婚吗?”
坐在女主……哦不,男主角身边的两个家长反倒更激动,看起来恨不得自己嫁给他似的。
还没高兴几秒,就听许寄淡淡道,“不想结的话,我可以让他们走。”
许乘跃大怒:“你怎么对长辈说话的?!”
黎听终于有了动作,他缓缓抬起头,坠在肩膀上的几缕黑发随着动作落下来,悠悠地晃了晃,神态像极了一个羞涩的少女不好意思地看一眼他的丈夫。
他露出一个小小的笑,眉眼弯起来,精致的面容瞬间像罩上了一层柔和的纱。
美人开口声音也是悦耳得很:“……我想结的,我喜欢你很久了。”
这句话并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听到美人表白的许寄看起来甚至有些不耐烦。
“啊对对!”黎父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堆起来了,“是这样的,本来我们都没这个意思的,还是黎听这孩子主动找到我,说想和许家的孩子在一起,看来的确喜欢很久了哈哈。”
许寄眼神一凝,脸色瞬间变了。
车辆驶入上个星期刚搬进来的小区,保安站得笔直,敬了个礼。
许寄回到家,“啪”地一声打开灯,引入眼帘的是挂在墙上七八个各式各样的滑雪板和滑雪装备。
新家里的装修是性冷淡风,灰色的地毯和床被,一点彩色都看不着,一块很大的显示屏嵌在白墙中,上面写着时间“7:59”。
他刚打算先去洗个澡,陈恋的电话来了。
自从领了结婚证后,他爸妈的疯狂来电只增不减,弄得许寄现在听到铃声都会心脏一颤,打心底的反感让他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就先滋生了烦躁。
他深吸一口气,接起来:“什么事?”
陈恋问:“你今天也不回家吗?小听说……不是,你好多天没回了,还是要回家看看的吧?”
许寄对黎听的厌恶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他冷笑一声,“怎么?他还告状?”
陈恋急了,“哎没有,说错了,就……”
“以后如果是因为这件事,就不要打电话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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