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的意义,就是为了救姐姐的性命。
从小取血入药,替她试药的事情我干了不少。
不过,这个称呼的由来,却不是因为这些事。
十岁那年,姐姐病重,需要一棵雪域野参做药引。
那药百年一遇,可遇而不可求。
举国上下,只有当时的戍边将军林肃手里有一棵。
正逢林将军回京述职,我父亲就带着一家人求上门去。
但林肃的那药是替亡妻寻的,说要留着悼念亡妻,只会传给自家后人。
我父亲想都没想,开口便道:「我愿将次女嫁入将军府,替将军延绵子嗣!」
此话一出,我愣住了,比我父亲还长两岁的林肃也愣住了。
林肃目光沉沉地盯了我许久,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老夫到底是年纪大了,不比沈大人,对幼女下手这事,老夫还干不出来!」
母亲听他这么说,也有些着急。
「林将军,小女虽然年幼,但是身体底子很好,只要将军愿意将那药赠与我们,便是不愿将她收入房中,留在身边当牛做马也是可以的!」
林肃冷哼一声,「许久未回京了,我竟不知道,京中如今都是这般作风了!」
听他如此回答,父亲急得当场落了泪,哭得不能自已。
「沈某也不愿如此,可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女儿呀!」
我看着他们三人抱头痛哭,突然想问一句,可我,不也是你们的女儿吗?
最后,我什么都没说,只安静地跪在一旁。
我知道,就算问了,也只能得到一句不懂事的斥责。
林肃被我们一家逼得无可奈何,只能将药拿了出来。
父亲母亲激动得感恩戴德,恨不得将我当场送出去。
林肃看了我一眼,道:「往后,这小姑娘就许给我林家当儿媳了!」
「我明日离京,边疆苦寒,再则,行军路上带着她也不方便,便先放在你们家养着,待到及笄之日,我林家再接她过来。」
父亲和母亲目的达成,自然连连点头。
以女换药,一时间,人尽皆知。
我也在京中,得了个「小药女」的名号。
可爹娘他们不在乎,他们只在乎姐姐的性命,只在乎姐姐开心否,康健否。
林肃离开之时,家里特地吩咐我去送他。
等我穿过满是男子的军营,见到林肃时,他重重地皱起了眉。
「哎!往日也曾听闻你父母十分偏心,说你日子过得艰难,我却也未曾想到,会艰难到这个地步。
「不过我既说了要你当我林家的媳妇,就绝不会食言!
「你生得好看,我家那臭小子肯定会喜欢的,等你到了边疆,就让他带着去草原骑马。
「边境的雪景也是一绝,你长在京城,怕是从未见过,定然也会喜欢。」
我听着他的描述,眼里升起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希冀。
林肃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突然一转话锋。
「瞧瞧我这脑子,光顾着自己说了,边疆苦寒,你也不一定愿意去,你若是不愿,到时我就让人在江南给你买座院子,总比你在家里受苦好……」
「我愿意的!」我坚定地回他。
林肃愣了一下,随即发出爽朗的笑声。
「老夫果然没看错你!
「你且在京城再忍耐些时日,等我带着我家那臭小子平定了边疆,就来接你回家。」
在暗无光日十年的岁月里,那是我唯一获得过的温柔。
素不相识的林家,成了我昏暗生活里唯一的光亮。
那是头一次有人说,要接我回家。
许是因为受了伤,人也跟着金贵了起来。
不过是吹了一点微风,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
片刻后,我默默地擦掉了眼泪,远离了喧闹的人群。
街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我走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商会。
进去的时候,大厅静静的,没有人。
我轻轻地敲了敲柜台,后面的房间里走出个掌柜模样的人来。
「姑娘深夜前来,有何吩咐?」
「你们最近可有去边疆的商队,我想同行。」
那人笑道:「姑娘说笑了,近来边疆战事频起,那边的商贸早都断了。」
我不甘心,追问:「给钱也不行吗?」
「哟,姑娘,这可不是钱的事,实在是太乱了,普通人哪还敢去。」
见他神色坚定,我不由得有些失望。
心想着要不要去雇辆马车,独自前往。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那掌柜看见他,就恭敬地叫了声「公子」。
那男子瞥过我的脸,微微有些愣神。
我不再逗留,转身离开了。
走出一段距离,刚刚的掌柜突然追了出来。
喊道:「姑娘留步,去边疆的商队有了!」
刚刚还没有,怎么如今又有了。
我心中生疑,但还是抱着希望走了回去。
那年轻男子喝着茶,抬眸看了我一眼,问:「姑娘为何要去边境?」
我有些警惕地回,「公子收钱办事,至于原因,怕是与公子无关。」
那人也不恼,轻笑一声,继续道:「是在下唐突了!」
「那,不知姑娘,准备何时出发?」
「最近几日,越快越好。」
那人回道:「明日就有一队商队要过去的,姑娘午饭后过来即可。」
一旁的掌柜好像有话要说,但是被那男子呵住了。
我不想细究,只是道了谢,又留下了些定金,然后转身走了。
第二日,我出了酒楼,去买了些酥糖,就朝着那镖局走去。
到的时候,商队已经准备完毕,大大小小几十辆马车,不知拉的是些什么。
那掌柜看见我,将我引上了一辆马车,就离开了。
车内,还有另外一个年轻姑娘。
路上,那姑娘和我攀谈,我得知了她叫燕儿。
燕儿与车队里的人好像很熟,一路上都有说有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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