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橙,不要乱碰那些危险的东西,出门一定要当心,外套记得扣好扣子。”
“橙橙,你不需要我做你的导航仪吗,我可以做你的眼睛。”
这是梁以橙去世后的第49天,她的灵魂依旧停留在这个熟悉的地方。
梁以橙与傅瑾习结婚整整五年,她却看不到这里的一切。
结婚前夕,她在一场意外车祸中失去了双眼。
原本以为傅家会因此退婚,但是傅瑾习不但没有这样做,反而照顾了她一生...
她总是会问他,你为什么要娶一个瞎子为妻。
他回答道,瞎子和病秧子就是天生一对。
可是,只有她梁以橙知道,他是为了她才病入膏肓的。
深夜三点三十五分,整座城市还在沉睡,奶白色的雾气氤氲在森冷的夜空之上,皎洁的月光若隐若现,繁星闪烁。
卧房里,白帘飘动,灯光很暗,只有床头柜前还留有一盏微弱的灯光。
大床之上睡着一个人,看不清模样,只传来一阵阵咳血的声音。
渐渐走近,梁以橙想要倒一杯温水给他,可是她那如青葱般纤细的手指直接穿过杯子。
根本触碰不到这里的任何东西,她怔愣了一会儿。
突然床上的男人起身走到她的身边,他似乎早已习惯了黑暗,轻车熟路地给自己斟了一杯水。
他的手很好看,纤细修长,骨节分明,指腹处还留有几个茧。
梁以橙想要去握住这只温暖的大手,可是男人的手一抬,从她的小手上直接掠过,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没过多久,却又咳起来了。
他的身形很清瘦,双眸很清明,棕黑色的瞳孔如星海般深邃,可惜那眼睑处的一轮青色依旧很明显。
女孩踮起脚尖,伸出一只手指,从男人的眉间开始,轻抚着他眼眸、眼尾、鼻梁、脸颊、唇角…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见了他的面容,如果有来生,她想要好好记住他的样子。
男人转身,再次吃力地回到了大床之上,他侧着身子,又从枕头底下拿起一张照片。
照片之上是一个身穿白纱的女孩,她藏身于花丛之中,一袭白衣飘飘,一头墨发蓬松盘起,墨发上面还悬着一缕头纱,两侧的发丝略微有点微卷。
她双手托腮,面颊殷红,可爱的小脸上堆满了灿烂的笑容,这片笑容让她那双空洞的眼睛弯成了一道月芽儿。
不仅如此,她的嘴角旁还会露出两个小梨涡,全身透出了一种沁人心扉的气质。
男人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指,轻轻抚了抚照片之上的女孩。
他的清眸里霎时之间泛起了一丝淡淡的水雾。
那一颗颗珍珠般的泪水从他的眼睑处顺着面颊滚滚而落,他强忍着咳嗽声,低沉沙哑的声音轻轻唤着:
“橙橙…橙橙…”
闻言,梁以橙竟不自禁地低低应了一个“嗯”字。
她上前,半蹲在大床边,她试图想要抹去男人的泪。
可是不管怎么触摸,她始终都无法触及到他。
她不会哭,她也感觉不到他的痛,只能看着男人一点点在消耗自己的生命。
她知道,傅瑾习现在已经油尽灯枯了,这些天里,她几乎每天都在他的身边劝慰他,可是他却听不到,好像一心只求速死。
正当她想要开口再继续说些什么,男人低哑颤抖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橙橙…像你这样善良的女孩肯定会上天堂吧…而我只配下地狱…如果在死亡的分叉路口…你愿意等等我吗…我只想看你最后一眼…”
话音未落,男人又猛咳了几声,他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只见他的手指缝中流下了鲜血,还有一颗血珠滴在了照片之上。
见此,他连忙紧张地擦了擦,想要试图将血渍给擦干净,但照片上的血痕越擦越多。
紧接着,他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嘴角还氤氲着血红,微微抿着。
突然,他的大手倏地一滑,手中的照片也滑落在了地上,永远的绝了生息。
梁以橙试图想要叫醒他,可是他再也醒不过来了,她倾身,只是在他的额角之上留下了一吻。
如果有来生,她不要再出意外,换她来保护他,可以吗?
她垂眸,伸手想要将那张照片重新拾起来,可是却怎么拾也拾不起来……
不知就这样过了有多久,清晨的第一缕曙光透进窗户,一时之间穿进了梁以橙的身体,刺进了她的眸。
很快,门被推开来了,同时伴随着佣人一道惊悚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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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不要死…”梁以橙大骇,她从噩梦之中惊醒过来,她倏地坐起,抬起手轻抚着自己额角之处细密的汗珠。
她的眼尾早已一片湿润,翘长微卷的羽睫微微颤了颤,双目居然有了画面,她没有瞎。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突然刺耳的震动声倏地响起,是手机定的闹钟到点了。
她抬手摸索着手机,又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日期,竟然发现是五年前的11月30日。
她重生了,重生回到了出嫁的前夕。
她不可置信的狠狠揪了一把她的发丝,痛知告诉她这不是在做梦。
她举起手,认真端详着自己的五指,白皙纤细,这真的是她的手。
不仅可以看见她自己的手,就连这间卧室她也可以看得见,这也是她的房间。
她仔细打量着这间闺房,墙面之上那副碧海蓝天图是她自己描绘的,还有阳台边上置放的画板颜料,这是属于她的小天地。
正当她想起身看看这里久违的东西,突然门被推开来了,同时传来了一道妇人的声音。
“以橙呀,哎哟喂,你怎么还在床上呢,傅家来提亲的人已经在楼下了,你已经拖了五天了,今天你不嫁也得嫁。”
闻言,梁以橙循声而望,只见妇人一袭低调黑色金丝苏流的小旗袍,虽说年过四十有余,但她的面颊依旧很娟秀,身材也均匀。
这位妇人名唤何美兰,她并不是梁以橙的亲母,可是她为梁家继承了香火,父亲惜她如命,但是梁以橙却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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