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烈日炎炎,蝉鸣在树荫上不停歇地鸣叫。
放学归来的少年身穿白色背心,单肩背着书包。
他一手抱着篮球,一手握着校服外套,汗水打湿背心,从后背滑落下来。
这里是城郊富人区,距离明德私高很近,环境优美僻静,法国梧桐成排,只有私家车偶尔驶过。
远远的,余燃就看见了自家别墅门口的黑车。
门口还站了一名外人。
少女嚼着口香糖,反扣着一顶棒球帽,脖子上挂着副耳罩耳机,拖着一个贴满画贴的行李箱,双手插在卫衣前的口袋里,朝他投来视线。
她审视着余燃,嘴里的糖吹起个泡泡,然后“啪”地一声破掉。
余燃皱起眉头。
这谁?
站他家门口干吗?
浑身上下的穿搭惨不忍睹,棒球帽是粉的,卫衣是紫的,耳机是红的,蓝牛仔裤破着几个洞,裤腿还有发白的毛边,行李箱却又是个明黄的亮壳子。
余燃见过各种名门闺秀,跟他同龄的一个个高贵端庄,恨不得脖子扬到天花板,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土妮儿。
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跟周遭环境不相融的违和感。
余燃推开铁门,奇怪的视线上下扫视着。
“你是余燃吧?余哥好!”少女大大方方抬手跟他打招呼,“那什么,我叫沈星安,以后就麻烦余哥罩了!”
说着“啪唧”,两手给他抱了个拳。
余燃:“……”
这是谁家的孩子,走错门了吧,他可没有这种亲戚。
“别瞎叫。”少年正处在变音期,嗓音有点低哑。
三个字,表露了他已经不耐烦的心情。
门外黑车后备箱一关,余燃面熟的黑衣管家双手拎着行李箱,对着他微笑。
“二少爷好,沈小姐刚从庄园过来,我负责把她送下安顿妥善,以后沈小姐也会在明德上学,跟您一个班级。”
年轻的管家是主宅里的人,余燃见过挺多次。
他不可能说谎。
有这样一个人担保,眼前少女似乎名正言顺起来。
余燃搭在铁栅栏上的手缓缓收起,应了一声表示知道,转身往别墅走去。
他的心情跟黏在身上的衬衣一样焦灼。
他讨厌有人跟他住在一起。
更别提竟然是个女的!
女孩多麻烦他不知道吗?
这些年,余燃见过多少大小姐,那性格脾气简直臭到爆炸,小时候他什么也没干就能把她们惹哭,然后转身跟大人告状。
他从不带女的玩,不够麻烦的。
爱哭精,告状精,一个个好似娇滴滴的玻璃娃娃。
一进室内,女佣立刻上前接住他随地一扔的书包和外套,余燃抱着心爱的篮球上楼,搁在床边,冲了个凉水澡。
刚洗漱完出来,桌上的座机就响起铃声。
余燃擦头发的手势一顿。
很少会有人给他打这里的电话。
大哥不喜欢他,二婚的母亲又软弱温顺说不上话,自己被放逐到城郊,免得在主宅碍眼。
余燃对自己的地位状况很清楚。
但他还是忙不迭丢了毛巾,上前接起来。
“喂?爷爷?是,我在听,刚放学。”
余燃面色缓和下来,心情稍微有些激动。
爷爷余波身体不好,常年休养在庄园,安心养病,已经不问家中事务,他心底对头婚生的长孙和小孙子,并没有什么区别待遇。
听筒里传来余波的声音。
“小燃,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当年救过我的战友。”
这事余燃有所耳闻,他选择了倾听,并且敏锐地回想起刚才管家的话。
沈星安是从庄园过来的,所以她应该见过爷爷。
“你那个爷爷也是个性情中人,不挟恩图报,更不想我去还什么恩情,便消失多年不联络,直到前段时间实在挺不过要去了,临终前这才托人传信给我,说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这个孙女。”
那估计就是要搬进来的那个土妮儿 了。
“哎?小燃你见过她了吧?”
余燃忙道:“爷爷,我刚才遇见了。”
“星安真是个活泼好动的小姑娘,你可一定要照顾好人家,她年幼父母离异,再加上刚来京城,肯定很不适应,你们同龄,有共同语言,要帮着妹妹,啊,别触及她伤心事……”
余燃心底翻了个白眼,自己跟豪门这些玻璃娃娃都没共同语言,跟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土妮能有共同语言?
但爷爷的话不能不听,他乖乖应下,又聊了几句家常,搁下了电话。
与此同时,卧室门被敲响。
有别于女佣那轻柔的力度,这快节奏哐哐的声音,十分与众不同。
余燃走过去拉开门,就见刚才的少女站在外面。
沈星安看着眼前的画面,嘴里的口香糖也忘记嚼了。
她目光从少年滴水的发丝一路向下,扫过他沉冷的黑眼睛、扫过他直挺的鼻梁、再到精致的锁骨和紧致的腰腹。
他刚洗完澡,只用一件浴巾裹着下半身。
沈星安的眼睛瞪大,颇为惊奇。
“看够了吗?”
帅到让人劈叉的男生淡淡回问,眼睛像结了一层霜。
“没啊。”沈星安下意识道,“我没见过这种身材,我以为只有成熟男人才会有八块腹肌呢,小孩是没有的。”
“你才是小孩!”余燃咬牙切齿。
“啊我不是那意思,”沈星安连忙摆手,“你别生气,我的意思是……噢我就是那个意思。”
眼前的门在她面前被甩上了,发出巨大的声音。
震得沈星安肩膀一抖。
“未成年的确不是大人啊。”她站在门外不忘朝里面喊了一嗓子,“我没见过,对不起啊,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就是比较惊奇,对,杨妈让我来喊你下楼吃饭!”
沈星安说完在原地沉默地站了会儿,脚下点着,歪着头。
不知过了多久,门再次被打开,少年已经换上了清爽的短袖短裤。
T恤穿在他高高大大的肩膀上,被撑得很好看。
有些人,天生就是衣服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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