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是历代皇后居住的地方。
夏予安端坐在镜前,望着镜中盛装打扮的自己,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身后的馨儿为她将凤冠戴好,她现在只需等待封后的旨意。
“大小姐……”耳边突然传来馨儿的声音,夏予安回头就见馨儿端来一碗散发着淡淡艾草香气的汤药。
“大小姐,馨儿没什么东西祝愿大小姐荣登后位,这是驱邪毒的艾草汤,馨儿祝愿大小姐一生身体安建,驱邪招福。”
她看着馨儿洁白手指端着滚烫的白釉小碗会心一笑接过碗一饮而尽。
手上鎏金七彩手镯上的小铃铛响起悦耳的声音。
刚放下碗就听见,“圣旨到!”
虔诚的跪下,嘴角带笑,“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夏凛胆大妄为私做龙袍,其心可诛,判腰斩即刻执行,夏家九族皆贬为贱民流放,遇赦不赦,念其女夏予安不知情赐酒一杯,钦此。”
她赫然抬头盯着还在说话的公公,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明白,直到公公把圣旨递到面前,“公公…可是搞错了?”
颤抖的声线泄露了她的恐惧,公公不说话,她接过圣旨直到每一个字都清晰明了的看明白后她脸上瞬时间变得苍白。
赫然起身,被拽地的长裙拌了一下,依然踉跄着往外面跑。
公公说道:“来不及了,圣旨特意在办完所有事情后才给您送来的。”
她猛然回身。
“夏元帅早在一个时辰前就腰斩了,所有人员一律抓起落下烙印发配流放,安贵妃……好好的把酒喝了吧!”
公公受过夏予安恩惠,不想看见她做无畏挣扎,亲自端着酒杯来到她面前。
她看着那杯酒,脸上是描绘精致的妆容,身上穿着尊贵华丽的吉服,头上是一国之母的象征,等来的不是册封皇后的喜讯,而是满门抄斩的污蔑。
呼吸渐渐急促,眼睛渐渐满是红色,一颗颗泪水滴落下来挥开酒杯,向门外冲去。
“李时溪,我要见李时溪!”
长长的吉服艳丽的披散在身后,如盛开的彼岸花。
门卫举着刀就要拿下她。
下腰躲过一击,她心如刀割夺过别人手里的利剑与众人缠斗在一块。
上好的吉服被锋利的刀子割破,头发也松散在脸颊边。
“住手。”
听见他的声音,她如慌乱的小鹿找到归属,眼神焦急的看向来人,却在看清之后浑身血液冷却下来。
她的丈夫,当今圣上李时溪着一袭明黄牵着一名姿色上好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看着自己丈夫拉着那名女子的手爱惜的让对方坐下后自己才坐下。
在没有看过这一幕之前她以为李时溪是爱自己的,原来不过是一场戏而已。
因为自己嫁给了李时溪,所以父亲全力扶持李时溪,结果夏家落得一个满门抄斩的结果。
她怀着一丝希望焦急的轻声道:“皇上…刚刚公公说…说…”
“那是真的!”李时溪轻言细语的打断她最后的妄想,“还有朕是皇上,你不该直呼朕的名字。”
话落有人来到她身边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脸上,她没有回头,嘴角缓缓留下血迹,疼痛终于让她幡然醒悟。
头脑一片混乱,只是那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无意识的握紧手中利刃,头也没回就把剑刺进打了她的太监身体里。
她慢慢转头对上太监睁大的双眼,她哑着声音道:“我夏予安岂是你能打的。”
抽回利刃,太监到底,她红着眼与端坐着的李时溪对望,“为什么?”
“因为朕要绝对的掌控力,留下夏家必是祸端,况且只有灭了你夏家才能让朕这个新帝威信大涨。”
她闻言再也忍不住,险些崩溃大哭,紧咬颤抖着的嘴唇,“李时溪,你怎么能…若没有我夏家,岂会有你今天!”
殊不知她所谓的恩情是李时溪最不愿面对的,夏家的存在只能时刻提醒他自己曾经是多么的卑微。
他抓住身边女子的手,郑重的向夏予安介绍,“她是贺薇姝,朕未来的皇后!朕从来只要她,是你占了她的位置。”
夏予安看着两人牵着的手,凄然落泪。
贺薇姝见她这般,嘴角勾起嘲讽,优雅起身来到夏予安面前。
“你不认识我吧?可我没有一刻不记得你夏予安,记得你如何夺走我珍视的一切,记得你如何把我珍视的东西弃之如敝屐。”
说着她忽然笑起来,“我知道夏小姐与夏元帅父女感情深厚,我特意让你们父女见上最后一面,不要太感激我哦!”
夏予安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外面,看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夏予婷捧着一个盒子走进来。
夏予婷神色惨白的走到夏予安面前。
贺薇姝开口,“打开!”
夏予婷浑身一抖,但还是缓缓打开盒子。
恨不能死去的悲痛充斥在心间,夏予安痛心入骨,要上前被身后的皇家侍卫及时控制住,
“啊……”
她挣扎不开,狼狈不堪的跌坐在地,无力的看见父亲的头颅凄惨大叫。
贺薇姝冷笑道:“你妹妹可是为了活命亲手割下了你父亲的头,夏凛定是没想过有一天会被自己女儿割下头。”
夏予安头疼欲裂,“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李时溪你个忘恩负义之人,我要杀了你……”
“皇上本意是放你们一条生路的,是我说的斩草除根!”贺薇姝淡定的说道。
夏予安第一次正视贺薇姝,正视这个第一次见的女人。
低首看见自己父亲死不瞑目的双眼,“贺、薇、姝!”
奋力一挣,只听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
她把贺薇殊死死压在身下,完好的右手成拳狠狠砸在贺薇姝脸上。
她再次愤然抬手时一口鲜血喷出,溅了贺薇姝一脸。
被李时溪一脚踢飞在地,她想起馨儿亲自端来的那碗驱邪汤。
断裂的左手软绵绵的扭曲在身下,她无力的侧头与父亲死不瞑目的视线相对,渐渐模糊了视线。
贺薇姝受此大辱,拔剑来到夏予安身边,对着夏予安的胸膛举剑刺下……
夏予安一直盯着夏凛,不想动也没有力气动了。
就这样吧,就这样死去给父亲赔罪!
“大小姐!”一道身影扑上来,贺薇殊的利剑穿透女孩单薄的身子。
微热的血液溅在夏予安脸上。
她看着婢女甜儿以身挡剑死在自己面前,她一直比较宠爱会说话的馨儿,没想到最后甜儿为她而死,馨儿却要她死。
灭掉满门的丈夫、背叛的宠婢、甚至连仇人的底细都不知道。
真是失败的一生啊。
贺薇殊拔出剑,“别急,马上到你!”
如今的她死了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夏予安绝望的闭上眼睛。
“铛!”
一柄断裂的剑带着力道撞击在贺薇姝的剑上。
夏予安听着外面的打斗声,睁开眼睛看见墨色的衣角轻轻摆动,抬眸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睛。
摄政王萧铭!
她意识不清的被萧铭抱在怀里迷迷糊糊的听见:
“摄政王你是想反吗?夏家乃乱臣贼子,你若是带走夏予安你就是反贼!”
萧铭抱着夏予安在士兵的保护下大步流星向外面走去!
李时溪被无视的脸孔扭曲,“既然如此就别怪朕了,萧铭勾结夏家意图谋反,杀无赦!”
耳边打斗声越来越大,她使劲睁开眼睛,染血的指尖颤抖着抓住萧铭的衣衫,手上的手镯发出破碎的声音。
萧铭停下脚步低头靠近她,听见她细弱的声音传来,“我要…回家…”
高大的男人眼底带上红色,暗哑着声音,“许清河,开路!”
夏予安嘴角流下大量黑色的血迹。
她远远看见元帅府的牌匾斜着挂在上空,誓死不屈的夏府人横死在门外,她喃喃说道:“给我…给我!”
萧铭停下脚步,“你要什么?”
“我…我爹!”
夏予安抱着夏凛的头颅被萧铭抱着往夏府。
她抬头看向萧铭,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自己,但是还是要道谢。
可是最后只能费力的道:“谢…谢……”
若有来世我夏予安定当结草衔环,也绝不同你解除婚约。
萧铭刚抬起一只脚踏入,怀里的人儿手忽然就松开了,夏凛头颅也跌落在地。
他停在原地,浑身像是被人抽掉灵魂一样,听着大批人马缓缓把夏府包围。
萧铭眼中一片昏暗。
若无你,活在这世间还有何意义…
点着一盏明灯的香房开着一扇窗,蓝色丝质床幔微微荡动。
“呼…呼…”
躺在床上的夏予安倒吸一口凉气猛然睁开眼睛。
大口喘息看着不甚清楚的床顶,半响呢喃说道:“是梦吗?”
可是那般清晰的痛,那样满溢的仇恨此刻还充盈在胸口,这会是梦吗?
父亲死不瞑目的双眼仿佛还在自己眼前,怎么会是梦。
赤脚下了床,床头华贵的妆奁,细腻逼真的苏绣屏风,这明明就是自己还未出嫁的闺房,难道真的是她的一场梦吗?
抬脚走进屏风后面,看着在微弱光影下都不掩藏其华贵艳丽的红色吉服,踉跄这往后退了一步。
不是梦!这是她嫁给李时溪的时候穿的嫁衣。
她夏家真的被李时溪抄家了,可是她应该死了才是。
快步走到床头边,拿起翻开的书页,上面的日期是她马上嫁给李时溪的哪一年。
难道她死而复生,回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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