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少爷露营时,我去给他送餐。
只因他的同学将我误认成他妈,他便抬手将滚烫的鱼汤全泼在了我身上。
他指责我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
“我的母亲只有苏澜月一人,要是以后再敢僭越,你连在裴家当保姆的资格都没有!”
看见他眼里闪过和他的父亲一模一样的厌恶时,我第一次没有道歉,没有辩解。
只是低头苦笑。
“不用你的忍让。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好给你们一家三口腾位置。”
......
滚烫的鱼汤直直朝着我的脸上泼来。
我下意识抬手去挡,可身上还是被浇湿了大半。
煲好鱼汤后,生怕他饿着,又怕饭凉了。
我仔仔细细里三层外三层包了好几个保温袋。
现在,忙了一大早做好的鱼汤,一点没浪费,全数泼在了我的身上。
火辣辣的灼痛感在手背和脖颈四处蔓延。
可再痛,都不及自己废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孩子,却对自己反目的剜心之痛。
四处传来几声讥笑,不用想,都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十分的狼狈。
裴子铭不知是因为羞愧还是愤怒,涨红了脸。
“我的母亲可是当红明星苏澜月,你们瞎了狗眼?将一个低贱的下人当成我妈?”
几位同学见他动了怒,悻悻闭嘴。
我强撑着若无其事,拨掉了粘在头发上的鱼肉青菜,站起身。
“苏小姐今天临时有事,便让我过来了。”
裴子铭转头,在看到我脖子上红肿涨起的水泡时愣了一秒。
但也只是一瞬,他眼底的情绪便被厌恶替代。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裴家是没有别的下人了吗?”
“我的母亲只有苏澜月一人,若以后再敢僭越,你连在裴家当保姆的资格都没有。”
看着他如今与裴昀一模一样的厌恶神情。
这十年来,维系我和他的最后一丝母子情分也被斩断了。
我第一次没有道歉,没有为自己辩解。
只是平静的不能再平静地低头苦笑:
“不用你的忍让,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好给你们一家三口腾位置。”
说完,我转身离开。
裴子铭也毫不示弱地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可回到家时,我却发现自己房间里的东西全部被丢了出来。
看见我愣在客厅,周围的下人互相八卦着。
管家姗姗来迟,委婉地传达着裴子铭的话:
“宋小姐,从今天起,还请您搬到保姆间居住。”
跟随着管家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我的房间就在一楼的楼梯下。
阴暗潮湿不说,这样的屋子连我站直身子都困难,更别说住人了。
裴家不是小门小户,不至于抠搜到用杂物间当保姆间。
可见,是裴子铭的有意为难。
或者在他来看,这是对我的惩罚。
裴子铭接二连三地和我过不去足以让我认清现实。
我这十年来对他的辛苦养育,不及苏澜月回来十天。
几个下人捂嘴偷笑,如今都幸灾乐祸到明面上来了。
他们一个个想要在我脸上看出委屈和痛苦,或者期待我大闹一场。
但我都没有,只是默默地捡起自己的东西,往所谓的保姆间走去。
反正,我很快就要走了。
裴昀到深夜才回来。
他坐在沙发上,揉着眉心,语气疲倦:
“今天的事我听说了。”
“宋凝,子铭的同学家世虽不如裴家,但也是富家子弟。你穿成这样过去,不是诚心让他难堪吗?”
“以后这样的场合,你还是不要逞强,就让澜月去吧。”
可是,我今天出门穿着得体,不是保姆服。
苏澜月也对子铭请他送餐的请求嗤之以鼻。
但我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辩解。
因为他们父子俩的心,早已偏向了自己的未婚妻和自己的亲生母亲。
就算我做得再完美。
在他们眼里,我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我垂着眸子,抿着唇。
裴昀再次开口:“今天回了趟老宅,爷爷看好了日子,三天后办婚礼。”
我身形一颤,瞬间开口:“什么?”
裴昀一句话从不说第二遍,在他脸上,我确定了答案。
滚滚怒火在我胸膛翻涌着,我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指甲陷进血肉里,裴昀还在自顾自说着:
“前两天的绯闻对澜月的新戏有影响,她短期内还没有要公开的想法。”
“就因为这个?”
他便要兴师动众和我举行一场婚礼?好让那些谣言不攻自破?
可一年前,妈妈临死前只有一个愿望,就是看到我幸福嫁人。
裴昀有空陪苏澜月在仙本那玩了一个月,也不愿意抽出半天时间陪我参加一场假的婚礼。
我在家门口跪了三天三夜。
直到妈妈遗憾离世,他都没有心软。
我又哭又笑,眼泪不断地从眼眶滑落。
裴昀动了怒:“宋凝,别忘了你的身份。”
“你不过是裴家的一个工具而已,你不配有任何的意见。”
他站起身,甩手准备上楼。
我开口喊住他:“裴昀,你说得对。”
裴昀停下脚步,缓了口气:“那你还不——”
我冷冷开口:“我不过是一个罪人。”
“但十年了,我的罪早该赎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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