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族人皆知,土司蒙洛宠我入心,爱我入骨。
与蒙洛成亲三年,我三次胎死腹中。
怀孕五个月,我意外听到蒙洛和巫医密谈。
“大人,圣女先前已强行堕胎三次。这第四胎若是打掉,恐怕今后再难有孕。”
“银萱为救本土司,命不久矣。我不能娶她,已亏欠太多。”
“只有天蚕蛊毒,才能救银萱的命。月漓的胎儿,是炼蛊最好的药引。”
平地一声雷,劈得我魂飞魄散。
什么宠我入心,爱我入骨,原来都是假象。
后来,我走了。
我那土司夫君却翻遍山林,疯狂找寻我的身影。
只是山川之大,再也没有我。
1
锥心之痛,从心底,渐渐蔓延到全身,我忍不住浑身颤抖。
我一路跌跌撞撞,逃回了云烟阁,浑身虚脱无力,瘫坐在地上。
哭得肝肠寸断,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唯恐惊动任何人。
蒙洛曾和我一起拜过月神,对天盟誓。
他说世间千娇百媚,唯独我,是他情之所钟。
今生今世,他只爱我一人。他要永远,和我在一起。
他还说我们的孩儿,会像天上的明月,闪耀夺目。
作为苗疆圣女,我原本以为。
自己从小炼制各种蛊毒,体质异于常人。
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胎死腹中。
原来蒙洛,才是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
我哭累了,视线渐渐模糊,体力不支,晕倒在地上。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躺在床榻上。
蒙洛守在一旁,扶我坐起来,“月漓,你终于醒了。”
“刚才你晕倒了,巫医说你思虑过多,气血不足,导致胎动不安。”
“乖,趁热把安胎药喝了。”
安胎药?
熟悉的配方,终于还是来了。
心底的寒意,骤然升起。
我在蒙洛的眼睛里,寻找答案。
他的眸子里,依旧是熟悉的柔情和爱意,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我拉着蒙洛的手,放在我隆起的肚子上。
腹中的胎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踢了蒙洛一脚。
“我们的孩儿动了。我记得你说过,如果生个阿哥,就叫金龙,生个阿妹,就叫银花。”
“你说我肚子里的这个,会是阿哥,还是阿妹?”
“蒙洛,我好害怕,他会和之前的孩儿一样,不能活着出生。”
蒙洛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与挣扎,只是瞬间,就消失了。
百般恩爱,原来也敌不过郎心似铁。
蒙洛端起药碗,递给我。
“月漓,不会的。你之前就是想太多了,才会滑胎的。”
“来,喝了安胎药。这次一定能够,平安生下孩儿。”
我的心,瞬间沉到谷底。我咳得厉害,浑身战栗。
“我有点想吐,你先把药放下。等我缓一缓,再喝药。”
门外传来侍从的声音。
“大人,银萱姑娘的蛊毒又发作了,请您赶紧过去一趟。”
蒙洛的眼神有些飘忽,声音也透着心虚。
“你不要多想,银萱自小和我一起长大。我一直都把她,当成亲妹子看待。”
“她每次蛊毒发作,都要折腾个大半夜,才能消停。”
蒙洛快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我一眼。
“你今晚不用等我,早点歇息,睡前记得喝安胎药。”
我故作乖巧,点点头。
等到蒙洛走远,我蹑手蹑脚,爬了起来。
从吊脚楼的后窗口,把安胎药倒进水沟。
可怜我那三个,从未谋面的孩儿。
他们尚未出生,就被亲生渣爹献祭,沦为炼制天蚕蛊毒的药引。
我的孩儿,这次娘亲,一定会好好守护你。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2
夜色正浓。
我一个人,偷偷去了银萱住的揽月阁。
揽月阁建在寨子的最高处,视野开阔,风水极佳,后院还有私汤温泉。
揽月阁原本是蒙洛,为我炼制蛊毒,疗伤休养所建。
可是自从银萱为救蒙洛,身中剧毒受伤后。
蒙洛问都没问我,就让银萱,径直搬进揽月阁。
我知道,我不应该来。
但是脑海里,一直有个魔性的声音,在召唤我。
隔着屏风,我看到温泉内,蒙洛和银萱肢体交错,抵死缠绵。
我默然笑了,笑得很苦涩。
曾几何时,蒙洛也和我,在温泉内情意绵绵,颠鸾倒凤。
可是现在,蒙洛,他怎么能在属于我的揽月阁,属于我的私汤温泉里,与人偷欢?
蚀骨销魂的呻吟声,若有若无的喘息声,一声浪过一声,凌迟着我的耳朵。
惨白的月光下,我的心,被反复撕扯和蹂躏,碎了一地。
我三魂失了六魄,逃回了云烟阁。
躺在床榻上,我久久无法入眠。
一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就是蒙洛纵情偷欢的画面。
风月无边,又肆无忌惮。
我翻来覆去,愣是折腾到四更天,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翌日清晨,我一睁开眼,就看到银萱,站在床前。
她面色格外娇艳红润,眉眼间,风情流转。
“夫人,您醒了,大人让我来送安胎药。”
我坐起身,示意银萱,放下药碗离开。
银萱不肯离去,挑衅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
“大人说您昨夜动了胎气,特意嘱咐我,要亲眼看着您,喝下安胎药。”
我伸手打翻药碗,指着门口说道:“出去!”
银萱弯下腰,附在我耳畔,轻声道,“昨夜的激情戏,好看么?”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我在屏风后偷窥,所以才会故意叫得那么浪,那么骚。
银萱眼眸中的得意,都快溢出来了。
“蒙洛最喜欢听我的叫床声了。他说我知情识趣,不像夫人您,在床上和死人差不多。”
我所有的冷静,刹那间崩溃消散。
“无耻!”我推开银萱。
银萱脸上,透露着诡异的笑容,她径直向后倒去。
快要倒地的瞬间,蒙洛突然冲过来,扶住了她。
蒙洛气得眼都红了,啪啪两记耳光,抽在我脸上。
“月漓,你疯了!究竟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对银萱动手?”
我猝不及防,跌倒在地上。
手掌被药碗的碎片划破,鲜血淋漓。
以前我被蛊虫咬到,一点点小伤口,蒙洛都会心疼不已。
可是现在,我的手掌,明明在流血。
蒙洛的眼里,却除了银萱,什么都看不见。
银萱在蒙洛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我听说夫人动了胎气,特意熬了安胎药送过来。”
“夫人不领情,砸了药碗,还出手打我。”
“她说我是下贱胚子,昨夜借着蛊毒发作,故意勾引大人。”
蒙洛上前一步,正踩在我手上。
“银萱每次蛊毒发作,都噬心噬骨,生不如死。”
“你怎么能空口白牙,就朝她泼脏水?”
碎片刺进手掌,疼痛刺骨,却远不及,我内心深处的伤痛。
3
推开蒙洛,抽回手,我挣扎着站起来。
眼神中,透着三分讥诮,七分凉薄。
我就这么打量着蒙洛,直打量得他,心里莫名发慌。
我平静地说道:“赤色鸳鸯肚兜,好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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