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白月光在我家点燃氢气球灼伤了眼睛,女友便要求我捐献眼角膜,帮他复明:
「阿城,只是捐献个眼角膜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
「再说了,这也怪你,要不是你贪便宜买了氢气球,他也不会受伤......」
看着她急切的样子,我点头答应了。
女友欣喜若狂,拉着我的手承诺道:
「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是瞎子的,这次手术过后我们就结婚,来年再给你生个孩子,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想到孩子,女友也幸福的扬起了眉,雀跃的拉着我定婚期和婚服。
我却反应平平。
她不知道的是,我是个攻略者,完成一千个任务就可以回家,而这是最后一个。
1
女友苏灵溪挽着我的手撒娇道:
「我们就定下月初一结婚好吗?」
还没等我回复,她就雀跃的给我翻看,为我定制的婚服。
足足26套,件件都是大师出品,随便一件拿出去,都可以买下市中心最好地段的一套房。
刚展示完,她又神秘兮兮的翻出了一个精美的戒指盒,配着可爱的音调说:
「惊喜吗?你放在桌上的戒指图,我找人做出来了。」
「明廷,你真是个天才,居然设计出这么低调奢华不失内涵的戒指,什么钻戒、宝石都俗套了,全天下的设计师都不及你耀眼。」
「我就要用这个做婚戒,我还为你的设计注册了一个品牌,叫做永恒之心,我要为你办展览,让全世界的人都来见证你的天赋。」
听着她滔滔不绝的夸赞,我只是苦涩的笑了笑。
那不过是我随手勾勒的草图罢了,却被打造成了精美的婚戒。
图上的每一笔鬼画符,都被完美的呈现出来。
甚至连我不小心蹭出的一条杂线,都被雕刻成了栩栩如生的蛇,缠绕在银圈戒指上。
可想而知,这对婚戒,她花了多大的心思。
我都能想象到,她咬着笔杆,站在一堆设计师面前,猜测着我每一根线条的用意。
她对我如此用心,可我却开心不起来。
因为她这么做,不是为了嫁给我,而是想让我心甘情愿的捐献眼角膜,尽快让她的白月光复明。
对上她热情似火的眼神,我只是平静的「嗯」了一声。
得到我的答复,她激动的踮起脚尖,在我的眼角处,落下轻轻地一吻:
「明廷,你还是这么的无私,总是为我着想。」
「我越来越爱你了,怎么办?」
看着她眼底明媚的笑容,我苦笑。
我也不想这么大方,可谁让我深爱上的,是个多情博爱的女人。
我们这段感情中,常常伴随着第三个人。
第一次发现的时候,我很崩溃。
可她死死搂着我的脖子不放,滚烫的泪水打湿了我的肩头:
「明廷对不起,我发誓不会再有下次了。」
第二次,我很绝望。
她却站在我面前,拿着水果刀抵在纤细白皙的脖颈上,求我原谅她: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如果再犯,我就去死!」
第三次,我失望的看着她。
她小心翼翼的跪在我面前,奉上了她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
「明廷,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俗话说的好,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我的心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
第四次时,我都麻木了。
她的小男友还恃宠而骄,当众嘲笑我老了,配不上苏灵溪。
闻言,苏灵溪脸上的笑容瞬间褪色,当场打断了他一条腿。
等我再见到他时,曾经那孤傲、不可一世的律师界新秀,竟变得蓬头垢面,痴傻到不知今夕是何年。
自那之后,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一个秘密,那个弑父杀兄的蛇蝎女人,有了软肋。
慢慢地,我接受了她的多情。
爱上苏灵溪,我认栽了。
只要她肯回家,永远只爱我就够了。
但这次的男人和以往的那些莺莺燕燕不同。
这是她年少时,被父母棒打鸳鸯的初恋。
苏灵溪对他,有着难以言喻的情愫。
她第一次将人安排在身边,只为日日相见。
这也是她首次,带一个男人回家,还允许对方留宿。
如今,苏灵溪还伤害我,逼迫我将眼睛送给他。
可明明,他没出现时。
我哪怕只是发个低烧,苏灵溪都会心疼的彻夜守着我,惭愧的道歉,说她没能照顾好我。
现在,她却将独属于我的偏爱,送给了别人。
也是,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能有什么好结局。
我知道,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苏灵溪将我的思绪拉回,她纤细的手指按在我的眉宇间,企图抚平我的一切愁容:
「好了,别皱眉了。」
「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双眼睛,说实话,我也舍不得你捐出去。」
「可谁让他是在咱们家里受伤的,偏偏,罪魁祸首还是你买回家的氢气球。」
似乎是想到了受伤的那个男人,她收回了手,语气中带着些许埋怨:
「你也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好端端的怎么买回家一个小孩子的玩意。」
我苦涩的勾了勾嘴角。
那个气球是个小朋友送我的,她哭着说她爸爸死了,这个气球再也送不出去了。
我一时心软,便带回了家,还爱惜的挂在卧室的床头。
谁知道,她的初恋忽然玩心大起,想要拍个燃烧气球的视频,结果惹出了事故。
他也是个成年人了,可苏灵溪纵容他在家里玩火不说,出了事还怪罪到我的头上。
果然,一个人不被爱后,做什么事都是错的。
我淡漠的回复道:
「下次不会了。」
也没机会了。
见我道歉,苏灵溪心疼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明廷,我不是在怪你,只是我们惹了祸,总要弥补吧。」
「你这双眼睛给他,就当做还债了。」
「我发誓,这次过后,我会摒弃所有的花花草草,安心回家跟你过日子。」
我「嗯」了一声,默默松开了她的手。
可是......我们没有以后了。
苏灵溪给我安排的移植手术在十五天后。
她还不知道,眼角膜移植手术将是我作为她的攻略者,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手术那天,我会死在手术台上,然后顺利回家,与她再不相见。
2
见我一直闷闷不乐,苏灵溪顿时百爪挠心:
「等着,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佛跳墙。」
她风风火火的跑开了。
苏灵溪是个千金小姐,娇生惯养,从不进厨房。
每次只有在愧对我的时候,她为了安抚我,才会亲手下厨。
至于佛跳墙,我谈不上爱不爱吃,只是这道菜复杂又耗时。
我享受的只是,她对我的偏爱。
到了晚上,我才下楼来到客厅。
这时,餐桌上已经多了位不速之客,他戴着墨镜,安安静静的坐在那,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他就是苏灵溪无法忘怀的初恋,王宇恒。
「是沈大哥来了吗?抱歉,今天又要打扰你们了。」
我拉开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
苏灵溪还穿着围裙,端着佛跳墙上桌,先给我盛了一碗:
「宇恒没吃过这好东西,我只是想让他也尝尝,你不会介意的吧?」
看着眼前还在冒着热气的碗,我愣住了。
佛跳墙菜品里的一些干货,是需要提前两到三天去泡发的。
绝不可能我白天刚说完,晚上这道菜就做出来了。
那边,苏灵溪也给王宇恒盛了一碗。
王宇恒将勺子送入嘴中,满足的竖起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天下第一菜,味道真不错。」
「灵溪,你对我真好,前些天我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你都记在心里了。」
原来,这次的佛跳墙是为王宇恒做的。
看来今天无论有没有捐献眼角膜的事,这道菜我都是能吃上的。
可是,这道菜明明是她专门为我学的,她还说:
「明廷,这道菜我今生只会为你一个人做,连我们的孩子都不配。」
那时,我还打趣她不近人情。
可这才过去多久,她就食言了。
也是。
她的承诺,从来都没有算数过。
是我太蠢了。
看到我脸色难看,苏灵溪担忧地抓着我的手,紧张地解释道:
「宇恒受伤了,我不好意思驳了他的请求,你能理解我的吧?」
我抽回了手,淡淡道:
「理解,吃饭吧。」
苏灵溪顿时松了一口气。
而那王宇恒先前还好好的,现在却手忙脚乱的将汤汁撒的到处都是。
他紧抿薄唇,难以启齿的低头哀求道:
「灵溪,我眼睛看不见,你能喂我吗?」
闻言,在公司里豪撒百亿都不眨眼的女强人苏灵溪,此刻却眼带恳求的望着我:
「明廷,他是病人......」
我点点头:
「好。」
苏灵溪喜悦的捧着我的脸:
「明廷,你人真好,怎么办?我快爱死你了!」
我淡然地扒拉开她的手,低头默默吃饭,并没有回应她。
以前,我吃这道菜的时候,心里都带着浓浓的喜悦。
可这次,我看着苏灵溪捧着碗,一勺勺喂着王宇恒,还时不时亲昵的帮他擦拭嘴角的油渍。
我嘴里的佳肴,瞬间变得寡淡无味。
苏灵溪敏锐的察觉我的情绪,夹了块鲍鱼递在我的嘴边,眼睛亮的像星星一样:
「别人有的,我的男孩也要有。」
她笑的和以前一样阳光明媚,可却再也无法激起我的情绪。
她的温柔体贴,从来都不是独属于我一个人的。
眼见鲍鱼都快要入嘴,王宇恒手一滑,身子一歪,薄唇直接落在了苏灵溪的脸颊上。
3
苏灵溪的手一松,鲍鱼和筷子都掉落在了桌面上。
她撑着桌子,猛地站了起来。
王宇恒束手无策的抱着头,紧张的都快哭了:
「沈大哥对不起,我刚刚手滑没撑住,我......」
我放下了碗筷,平静地擦拭掉溅在我身上的油脂:
「没事,不用道歉。」
我起身,拿起了搭在沙发上的外套,往外走去。
苏灵溪顿时追了上来,拉住了我的手:
「对不起啊明廷,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别生气了好不好,你气坏了身体,我会心疼死的。」
是吗?
她会心疼?
那逼我捐献眼角膜的人,又是谁?
「我没生气,只是吃饱了,想出去走走,消消食。」
苏灵溪回想着,我在餐桌上就没吃几口,她根本不相信我的话:
「是我亏欠了你,你有什么愿望,说出来,我都满足你。」
她以为我会要钱、要权,又或者,会逼她将王宇恒赶走。
「我想明天做手术。」
她都做好了什么都依我的打算,却没想到我只是想尽快做手术。
苏灵溪忽然心悸,有种不好的预感,紧张的问我:
「为什么?」
对上她小心翼翼的眼神,我平静道:
「我想早点和你结婚。」
苏灵溪这才松了口气,带着对未来的憧憬,笑道:
「我也想,我还想和你有个孩子,女儿像你,儿子像我。」
「我们都是个好父母,我们的孩子肯定不会重蹈我们的悲剧,他们一定会有个幸福的童年。」
孩子吗?
曾经我也幻想过,留在这个世界,和她一起成个家。
但现在,我的所有期待都被耗光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苏灵溪担忧地看着我,伸手探我额头:
「明廷,你怎么不开心啊?是生病了吗?」
我侧头躲了躲:
「没什么,只是想到明天要做手术了,有些紧张。」
苏灵溪笑弯了唇:
「怕什么?只是一个移植眼角膜的小手术而已,难道还会死人啊?」
会的。
我会死。
她忽然挽着我的手:
「不是要出去走走吗?我陪你。」
一想到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散步,我没有拒绝。
结果,就在我们走到别墅门口,刚感叹今天阳光很好的时候。
王宇恒扶着墙,跌跌撞撞的朝我们跑来,不小心绊倒了花瓶,摔了一身的伤:
「灵溪,好黑啊,我想起到你爸爸把我关在地下室......」
「我好害怕,灵溪,你不要抛弃我,求你了!」
苏灵溪扶着他,心忽地一颤,愧疚地低下头。
再抬头时,她恳求地看着我:
「明廷,他......」
我体贴道:
「他受伤了,你带他去处理吧。」
王宇恒抓着我裤腿,哽咽道:
「沈大哥,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我挣脱开,扭头就走。
苏灵溪对着我的背影,歉意的开口:
「明廷,对不起,宇恒现在更需要我。」
「我明天可以陪你,往后余生的每一天,我都陪你散步。」
我的脚步没有停,迎向了阳光。
刚一低头,就见上次送我气球的小女孩站在我面前,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她伸手指着王宇恒的背影,拉着我的手劝道:
「气球是那个叔叔让我送给你的,我知道撒谎不好,可你们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吵架,好不好?」
4
那个氢气球是王宇恒安排的?
我回想起王宇恒的那些异常举动。
难道他根本就没有瞎?
我再看了眼面前的小女孩,仔细一看才发现,她身上穿的都是大几万的定制款。
是我糊涂了。
这里的小孩非富即贵,怎么会买廉价又危险的氢气球。
原来,这一切都是王宇恒做的局。
现在,他成功霸占了苏灵溪,一定很得意吧。
我蹲下身子,安抚的摸着小女孩的头:
「我们没有吵架,只是我快死了,不想让他伤心。」
「小朋友,你能帮我买个和上次一模一样的气球,在我的葬礼上送给他吗?」
小女孩感动的哭了,拿着我给的钱,说保证完成任务,抹了把泪水跑远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笑了笑。
王宇恒,我送你的这份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第二天,手术室门口。
苏灵溪死死抓着床沿不肯放手:
「明廷,你不要害怕,我一直在外面,我一直在等你。」
我点点头,让她放心。
她还是不肯放手:
「医生,你一定要保证他的生命安全。」
医生笑了笑:
「苏总说笑了,眼角膜移植手术是最安全的手术,绝对不可能有危险的。」
「时间快到了,您在外面等着就可以了。」
在医生的再三催促下,苏灵溪才舍得松手,她举着戒指,眼底含泪:
「明廷,我等你来娶我!」
我被医生推了进去,四肢被锁在手术台上,麻药在发挥作用,我的身体渐渐失去了知觉。
这时,王宇恒忽然出现在我眼前。
他冰冷的眼神盯着我,阴狠的像是条毒蛇:
「沈明廷,我的眼睛没瞎,可你却马上就要死了!」
「你只是幸运,在她最低谷的时候出现,否则,她丈夫的位置,怎么轮得到你。」
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我看到王宇恒背对着我,发疯般的喃喃自语:
「灵溪,我不会再心慈手软了,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都不想再失去你了。」
感受到生命在流逝。
我的眼前浮现出我们最初相见时的画面。
那时,她是个被父母关在深闺里逼着联姻的大小姐,而我是处心积虑混到她身边的小保镖。
她在黑暗中朝我伸手,美丽又危险:
「带我走,我把我的心给你。」
我毫不犹豫的拉着她的手,往外一拽。
那一刻,我的眼里只有她,屋外的满天星辰,都不及她闪耀......
苏灵溪,再见了。
愿我们来世今生,再也不见。
一滴泪从我的眼角滑落。
心电图化作一条直线,仪器疯狂响动。
手术室外,灯猛地灭掉,护士推着车出来。
苏灵溪捧着鲜花,早就哭成了个泪人:
「明廷,我后悔让你捐眼角膜了。」
「我发誓,往后余生,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一丝丝伤害了。」
她抓着床沿,抹了把眼泪,又自言自语道:
「瞧我,紧张的都开始说胡话了,你现在麻药的效果还没退,什么都听不到呢。」
话落,她又恢复了职场上冷漠的姿态,转头问医生:
「我先生什么时候能够醒来,无论花多少钱,我要你们尽快恢复他的健康。」
「他还期待着尽快跟我结婚呢,要是耽误了婚期,我让你们医院倒闭。」
医生闻言吞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道:
「苏总,请您节哀,沈明廷先生他......他死了......」
苏灵溪呆滞:
「你说什么?」
她手里的玫瑰花摔在地上,鲜红的花瓣散落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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