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我在司锦炆的猛烈追求下,成为他的御用催眠师。
他说我是他的安眠药,一千多个夜晚,他夜夜搂我入睡。
可后来,他却对我大发雷霆。
“余恋,你催眠我,故意给我洗脑,让我产生爱你的幻觉!你让我恶心得想吐!”
他把一段视频甩到我面前。
视频的时间是五年前,我头一次同他发生关系那晚。
我在他入睡后,爬到了他身上。
我心生疑惑。
可一抬头,看见穿着紧身瑜伽服的陈伊伊。
那一瞬间,我明白了一切。
转身走回隔壁的办公室。
思索两秒后,我决定接受家里的联姻。
但给妈妈打电话之前,我先拨通了导师的电话。
“老师,我希望得到你的帮助。”
“请催眠我,让我忘掉一个人。”
1
“余恋,你要考虑清楚。”
“目前的催眠术没有办法完全清除关于一个人的记忆。能清除的,只是你对这些记忆的反应。”
“换句话说,就是记忆还在,但你对他的感情变迟钝了。”
韩颐的声音冷而清晰。
他是我在国外读博时的导师,以严谨闻名。
我没有思考很久,“我决定了,老师。”
韩颐叹了口气。
“正好我下周会回国,到时联系你。”
放下电话,我瘫倒在办公椅上。
没有注意到站在门边脸色阴沉的司锦炆。
“我听到你在打电话。”
我吓得汗毛直竖,又听见他说:
“说什么‘催眠’,你又想在谁身上使坏?”
“难道你的下一个目标是伊伊?谁给你的胆子!”
看来他并没有听清电话的内容,我稍稍松了口气。
“不解释清楚就想跑?做了这么肮脏的事情,余恋,你的脸皮呢?”
我试着平静回答。
“视频的内容是真的……”
“但是,时间被做了篡改。应该是近两年的视频。那时候,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那不是我们的第一次。
我们的第一次是在酒店,在司锦炆花了十万,找人精心布置的铺满百合花的大床上。
“你闭嘴!你不是催眠师吗,最擅长的就是篡改记忆!”
“余恋,我真是瞎了眼,到今天了才看清你的真面目!”
我苦涩地笑笑。
虽然我是全国顶尖的催眠师,却没办法实现科幻小说中才会出现的剧情。
“你不信就算了。”
“我会离开。”
我开始收拾东西。
司锦炆却一下子捉住我的手。
“谁允许你走了?当我这里是垃圾回收站?乖乖地给我做好你的工作!”
他一把把我推回办公椅里,我的背部被撞得火辣辣地疼。
我拼命忍住眼泪。
韩颐还有一个星期回来。
那就,再给自己一星期。
回到家,却意外发现,司锦炆在沙发上等我。
自从他的小青梅陈伊伊回国,他已经三个月不曾回过家。
陈伊伊以瑜伽教练的名义,来到公司任职。
她用瑜伽疗法治好了司锦炆的睡眠障碍。
他有了新的安眠药。
我这颗过期的药,从此被他扔进了垃圾桶。
“过来,帮我入睡。”
见我不动,他又补充:
“虽然你做了很坏的事情,但你对我多少还有点用处。你最好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才能让我留你在公司!”
司锦炆抬抬手,像以往无数次那样招呼我过去。
我坐到他身边。
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等着。
不出三秒,司锦炆顺利进入梦乡。
我没有告诉他的是。
其实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已经停止对他催眠了。
司锦炆在我身边能够很快睡着,完全是因为,他在我这里得到了足够的安全感。
我起身,最后看了眼沙发上那人的英俊侧脸,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2
“宝贝,傅家那边说婚期就在下周,可能来不及提前见傅家少爷了。”
“不见面就结婚……你真的可以吗?”
妈妈语带为难。
虽然之前一直婉拒这桩婚事,但这次,我下定了决心。
“妈妈,虽然没见过面,但我知道傅家少爷一直在低调做慈善帮助残疾人。我相信,一个有爱心的人,值得我托付终身。”
既然决定要走,我第二天一早就去公司整理东西。
办公室的门却紧闭着。
我贴上去,听到里面令人面红耳赤的旖旎声音。
过了一会儿,一个女人说:
“你说,余恋要是发现我们在她的治疗椅上运动,会不会疯掉啊?”
“发现也没关系。”是司锦炆的声音。
“她用催眠术诱骗我和她睡了那么多年,我不报警抓她算不错了!用一用她的治疗椅怎么了?!”
女人笑起来,“好好好,我一直想和你开发不同的瑜伽姿势呢,还是你点子多,想到在不同的地点……这样更刺激了!”
脚步声响起,有同事走过来。
我飞快地躲到楼梯间。
虽然清楚地知道司锦炆和陈伊伊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脑补和亲耳听到,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我拼命地大口呼吸,让自己的心率降下来。
又跑到药店,买了一大瓶酒精。
再回到办公室时,已经没有人了。
只是治疗椅下,那散发着腥味的几个塑料制品,提醒着我刚才这里发生过什么。
我把酒精喷洒到治疗椅的每一个部位,疯了似的擦拭起来。
不一会儿,手掌便破了好几处,鲜血渗出。
耳朵开始剧烈耳鸣,连有人跟我说话,我也没听见。
“余恋!你有病啊!”
司锦炆提高声线。
我吓了一跳,惊恐地看向他。
也许是我的神情吓到他了,他的语气缓和了一点,“你在干嘛?”
“没干嘛。觉得脏而已。”
这是我引以为傲的,神圣的治疗椅。
现在,它脏了。
“以前没见你洁癖这么严重啊?你这样擦,要擦到什么时候?”
他面露不悦。
“算了,觉得脏,就换一间办公室吧。”
没想到的是,吃完午饭回来,我的东西已经被清空了。
十几个员工来来去去,在整理东西。
见到我,一个同事挠挠头。
“余老师,司总命令我们午饭时就要把这里布置好,实在是不好意思。”
我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瑜伽垫,瞬间明白了。
当年,为了同我能随时见面,司锦炆把我的办公室安排在了他隔壁,位于大楼的最顶层。
可现在,他要把这里腾出来,给陈伊伊当瑜伽教室。
我不想为难同事,勉强笑了笑。
“不怪你们。告诉我我的东西都搬到哪里去了就行。”
同事却更加不好意思了。
“老师,你的东西都搬到了地下室……司总说以后你在那里办公。”
刚走进地下室,我就被顶上滴下来的臭水弄湿了头发。
我踢开地上胡乱堆着的废弃建筑材料,笑了。
这就是个垃圾堆,哪里能用作办公室?
但现在,我已不在意这些了。
我蹲在墙角,慢慢整理想要带走的东西。
却怎么也找不到外婆送我的围巾。
那是外婆去世前,用了一个月给我织的。
我的心没来由地慌乱起来,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冲到电梯口,却怎么按也按不亮按钮。
我只能走楼梯。
三十三层楼爬完,我的半条命都快没了,扶着墙大口喘气。
“司哥哥,快看,她张嘴喘气的样子,像不像一条哈巴狗啊哈哈哈哈?”
陈伊伊见到我,搂住司锦炆。
以前,他告诉我在公司要避嫌,我递给他咖啡时也不敢碰他的手指。
现在,他却任由陈伊伊把手臂搭在脖子上。
“把电梯停掉了你也能爬到三十三楼。余恋,你有必要像条狗一样,这么舔我吗?”
“不不不,司哥哥,狗狗才不像她那样舔呢!你说对不对呀,柔柔?”
一只黑色的杜宾犬闻声,不知从哪里跑到陈伊伊身边。
只看了一眼那条狗,我的心便揪了起来,撕裂般疼痛。
它的脖子上,围着外婆给我织的围巾!
我拼了命扑上去。
“这是我外婆的遗物,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围到狗的脖子上?!”
“还给我!”
杜宾犬的嘴巴死死咬住围巾,不肯松口。
“算了,柔柔,我们去买爱马仕,这个垃圾,咱不要哈!”
陈伊伊嫌弃地扯下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的围巾,扔到地上,使劲踩了两下。
又在杜宾犬的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那条狗突然走过来,站在围巾上,开始撒尿。
“你滚开!”
原本怕狗的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冲上去,把巨大的黑色犬撞到墙上。
“柔柔!你没事吧?”
陈伊伊冲上去抱住它,泪水瞬间涌出。
“司哥哥,柔柔就是我的命!你要给我出气!”
司锦炆斜睨了我一眼,“给柔柔跪下来,道歉。”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司锦炆居然让我,给一条狗,下跪。
“不用了,哥哥。”
陈伊伊站起来,眼底浮现不怀好意的光芒。
“她不是催眠师吗?柔柔正在发情期,不如……让她给柔柔催眠,让它无痛度过发情期。”
“司哥哥,你说,这个主意好不好呀?”
3
杜宾犬缓缓朝我走过来。
黑色的巨物红着眼睛望向我,我心生恶寒。
可让我彻底死心的,却是司锦炆接下来的话。
“不错,这样可以一举两得。余恋,最后给你个机会,证明一下你自己。”
“你可要好好把握了!”
离开前,陈伊伊对狗轻轻说了什么。
门一关,它像得到了指令一般,猛地扑向我,撕咬我试图护住头的手臂。
我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十七分钟三十九秒。
终于,我挪到门边,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杜宾犬摇着尾巴跑了出去。
门外的女人说:“真乖,这就去奖励你一根烤肠。”
司锦炆的声音带着疑惑,“哪里来这么多血?”
门被往里推了推,似乎有人想进来。
下一秒,那个力量消失了。
“肯定是柔柔受伤流血了呀,不知道那个女人对柔柔做了什么!”
“走啦,司哥哥,我们带柔柔看医生去!”
脚步声彻底消失后,我才用尽最后一丝力量爬起来。
走在深冬的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自动离我两米远。
“快看那个女的,围巾破成那样,是乞丐吧!”
“好臭,都是尿骚味,我的饭都要呕出来了。”
在医院处理好伤口,已是深夜。
手机上收到韩颐的信息。
“我已提前回国。”
也许是疼痛让我丧失了理智。
我竟失礼地给韩颐发了条信息。
“老师,现在可以做吗,上次和你说的催眠。”
发出去的刹那我就后悔了。
韩颐是学术圈的大牛,一向最在乎边界感。
这一次,我越界了。
可回复的消息却瞬间到来。
“可以。现在来我诊所。”
韩颐见到我包裹得像木乃伊似的双臂,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可他什么也没问我。
却罕见地八卦起来。
“我听说,你要和傅家联姻。”
“嗯。”
“我还听说,傅家少爷是个聋人。”
“可能吧。我没有见过他。”
“没见过就敢嫁。余恋,五年不见,你出息了啊。”
口罩上方,他凛冽的眉眼中,有我看不懂的神色一闪而过。
修长的手指给我的双臂盖上薄毯。
“准备好的话,我们现在开始。”
我点头。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门被撞开,司锦炆出现在门口。
“余恋,我不允许你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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