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有座荒废的寺庙。
据说起过一场大火,活活烧死了整座寺庙的人。
寺里的和尚们都修诡异的闭口禅,大火发生时,硬是一声惨叫也没有。
可每到午夜时分,山上都会传来女人的哭泣,和阵阵钟声......
......
家里太爷去世时,我才八岁。
赶坟时我跟在队伍后方,不知道怎么就迷了路。
我急得直掉眼泪,一个老头从草堆里冒出头:“娃娃,你找不着路了?”
他干枯的手钳住我:“我带你出去,但是出去后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害怕极了,只能紧紧跟着他。
没一会,就从迷宫一样的坟堆里走到了大路上。
“娃娃,该你回答我问题了。”
他佝偻的背突然挺得板直,眼睛瞪得浑圆:
“你看我像人吗?”
我摇摇头:“你不像人。”
刚刚我在他身后看见了一条大黄尾巴,他有尾巴,怎么会是人呢?
老头突然长出全身的黄毛,满嘴獠牙,猩红着双眼朝我扑来。
“你这黄皮子,自己道行不够,尾巴藏不起来,倒去为难一个小娃娃。”
来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叔,背着一个坎肩大布袋。
他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个大布袋里装了很多刀。
大叔从里面拣出来一把黄铜匕首:“你命里有两劫,一劫已破,还有一劫。”
“这把刀给你,那时你若还活着,我会来讨这把刀的钱。”
回家后,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爸妈,他们抱着我担惊受怕了好一阵。
从那以后,家里人对我很宝贝,随时预防着可能发生的灾难。
就这样,我顺风顺水地活到了二十多岁,很少生病,也没出过什么意外。
慢慢地家里人也就放松了警惕。
“咳咳——”
爸的支气管炎越来越严重了。
妈说:“去拜拜吧。”
“就去郊外山上的菩萨庙,他大哥带着敏敏和小宝一起去。”
妈有点迷信,经常去山上的寺院拜菩萨,但从来只是一个人。
我没有多想,只是贴身带着那把黄铜匕首,牵着小侄子上了哥的车。
路上,一向乖巧的小宝哭闹不止,他不停地挣扎,扭曲着四肢去扒拉车门。
爸妈却对此视若无睹,我只能抱起他细细地哄。
很快我们到了山脚下。
一家人浩浩荡荡地下车,刚走出几步,腿迈不开了。
我鬼使神差地回到停车的地方,透过车窗向里看去。
一个穿着红衣的漂亮女人瘫在后座上。
她扯着嘴角笑,五官被浓重的脂粉覆盖,身体像木偶般扭曲展开。
那双眼睛死死盯住我,说:“要小心,照顾好自己。”
我下意识点点头,回道:“别担心。”
我不认识她,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进了上锁的车,当时竟然也不觉得奇怪。
和家人会合时,他们正在观赏寺外举办的“法事”。
说是法事,却怪异又滑稽。
几个和尚穿着女人衣裙,浓妆艳抹,又有几个和尚穿着法衣拿着桃木剑,他们站在高台上,上演一出打鬼捉妖的戏码。
虽然小时候经历过一些无法解释的事情,但我自小接受现代化的教育,对这样装神弄鬼、取悦香客的事不免嗤之以鼻。
我妈掏出一个大红包就要往台上扔,我急忙按住她,我知道她经常偷偷攒钱,没想到省下来的钱全花在了这里。
旁边有和尚看到我不屑的眼神,似乎很生气,却还是扯起嘴角笑起来。
那些和尚将食指放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我不要说话。
正想和他们理论,爸爸妈妈和哥不知何时从大门进了山。
一时只留下几个虚晃的背影。
铁栅栏门轰然关闭,没有给我进去的机会。
没办法,为了不和家人走散,我只能从旁边的小洞钻进去。
进去后,早已不见了他们的踪迹,手机也没了信号。
我走在山间小道上,偶尔路过一两座小塔,还有无数匆匆走过穿着僧袍的和尚。
他们脸上也带着笑,从我身旁经过时总要特别看上几眼。
从他们的眼神中,我读出了同样的意思,那就是“不要讲话,不能出声”。
路越走越偏,我心里越来越不安。
我攥紧口袋里的黄铜匕首,刀柄发烫,好像要烧穿掌心。
走了好一会,总算遇到一个看起来正常的老僧。
想要问路,他将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我噤声。
我不敢开口了。
他打量了我几眼,缓缓说:“孩子,你不该在这里。”
我皱眉做了个表情。
他微笑:“你说是你的家人带你来的?”
我点点头。
“怪哉怪哉。你不必找你的家人了,速速离去吧。”
说完便揣着袖子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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