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情起落落落落落
玉川街。
上世纪,那片街区就是扫黑除恶的重点打击对象。
黑帮就像野草一样,明明已经抓进去一批,下个月又冒出来一片。
还全是生面孔。
等上头终于下狠手整顿,黑帮没了,各种犯罪分子却大量涌入。
他们有些人只是想安家落户,金盆洗手,而有些人……不说也罢。
总之,玉川街很乱,而且不是一般的乱。
半夜回家是真有人持刀抢劫的。
住在那种地方,安全真的有保障吗?杨导为李斯感到担忧。
不过也许是他的错觉,后者在说到玉川街时,表情有种如鱼得水般的快乐。
李斯自告奋勇,坐在副驾驶给司机指路。听到这个地名,司机第一反应当然是拒绝。
李斯最开始还劝了几句,很快他失去耐心,卷起袖子给司机看了什么,司机立刻脸色铁青的闭嘴。
杨导悄悄探头,正赶上李斯把袖子放下,只看到了一点金属光泽。他坐回位子,表情呆滞。
那个东西……该不会是刀吧?
汽车启动。
司机握住方向盘,频频从后视镜里往后看。
杨导努力不让自己把那眼神理解成【快他妈报警】。
他压下乱七八糟的念头。
按照平时拍纪录片的习惯,他准备问李斯几个问题。
“纪录片嘛,你只需要展示最真实的一面就好了,就像和朋友闲聊。”
杨导简单讲了两句,然后提出第一个问题。
“今天过得怎么样?”
李斯歪着头努力思考,然后眼睛一亮:“十个小时审讯很累,但警局的炸猪排饭很好吃!”
司机握住方向盘的手用力到发白。
杨导无奈:“你是在表演吗?想不到也没关系,就简单说说做了些什么……”
他的声音逐渐变弱,直到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昏暗的灯光下,李斯转头看向杨导。
“抱歉啊,杨导。今天被条子问来问去,一整天什么也没干。”
啪哒。
杨导手里的笔掉在地上,他赶紧俯下身去捡,顺势掩盖自己的慌乱。
条,条子?
喂,不会吧,你来真的啊?
车窗外景色飞快倒退。杨导突然想起,刚才让李斯上车的地方正好有个警局。
此时车正好开上一段土路,他的心情就跟车一样跌宕起伏。
等再直起腰,杨导额头已经出现一层薄薄的冷汗。
他看了看摄影师,从对方脸上捕捉到惊惧。
怎么办?
摄影师看他,眼神里明显透露出这层意思。
抽出纸巾擦汗,杨导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
他拍拍摄影师的肩,让对方不要慌张,自己则哆哆嗦嗦问出下一个问题。
“你平时的职业是?”
他已经做好得到一个惊悚回答的准备。
结果李斯说:“是演员。”
“哦哦,是演员……咦?”
杨导愣住了:“只是演员而已?你没在说什么黑话吧?”
李斯大笑:“杨导你讲话还挺好玩。”
“我签约了【逢素演艺公司】,不过我们公司规模很小。十八线……差不多十九线那个样子,到现在也没给我提供什么表演机会。”
摄影师点动手机屏幕,在杨导耳边低声说:“杨哥,真有这家公司,而且看着挺正规。"
杨导被搞糊涂了。
他举着话筒,好久也没问出一句话。
李斯也不催,耐心等着。
又过一会儿,司机拐了个弯,把车停在路边。
“到,到了。”他声音里充斥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其实这个地方离玉川街还有一小段距离,但李斯没计较那么多。
他拉开车门跳下车,紧接着是迷迷糊糊的杨导。
等所有人都下车,司机一脚油门,逃一样飞快跑远。
“啊,车费还没给。”李斯有点茫然,但他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杨导环视四周。
面前是一片破旧的小区,几户人家还亮着暖黄色的灯火。
耳畔是夏夜宁静的风声与虫鸣。
在这安宁祥和的氛围里,他终于逐渐冷静下来。
有些失态了。
成熟的导演可不能因为几句话就方寸大乱。
一定是因为最近电视台工作压力太大,导致自己看什么都疑神疑鬼。
李斯在前方不远处朝他们挥手,笑容阳光开朗。
“跟我来,小心脚下。附近有个地方在施工,机器零件什么的到处乱扔,可别踩着了。”
杨导答应着,小心翼翼跟随李斯脚步。
在前往住处的路上,李斯自然而然和几人搭上了话。
他那张帅脸本来就足够有亲和力,更何况幽默感十足,很快就把小助理逗得笑个不停。
杨导彻底放松下来。
对嘛,我就说。哪有那么倒霉,让别人搭个顺风车就遇到凶犯。
现在才是他原本的设想。
找一位热情好客的人,和他聊聊爱情,梦想,还有生活。
“到了。你们稍等,我开下门。”李斯指着一道铁门,打断了杨导思绪。
杨导脸上...他拧开矿泉水瓶子喝水。
摄影师凑过来,低声笑:“杨哥,刚才在车上真是吓死我了。”
杨导也笑:“你当我不是?这次节目要是办成了,给大家放半个月假期,好好玩一玩。”
“真哒!”小助理喜形于色,满脸欢呼雀跃。
杨导喝着水看李斯。只见李斯走到铁门前,手臂自然垂落。
一枚薄片小刀滑进手心。
噗!
杨导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他惊恐的看着李斯一手扶住铁门,另一只手一下子把小刀捅进锁眼。
熟练扭转一百八十度。
整套流程无比丝滑。
钥匙拔出锁眼那一刻,几人仿佛看到一股鲜血喷了出来。
杨导的笑容僵在脸上。
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脸上。
转头迎上杨导的古怪眼神,李斯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笑了。
“习惯这么开门了,比较顺手。”
谁特么用捅人的架势开门比较顺手啊!
里头没开灯,屋内漆黑而幽深。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李斯已经先一步绕到他们身后。
同时也堵住了唯一能下楼的楼梯口。
“好了,都别站着了。快进屋吧,我这里不用换鞋。”
摄影师喉咙艰难蠕动了一下:“杨哥,他把咱们后路断了。”
“小声点。”杨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脸色难看。
完犊子。
这两百斤肉,今天怕不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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