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负卿

第2章

　　“这次邀小姐共饮，还有一事相告。”“何事？”“在下已在此地停驻多日，昨日收到家书，要我回京。”“回京……哦，这样啊。”周宁馨有些失落，面前的男子不是江南的人，她再怎么倾心，也留不住。“回京前，我有件礼物要送给小姐。”向言卿拍拍手，莫戚从门口接过一个托盘回来。“看看喜欢吗？”向言卿将雕成凰的翠玉递给周宁馨。“这……向公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周宁馨怎么说也是江南名门之后，一眼就看出这翠玉的上乘成色，栩栩如生的雕工，必是出自饰品世家的琉璃阁，价格必定不菲。“周小姐不必推辞，这凰上刻着你的名字，你若不收，我就只好丢了它。周小姐这是不收我的面子？”向言卿故作不悦地挑挑眉，将翠玉塞入周宁馨手中，“小姐就收下吧。若是以后到了京城，可以拿着这块玉去琉璃阁找我。”一边道，一边拿出自己的翠玉凤给周宁馨看。“向公子莫非是……”周宁馨惊讶地看着微笑默认地向言卿，她本以为，向言卿不过是京城大户，不曾想竟是琉璃阁的主人。“那……我便先替公子保管些时候。”“嗯，好。”向言卿满意的看着周宁馨小心翼翼将翠玉收好，摸了摸自己怀中的翠玉凤，笑意延伸到眼底。

　　“皇兄。”向言卿从众奏折中抬起头，见自己的弟弟向言桀笑意盈盈看着他，“怎么了？”向言卿继续批折，“皇兄近日是有喜事？莫非是令贵妃怀了龙种？”“朕刚从江南回来，还不曾去兰沁哪儿，她若真有喜，朕还笑得出来？倒是你，是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千金，到朕这里求亲来了。”向言卿没好气扫了向言桀一眼。“嘿嘿，皇兄猜错了。我太久没见你，高兴么！”“呵”向言卿冷笑一声，“朕还不懂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什么事？”“母后前几日找我，说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只知玩乐，一个勤于国事，留她一个老婆子在宫中冷冷清清，还不如不生。”向言卿抽抽嘴角，向言桀表达的意思自然不假，不过太后到底是不是这么说的还有待推敲。“知道了。朕批完这折子就去看她。”“微臣告退。”向言桀行礼退出门去。

　　“皇上驾到。”

　　“儿臣给母后请安。”“你还记得我这个母后啊。”太后对近两个月没有见到儿子十分不满。“是儿臣疏忽了，还望母后恕罪。”向言卿亲自为太后奉茶，“母后，二衬此去江南，给您带来些好东西。”“是吗，呈上来看看。”“啪啪”向言卿鼓鼓掌，一群宫女鱼贯而入。“母后，这是倾轩的画。江南的倾轩是远近闻名的画坊，其老板是江南名门周府的少爷。”“周宁嘛，哀家虽身处宫中，他，哀家还是知道的。传言周宁是画仙转世，画作之生动时间无人能及。你此去江南，可曾见他？”“见到了，名不虚传。只是这脾气嘛……”“若能在有生之年，让他替哀家作画一幅，此生也足以了。”“儿臣会尽力帮母后达成心愿。”“其他还有些什么？”“琉璃阁的翠玉，虽京城也有，不过江南的品质更上乘，儿臣让工匠雕了把如意，祝母后事事如意。”“拿上来哀家看看。”向言卿递上如意。“这做工果然精良，不错，不错。”“另外，这刺绣是周府府下的玲珑坊的，这一条丝绢是周家小姐亲手绣的，月限2条，儿臣都买来了。”“周家不愧是名门，都是人才。《凤凰涅槃》可不是人人都能绣好的。”太后轻抚着丝绢上的图案，凤凰眼中流露的痛苦与煎熬，打动着人性最柔软的地方，让人不禁落下了泪来。“母后，周家小姐我也见过，是个可人儿。您看……”“纳妃不是儿戏，单凭这丝绢和脸蛋可不行。”太后一下子严肃起来。“是儿臣鲁莽了。”向言卿本想借此增加太后对周宁馨的好感，好把周宁馨带入宫中，不料太后对纳妃一事如此强硬，只好退一步，从长计议。“你回去吧，哀家累了。”“母后好好歇息，儿臣告退。”

　　“皇兄想纳妃？”向言卿独自在御花园饮酒，向言桀自顾从宫女手中拿过酒杯，坐在他对面。“你又知道。”向言卿已有些微醉，“我在母后那儿有眼线，你知道的。”向言卿觉得向言桀是笑得好欠扁。“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入了皇兄的法眼？”“你知道了又怎样。”向言卿冷冷瞪着向言桀，嘲讽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是江南周府的千金——周宁馨？”向言卿的酒顿时清醒了些，又发泄般喝了几杯酒。“我猜对了？”“你还用猜么！”向言卿白了向言桀一眼，不知是谁说在太后那里有眼线的。“皇兄，你不用问问我怎么才能让周小姐进宫来么？”“滚！”“别这么冷淡嘛，我很好奇，周宁馨哪里吸引了我眼光这么高的皇兄？”向言卿起身，丢下向言桀走了。“周宁馨啊……”向言桀看着向言卿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你可惹上了一个不一般的人呢。”

　　“去找礼部尚书来。”“是。”向言卿暴躁地敲着桌子，他讨厌向言桀总是一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解决的样子，不过是个王爷。他向言卿是一国之君，他想要的，用不着向言桀自作多情。

　　“陛下，找微臣有何吩咐？”礼部尚书楚墨熙跪在御案前，不敢直视盛怒的向言卿。“传旨，全国选妃。”“啊？”楚墨熙顿住，向言卿可从没主动提过选妃的事，这件事一向都是太后做主的。“怎么，不行么。”楚墨熙抬头，正对上向言卿犀利的目光，惊出一身冷汗。“臣……臣立刻去办。”“别让太后知道，不然……”“微臣明白。”“下去吧。”“微臣告退。”楚墨熙退出御书房，擦了擦满额冷汗，选妃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惊动太后。

　　三日后。

　　“皇上看来没把哀家的话放在心上。”向言卿不语，“皇上不用不甘心，既然后宫由哀家掌管，纳妃这种事就不劳皇上操心了。”“母后怎么知道朕要纳妃？”“怎么，打算瞒着我的事被发现了，要迁怒于谁么？”“……”向言卿想了想，大概只有两个人，楚墨熙、向言桀。“你不用想了，纳妃这么大的事，哀家怎么会不知道，何况，你想纳妃，不就是为了周家千金么。哀家老了，但不糊涂。”“向言桀”，听完太后的话，向言卿脑海里只剩下这三个字。“这件事，你不要急，你若真喜欢那周家小姐，哀家会帮你处理好的。你就不要插手了。”“儿臣谨遵教诲。母后，朕还有些折子没有批完，先行告退。”“嗯。”

　　“难得皇兄找我。”向言桀摇着象牙扇，一脸痞笑。“是你告诉母后的？”向言卿冷着脸。“臣弟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向言桀故作疑惑的皱皱眉。“朕的事用不着自作多情。”向言卿才不信向言桀会不明白。“皇兄不如说明白些？”向言桀自然知道向言卿是指什么事，他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去太后那里说了句“皇兄真的很喜欢那个周小姐，甚至不惜大动干戈招一群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入宫”罢了。“你若再多管闲事，休怪朕不念兄弟之情。”向言卿一拍桌案。“知道了。我好心帮你嘛。但是，你有告诉周小姐你是皇上吗？”向言卿愣了愣，想起自己只告诉了周宁馨是京城来的，未说明自己是一国之君。“皇兄如此大动干戈全国选妃不就是为了招周小姐入宫么，但周小姐若心中对当日在江南的皇兄倾心，她会愿意随召入宫么？”向言桀摇摇扇子，“还望陛下三思。”向言桀说完就走了，留下向言卿一人坐在空空的御书房，沉思着向言桀的话。

　　“向言桀，你说怎么办？”向言卿手指一下一下不耐烦地敲着桌案，他本不想找向言桀帮忙的，但想把周宁馨纳妃的欲望已经容不得他去坚持那高傲的帝王自尊。“皇兄终于愿意听我的意见啦。”向言桀依旧摇着那把象牙扇，笑得得意。“说！”向言卿努力压抑着对向言桀的不爽。“皇兄可在离开江南前送过周小姐什么信物？”向言卿点头。“是什么？”“一只翠玉凰。”“是琉璃阁的翠玉。”“嗯。”“想必皇兄这儿还有一只翠玉凤吧？”“嗯。”“周小姐知道么？”“知道。”“如此一来，便容易了。皇兄只要下道圣旨，赐婚周小姐与翠玉凤所有之人便可。只是，记得周小姐入宫后，要好好向她解释才是。”“嗯。朕知道了。”向言卿挥挥手，便有宦臣递上圣旨来。“桀王爷说，你写。”“是。”

　　“你是……向公子？不对，皇上？”周宁馨本来接到圣旨就觉得事情蹊跷，有些莫名其妙，虽然能和自己所爱之人喜结连理是件好事，但她从未想过，那个人竟是当今的皇上。周宁馨在接到圣旨那刹，猜测着能让皇上赐婚，向公子定不是普通人，最多也就是王爷，没想到……和向言卿的婚姻，周宁馨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向言卿是她周宁馨的唯一，但周宁馨绝不是向言卿的唯一，他是一国之君，他有后宫三千佳丽。周宁馨一想到要与那么多女子分享一个爱人，心里便是一种说不出的苦涩，这样的选择，于她，于向言卿，是对，是错，谁都不知道。新婚那日，周宁馨第一次觉得，那个温柔的向公子，离她原来那么远，远的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