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无所有的苍白蕴含太多,渲染着绝望,渲染着无奈,抑或是离别,而医院似乎成了苍白的最佳诠释。
睁眼便是一片亮白,有些刺眼,慢慢的适应了四周的光线,好不容易找到了焦距,看到一旁沈颜定定的看着自己,红红的眼眶。杜白苦涩的一笑,似乎这时候需要的还是兄弟。想动却使不上力气,周身传来绵绵的疼痛,许是麻醉还没完全消去吧。单从这些乱七八糟的管子来看,就蛮有嚎头的,估计伤的不轻吧。
“云云呢?”艰难的说出最关切的话,可是许久没发声了,嗓子像是刀割般难受,泛着淡淡的辛辣苦涩。
“除了那女人你还想知道什么,你就是杨白劳的命。”杜白疑惑的看着盛怒的沈颜,感觉这期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对于别人的事情杜白没那心思去关心,但是一到连引云身上,她就不可能不弄清楚了。就这么僵持着,想必沈颜没有告诉她的意思。
“喂,你干什么?别动,别别拔那液体,行行我说,你躺回去我给你说,护士,护士跑哪去了。”用力将杜白按回床上,沈颜心想,这辈子的教养都踩在脚底下了。也怪自己贱,怕她醒不过来愣是没敢让护士多打点镇定药。
一群护士伴着医生蜂涌而至,例行检查之后说些专业术语,大概是好好休养,切忌情绪大幅度波动云云之后恭恭敬敬的退场。开玩笑,这间病房的人他们可惹不起,医院砸了事小,他们丢了工作那就不好了,经济不景气,能养家糊口就不错了。
两人对视了一会,沈颜无奈的叹了口气,倒了杯水放在杜白唇边,看她小口小口的喝着。颓然的坐在了沙发上悠悠的开口,“你出事之后我就过来了,从头到尾都没见那女孩来过。你妈妈回来了,事情是她处理的。”杜白知道,就自家的那老妈出马来说,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沈颜说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极限了。再多说对谁都不好。
“你先出去,我想单独呆一会。”喉咙经过水滋润后,说话没有那么艰难了。
沈颜看了看什么也没说的走了出去。
阳光顺着窗子直射进来,杜白用手挡了挡,它好像是无孔不入呢,顺着手的缝隙钻过照在了脸上,暖暖的满是安逸。或许,阳光下的生活会轻松很多吧。握的再紧也抓不住,更是挡不住的吧。放下手来,阳光照在杜白的脸上,没有一丝阴影,可嘴边凝固的那抹笑那么酸涩,眼睛都感觉到有些湿润了呢。
“妈妈,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秋天,因为秋天总会给你带来满意的果实。”杜白靠着靠枕,望向窗外,像是那里风景无限。低声的絮语,像是说给自己听,音量又足够两个人听到。
文秋言什么也没说,她知道女儿今天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结果,多说什么也是无意。
“因为家里的关系,我从来没感觉过艰辛,人生也好,感情也罢,即使我选择的是一种很艰辛的感情。”似乎是很累,又似乎在挣扎,但一切终将归于平静。“还有三年呢,让我安安静静的继续我的选择吧。这次的事情跟云云无关,放过她。”
房内满室静谧,安静的似乎能够听到阳光摇摆的声响。
良久,良久,文秋言无奈的摇了摇头,“箬箬,你让妈妈很失望,你居然会这样认为妈妈。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只希望你能快乐一点。”说罢走了出去。
杜白看着文秋言的背影,依旧是如记忆中那般挺直,高雅,桃花眼中盈满泪水,怎么会突然间感觉自己有说不出的委屈呢?
阳光,真好。不是么?
“喝啤酒什么意思啊,太看不起somn了吧。”Tinna抽出杜白手中的啤酒,划过一只玻璃杯到她面前。“给,为了答谢您一出院就来咱们这儿泡。”
杜白瞥了一眼Tinna,什么也没说,拿起杯子一饮而尽。“什么酒,蛮不错的。”擦干嘴边的酒渍,把玩着手中的杯子。
“你上次要的酒,给你尝尝。”Tinna得意的晃了晃调酒杯。
杜白勾唇一笑,桃花眼中却满是痛苦,“兰姆跟毡酒都很浓烈,混在一起能生起熊熊烈火了;它们也都很清澈,混在一起却依旧是清澈如水。”耸了耸肩,“太适合失恋的人喝呢,取名字了么?”
“还没,老规矩,留给你啊。”Tinna想试图说些什么。却也无从劝解,只得顺着说下去。感情对于旁人来说都是多余。
“水和火在这酒里面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叫遗忘吧。”说罢吧杯子划了过去,续杯。
“哎,决定了?”看着杜白的笑,虽然很多细节不知道,可Tinna已然知晓了答案。她们太熟悉了。顿了顿,还是告诉她吧,“连引云订婚了……”
杜白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僵,随即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知道,从我跟她说分手的时候我们就生生的分在了两端。我于此岸凝视彼岸,而中间的距离在我的想象中变化,一切的一切是我自己跨不过去。”苦涩的一笑,点了点杯子。原来自己比想象中勇敢。
Tinna什么都没说,默默的摇动着酒盅。谁的感情谁背负,她能做的也只有陪她大醉了吧。
“查到了么。”许是杜白不想继续沉痛下去,找了个话题岔开。
“恩,跟你猜得差不多,sisi做的,这女人,真是傻到极点,纰漏百出。”Tinna有些奇怪,查这些事情沈颜比较擅长,她们
“那就陪她们玩玩。”拿起酒杯,漫不经心的说着,却让人无从忽略她那眼中的阴寒,本是勾魂的桃花眼眸满是阴戾,却有说不出的吸引与迷惑,“以后我会经常过来酒吧……”
“真的假的,别是哄我开心。”Tinna擦了擦手继续唠叨,“当初咱们开somn的时候你的极限可是一个星期最多两天啊,你经常来怎么画画啊。”Tinna震惊之余感觉杜白有些事情的隐瞒,似乎很重要。
杜白紧紧的攥住双手,平复着眼中流露出的痛苦,“恩,我以后不会画画了,算是算是封笔了,这样才有时间推出上次那个PUB的计划啊。”
Tinna知道杜白是在转移话题,即然这样多说无意义,便顺下去,“那你可要把装修方案做的漂亮点啊。”
杜白楞了一下,像是在隐忍着什么,眼中痛苦、决绝、无奈交杂在一起,到最后却又平静如水。“方案我交给沈颜了,pub是国外流行过来的,她留学那么多年比我适合这个case。”杜白耸了耸
“碰”Tinna把手中的杯子用力摔了出去,站起身来,“杜白,我告诉你你别太过分,我忍够你了啊,你有没有把我当哥们啊,什么是都埋起来不愿人知道,我知道你放不下连引云,想起她你就伤心。ok,在你面前我不提她还不行,我跟个孬种似的你跟她的事什么都不问,你还嫌不够啊,连你出了什么事都不说?”说完Tinna坐了下来,也许是发过火了,现在倒是平静了下来,但杜白知道,这只是刚开始,她啊,一旦较真起来便要挖跟到底呢。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跟我说没事,打官腔我爸爸比你专业多了,你要是觉得我是多余,那什么也别说,乖乖滚蛋,别让老娘在看到你,也别低看可老娘的智商,画画在你心中的地位不亚于连引云,甩了连引云我可以不管你们,但为什么不画画你今儿个得给我个交代。”说罢抢过杜白的杯子,将酒一饮而尽。“啪”的放置桌上。定定的看着杜白。
杜白沉默了了很久,挣扎着,握着酒杯的手上的青筋宣示着主人的痛苦。
Tinna摇了摇头,心中似乎流过失望的洪流让她毫无力气在去抓住什么,眼中有些酸涩,走了出去。杜白看着她的背影,似乎被灯光镀上一层落寞的光晕,仿佛失去了力气般幽幽开口,“Tinna,别逼我好么。”声音中传来的绝望令Tinna凛然,似乎连胳膊上的指尖都叫嚣着流淌出悲伤的温度。
Tinna握着杜白的手,顺着看上她空洞的眼神,似乎没有意识的喃喃自语,“画画,就像我的生命一样存在着,我将我的灵魂都注入到了画笔之上,希望能像它一样,自己勾画出绚烂的人生。我从来没去想象过不去画画的日子,可是我不能画画了,是不能。这是上帝对我的惩罚,我在耽误着一个女人的幸福。连我自己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每次午夜醒来,我都会以为这是一场已经结束了的噩梦。我都不敢面对,你要我怎么将它从阴暗中提拉出来说与人听啊?我做不到,我我真的没那么坚强。”杜白闭上眼睛,抽回手,将脸埋在其中。低下头那瞬间,似乎听到水破碎的声音,那般干脆生冷,一如梦想。
“你的手,是不是上次车祸。”Tinna小心翼翼拉起杜白的手。杜白无力的摇摇头“上帝远没你想的那么仁慈,对我她如此的吝啬,甚至吝惜于给我一个从头再来的机会,Tinna,能不能请你不要再问了,我真的无法去承受,也许有一天我能面对了,接受了,我会全部告诉你的。”
像是一种低声的絮语,诉说的不是情爱痴嗔,却是一种说不出的痛。如同海面柔和的风吹拂到爆置的伤口,带着腥咸,这种抚慰带来的确是最佳沉重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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