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妓女的孩子又怎样
初潮之后,妈妈就允许我出雪夜阁走动了,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许随便把我能操纵水的天赋展现出来。佐妈妈还把我装扮成了男孩子的样子,穿上了男孩子常穿的那种小褂子,银丝掐边,雪绸缎子,还绣上了各种花鸟的模样十分好看的小褂子,给我扎了个英武帅气的发髻,还有走在路上会有“嚓嚓”声的小靴子。路边的糖葫芦也好,油墩饼子也好,不到一个月我就把看到的东西都吃了一个遍。茶楼、饭馆、绸缎庄、药铺,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有趣,原来世界不是只由姑娘和客人组成的,原来吃的东西不只是菜和酒,原来天空是这样的广阔。我就像一直刚刚学会飞行的鸟儿,自由自在的翱翔在街道上。
很多事情都是改变人生的轨道的,如果那天不是想去买笼小笼包,也许我就会等到18岁,然后佐妈妈为我安排好一门好亲事,然后风风光光地嫁人了吧。但是世事难料,我那天就是揣着10文钱站到了小笼包店家的门口,店家为我打包好了小笼包,正要付钱却发现荷包不见了。我哪里遇到我这种事情呢,我哭了,哭着哭着,店家也不明所以,忙问:“小弟弟这么回事啊?跟叔叔讲啊?”我哪里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只是一直抹眼泪,就在这时一位白衣青年摸了摸我的头,蹲下身来:“呵呵,小弟弟,是不是钱掉了?”我猛地一惊,抬头就看见了一张有点像狐狸的白净脸庞,细长的眼睛,眼角还向上微微勾起,鼻子硬挺,笑着的最抿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我看的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呵呵,店家,多少钱?”“10文”这名白衣男子给过店家钱后继续笑眯眯地看着我:“你叫什么名字?”“银儿”“咦,声音怎么像女孩子啊…银儿?好名字!肯定有银子花啊,哈哈哈~”然后将小笼包递予我。他继续打量我:“银儿白白净净,身上的衣服也都是好缎子,想必你父亲是个显贵吧?”我有些奇怪:“父亲?我没有父亲,我只有佐妈妈。”白衣青年疑惑了:“佐妈妈?你家在哪里啊?”“雪夜阁”“啊?原来是窑子里出来的小姑娘,哈哈哈,哈哈哈。”这个时候我有点生气了,他说到窑子的时候,满脸的轻佻,仿佛雪夜阁就是个下贱的地方似的:“你笑什么?”白衣青年似乎也有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敛了敛表情:“咳咳,那种地方是男人玩的地方啊,不干净,自然是要笑的。小姑娘你以后就会明白了。”然后青年就站起身来,晃荡晃荡地走掉了。“不干净”三个字却烙在了我脑子里。姑娘们天天洗澡,怎么就不干净了。
谣言是很可怕的,何况是真实的事情,从那天起,我身上就被挂上了“窑子里的小姑娘”这个称号,常去窑子的客人看到我更是肆无忌惮:“哟~这不是阁子里的银儿嘛~还说什么100两金子,这不是满大街的晃荡了么!”我也开始明白为什么妈妈要把我打扮成男儿身,就是为了让街上的人不发现我的真实身份,保护我小小的自尊心。从那天那个小笼包店家到街头玩耍的孩子,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来自雪夜阁。店家卖我吃的东西的时候总会用眼睛斜我,找我钱的时候总会趁机摸我的手,路上的小孩就更肆无忌惮了,拔我头上的簪子,还拿小石头丢我,边丢边骂:“小婊子,小贱人,狐狸精”。我一开始只会哭,哭累了就回去闷头睡觉,还怕被佐妈妈发现痕迹。我开始沉迷写字,写那些惆怅的诗词,一写便是一天。有一天,天刚暗,雪夜阁要开门做生意了。佐妈妈用平时没有的音量向着厅里的所有姑娘喊:“姑娘们,今天也给妈妈加把劲,笑起来!笑给客人看,更要笑给自己看!”我在屋里听了这句话心里顿时就开阔了许多,对啊,我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何况雪夜阁整个阁子不偷不抢,赚的也算是自己的血汗钱,我更是在妈妈们的羽翼下获得干干净净。于是我决心不再害怕出门,因为我明白了眼泪在这些人面前是没有用的,这里不是雪夜阁,只要我一哭,佐妈妈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也给我摘下来。我知道要用坚强来武装自己,对的,我有贵族的血统,我有这些平民没有的天赋,我是骄傲的公主,凭什么要被这些人嘲笑轻薄?久而久之,我学会了用微笑把这些屈辱都反弹回去。是啊,你不是瞧不起我从妓院出来的吗,那我就给你笑一个,笑你们低俗,笑你们恶毒,笑你们脏!
佐妈妈是一个让人觉得可敬的女人,她总是会用最得体最强有力的方式解决问题,干脆果断,留不得一丝一毫的迟疑。我崇拜这样的佐妈妈,雪夜阁发生了什么事情,佐妈妈总能用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处理好,我总是不明白让姑娘们那么伤心那么羞愧的事情为什么佐妈妈就能做的那么漂亮那么不卑不亢。
“银儿,你跟他们不一样。”佐妈妈看着楼下接客的姑娘们悄悄对我说,“你是要做大事情的人,千万不能太多的儿女情怀,就像妈妈我,姑娘们能哭,妈妈不能哭,姑娘们能取悦客人,妈妈要做的却是威严。每个人的分工不一样,谁也不能瞧不起谁,但是每个人的做法却不一样,要用最稳健最狠的做法才能让质疑自己的人闭嘴,懂了吗。”
我点点头,并暗暗发誓要做一个像佐妈妈这样坚毅的女人。
当然,在街道上发生的一切佐妈妈都是不知道的,我会雪夜阁钱总是重新喜笑颜开,回归到那个人见人爱的样子。当然也不算没有收获,在小镇外围不远处有一条兰蓝月河,弯弯的形状像极了一道月亮,守护着这个小镇。蓝月河的河边种着一排桃花树,我初次到河边的的时候是春天,一排的粉红色直映我的脸,风这么一吹,花瓣迎风而舞,真是美极了。于是在不用上课的时候,我总是会在桃花树下坐着,或者打个盹儿,或者面对湖水发呆,或者小小地用天赋逗水里的鱼儿玩。实在是闲的无聊了,我开始审视自己的天赋,除了玩水还能干吗呢。尝试着操纵再远一点的水,最后惊奇地发现甚至连最对面的河水也可以被我调动起来。没有“最远”可玩了,我就开始玩“最多”。起先最多只能将一条小蛇的轮廓凝聚起来玩,后来越来越多,十多股小蛇似的水从水面上窜起来舞动着,小蛇条数竟然比窑子里的姑娘还多了。无聊的时候这么练一练天赋,也是一项我乐忠的活动。
除了小蛇,我还变着花样玩水,像是用水调丝带舞,用水来摆出各种各样任务的动物的姿态,甚至可以像玩洋娃娃一样用水玩过家家,水变成了我最要好的伙伴。我甚至试着在水边上行走而尽量不沾水,就算失败了也很简单,把水分从鞋子上衣服上提出来很简单啊,衣服可以在一瞬间变干。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佐妈妈,佐妈妈很开心的样子,抱着我说,我们不用太阳公公帮忙晒衣服咯,有银儿帮忙衣服就很快能干咯~我听了佐妈妈的话对自己的本事感到无比的自豪。
这一天,没什么特别,风和日丽,好像水特别的蓝,我一个人坐在桃荫下睡觉,这天的太阳似乎特别的好,向一床软软的蚕丝被子,舒服的照在我的身上把热量很温柔地输送给我。不一会儿我就梦见了我跟佐妈妈一起跳舞,转啊转,转啊转,转啊转,怎么跳都不累,姑娘们一起打着拍子笑啊笑,正梦地欢快呢。佐妈妈使劲儿给我鼓掌,让我转的再快一点,说在多转二十圈就给我买裙子。正转到十八圈的时候…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啊?”我被这一声吵醒了。
我抬头,看见一个笑地脸都皱起来的面孔,在我愣神的时候,这个笑脸的主人就从树上落到我面前,这是一个跟我年纪一般大的少年,眼睛很好看,唇很红,红的跟他额上镶着的宝石一样,要不是他的声音和装束,想必谁都把他认成一个机灵的女孩子吧,但是他的眉眼之中透着多多少少男孩子特有的玩世不恭。
“诶,你叫什么啊?”少年竟然不经意间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笑眯眯地问我,从未有人这样对待过我,何况是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少年,我有些不好意思和不自在,却处于礼貌没有任何办法。
对于这样一个自来熟的少年,我选择了保持距离退后了一步:“我既不叫“喂”,也不叫“诶”,我叫银儿。”
“银儿,怎么像个女生的名字,好吧,我以后就叫你小弟了~哈哈哈。对了,我叫莫琪,以后叫我琪哥就行了~”看来这个少年嘴上得了便宜之后对我很是刮目相看,都想把我收了当小弟了,对这样一个不知道是直率还是傻的少年,我决定不予理会“不要,我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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