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大师兄带着小师妹飞升成仙第十年,终于想起了我。
当晚,我正在宗门外扫台阶时。
他一袭白衣,清冷绝尘搂着小师妹,御剑停在我面前。
随手从储物袋中掏出成堆的灵丹法宝。
“阿满,你修为微弱,我之前提过先带错错飞升,再来接你。”
“如今我与她已经结为道侣,错错念你在凡间护着我多年,特意让我以侍女身份带你离开。”
看我一味地低头扫雪,他叹了口气上前劝我。
“我知你怨我,可你是凡人,身份本就与我和错错天差地别。
若按照当年约定娶你,仙界众修会如何看我?错错更是日后在仙界无法立足。”
“委屈你在人间苦等我十年,我带的丹宝灵器随你用,三日后我们便启程如何?”
原来他也知道凡人寿命不过百年,我是受了委屈。
我没理睬他,只是放下扫把,大声叫来两个外门弟子。
“来人!山门口有野狗乱吠,扰了清净,把他们轰出去。”
笑话。
我堂堂天界神女,瞒着帝君殿那位来人间游玩一圈。
怎么就碰上这么个晦气东西?
1
两个小弟子很快跑来,看到凌尘和他身后的师妹素错愣了一下,面面相觑。
他们很快反应过来,拱手朝他恭敬开口。
“两位道友,我家大师姐发话了,请走吧。”
发现这两个新来的弟子没认出他,凌尘的脸色瞬间涨红。
他死死盯着我,厉声喝道。
“放肆!阿满,你可知我现在是谁?我乃……”
“还愣着干什么?”我打断他的话,声音冷了下来,“听不懂人话吗?我说,把他们轰出去。”
那两个外门弟子虽不明所以,但见我神色不善,不敢违逆,立刻一左一右架住了凌尘和素错的胳膊,就要往外拖。
“你们敢!”凌尘暴怒,仙君的威压瞬间释放出来,想将两个外门弟子震开。
但我在这里,他那点微末道行,翻不起任何浪花。
两个弟子只觉得一阵微风拂面,手上力道不减,硬生生将这位新晋仙君和他的道侣拖着往山下走。
素错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上写满了惊愕,尖叫道:“你们这些凡人疯了!知道我们是谁吗!”
“仙君?什么仙君?”一个弟子嘟囔着,“阿满师姐让我们赶人,那就没错。别是什么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吧?”
凌尘的身体气得发抖,被两个凡人弟子拖下了山门石阶。他那身华美的仙袍在地上蹭得全是泥水,头上的玉冠也歪了,狼狈不堪。
直到被丢出山门结界之外,他那不敢置信的怒吼声才顺着风远远传来。
“阿满!你竟敢如此辱我!你会后悔的!”
我重新拿起扫帚,继续扫我的雪。
直到山下彻底安静,那两个外门弟子才搓着手跑回来,一脸好奇又敬畏地看着我:“阿满师姐,那两个人……真不用管了?”
“不用,”我淡淡道,“以后再有这种人,直接打出去,不必通报。”
弟子们连声应是,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们走后,四下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只剩下风卷着雪花,沙沙作响。
说起来,我与凌尘的相识,确实算得上“旧情”。
十年前,我刚从天界下来,在这山头找了个落脚地。
刚在当时还是个落魄宗门的剑宗入了门,就在后山雪地里捡到了凌尘。
彼时他被人追杀,身受重伤,浑身经脉尽断,倒在雪地里只剩下一口气。
我本来懒得管。但那天的大雪是我随手布下的,让他冻死在我的雪里,总觉得有点良心不安。
于是我把他拖回了我临时搭的茅屋,把我从天界顺手拿下来的那几颗丹药都喂给了他,又帮他把断了的经脉接了回去。
凌尘醒来后,感激涕零,一口一个“仙子姐姐”,非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我嫌他吵,又看他灵根不错,便指了指这剑宗的山门,说你若真有心,不如跟着我拜入此门,好好修行,将来也算有点出息。
没几年,他就在外门弟子中脱颖而出,成了内门弟子,后来又成了人人称赞的大师兄。
这期间,他常常来找我,送些自己采的草药,或是宗门发的俸禄。而我也乐得清闲,偶尔会指点他几句修行上的关窍。
可显然,他不是这么想的。
他大概是把我的随手指点,当成了脉脉含情的关注。把我百无聊赖的消遣,当成了非他不可的等待。
直到,小师妹素错出现了。
2
素错天赋出众,娇俏可人,刚一入宗就被收为内门弟子。
之后更是整日“大师兄、大师兄”地跟在凌尘身后。
他们之间的那点暧昧情愫,我看得一清二楚,也懒得戳破。
凡人的情爱,在我看来,确实跟孩童过家家没什么两样。
直到他们二人决定要一同渡劫飞升。
飞升前夜,他来找我,站在我的茅屋前,神情复杂。
他说:“阿满,我要走了。素错师妹天资卓越,与我一同飞升,在仙界也能相互扶持。你……凡人资质,强行带你,只会害了你。”
我当时正琢磨着明天的早饭吃什么,听他说了这么一大通,只不耐烦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见我如此“通情达理”,脸上露出了愧疚与感动交织的神情,郑重其事地向我许诺:“你等我!待我在仙界站稳脚跟,定会回来接你!百年之内,我必回来!”
我当时差点笑出声。
一只夏虫,对一条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龙说,你等我,我活过这个夏天就来找你。
多可笑。
为了让他快点滚,我只好敷衍地点点头。
没想到,他居然当真了。
还真以为我在这山门前扫了十年雪,是在等他回来兑现那个可笑的承诺。
想到这里,我停下了扫帚,望向山下。凌尘的气息并未走远,只是在山脚下徘徊,显然是不甘心。
以他那自负到愚蠢的性子,被我如此折辱,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他大概会觉得,我这十年的等待,因爱生怨,如今不过是欲擒故纵,想拿捏他罢了。
果然,没过多久,一道略显怯生生的气息,正小心翼翼地朝着山门而来。
3
来人果然是素错。

她换了一身素雅的云纹长裙,衬得那张脸愈发楚楚可怜。甫一落地,便红了眼眶,几步走到我面前,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阿满姐姐……”
我没应声,只是靠着扫帚,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她见我不为所动,眼里的水汽更重了些,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姐姐,你别怪师兄,他也是为了你好。仙凡有别,他如今已是上仙,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宗门的颜面,若传出去他被一个凡间女子拒之门外,仙界的同道会如何看他?”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脸色,继续用那副为你着想的语气说道:“我知道姐姐心里有怨,这十年的等待,辛苦你了。可如今师兄已非昔日吴下阿蒙,你若是一直这般赌气,只会伤了你们过往的情分,也让师兄在仙界难做。”
说着,她主动上前,想拉我的手,被我侧身避开。
她也不尴尬,顺势收回手,摆出一副大度宽容的正宫姿态:“我和师兄商量过了。姐姐,只要你愿意,我绝不介意。你随我们一同去仙界,师兄说了,会给你一个侍女的名分,虽不能与我们平起平坐,但也好过在这凡间苦寒之地蹉跎一生。能日日见到师兄,对你而言,不也是一种圆满吗?”
这一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若我真是那个苦等十年的痴情女子,此刻恐怕早已感激涕零,跪下谢恩了。
可惜,我不是。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了“宽容”与“施舍”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也真的笑了出来。
“说完了?”我问。
素错被我笑得一愣,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阿满姐姐,你……”
“所以,”我打断她,收敛了笑意,目光平淡地落在她身上,从她头顶那根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凤纹玉簪,到她腰间那块灵气充盈的暖玉,最后停留在她那双精心绣制的云靴上,“你是特地来向我炫耀,你捡到了一件我不要的旧衣服,还把它当宝贝穿在身上了?”
素错的脸色瞬间变了,那楚楚可怜的伪装像是碎裂的冰面,露出了底下的错愕与难堪。
“你……你胡说什么!”她声音尖锐了几分,“我和师兄是真心相爱,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是吗?”我将扫帚换了个手,轻轻掂了掂,“有些东西,自己用旧了,觉得硌手,随手扔在路边。总会有人当成稀世奇珍捡回去,擦了又擦,供了起来,还以为是得了天大的机缘。我从不笑话这种人,毕竟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记耳光,扇在素错的脸上。
她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你、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懒得再与她废话,转身继续扫我的雪,只留给她一个背影,淡淡道:“你脚下踩着的这条路,不过是我当年走腻了,不想再走了而已。你既然捡起来走得这么开心,我为你高兴。回去告诉凌尘,别再派些上不了台面的人来烦我了。”
“你给我等着!”素错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丢下一句狠话,几乎是狼狈地驾起法器,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我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
凌尘的耐心,想必也快耗尽了。
软的不行,他那种人,接下来就该来硬的了。无非是想在众人面前,把我踩在脚下,以彰显他身为仙人的威严,好满足他那可悲的自尊心。
果然,不出半日,宗主身边的亲传弟子便急匆匆地从主峰跑了下来,神色慌张,甚至带着几分同情。
他停在我面前,喘着粗气,递过来一张鎏金的请柬:“阿满师姐……宗主让我通知你,三日后,你……你得随他一同去参加云海仙门的清谈会。”
他顿了顿,艰难地补充道:“是凌云子上仙……亲自传下的法旨,指名要你……以侍女的身份前去伺候。”
4
三日后,云海仙门的清谈会。
我穿着一身最普通的杂役服,跟在剑宗宗主身后。他几次想跟我说话,都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化作一声叹息。我能理解他的难处,一个凡间宗门,哪里敢得罪一位已经飞升的上仙。
清谈会设在云海之巅,仙气缭绕,各路仙人往来,谈玄论道,好不热闹。
凌云子和素错,无疑是这场盛会中最耀眼的星辰。
他换了一身流光溢彩的仙袍,神采飞扬,正与几位仙门名宿谈笑风生。素错则如同一朵不胜凉风的娇花,温婉地依偎在他身侧,接受着周围女仙们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我被安排在角落,负责给宾客们端茶倒水。
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注意不到我。直到凌云子的目光扫了过来。
“阿满。”他扬声喊道,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一圈人都听清,“过来,给各位仙长添茶。”
一道道探究的视线瞬间落在我身上。
“凌云上仙,这位是?”旁边一位看起来颇有地位的老仙人好奇地问。
凌云子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与宠溺,仿佛在谈论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我飞升前宗门里的一位故人。对我情根深种,等了十年也不肯放下。我念着旧情,见她可怜,便允她跟在身边,也算全了她一番心意。”
素错立刻接口,用那副我见犹怜的语气说:“姐姐她性子执拗,师兄也是为了她好,免得她误入歧途。”
一唱一和,将我塑造成了一个死缠烂打、全靠男方施舍才得以登天的痴情怨女形象。
我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提起玉壶,为凌云子身前的杯子斟茶。
就在茶水将满未满之际,他看似不经意地一抬手,手肘撞在玉壶上。滚烫的仙茶瞬间倾泻而出,大半都浇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的眉头猛地一皱,仿佛忍着巨大的痛楚,随即厉声呵斥道:“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凡人就是凡人,毛手毛脚!还不快给本仙君擦干净!”
周围响起一片低低的附和与轻笑声,夹杂着“凡人就是上不得台面”、“凌云上仙真是好涵养”之类的议论。
我看着他那副作威作福的嘴脸,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平静地取过布巾,准备去擦拭桌上的水渍。
就在凌云子最为得意,享受着众人或同情或艳羡的目光,准备再说些什么来彻底将我踩在脚下的时候——
天,忽然变了。
一抹极致璀璨的金光毫无征兆地撕裂云层,如同神罚降世,瞬间笼罩了整个山巅。一股磅礴浩瀚到足以令万物臣服的威压从天而降,在场所有仙人,包括正在耀武扬威的凌云子,都在瞬间脸色惨白,身形摇晃,仿佛背上压了一座太古神山。
众人骇然抬头,只见云层深处,九条威严无比的金龙,拉着一架华美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云辇,正缓缓降临。云辇四周,簇拥着一队队身披金甲、手持神戈的天界仪仗,他们沉默地矗立着,每一个卫士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都远超在场任何一位所谓的“上仙”。
全场死寂,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云辇前,为首的一名神将,身形魁梧,面容冷峻,目光如电,威严地扫过全场。他的视线掠过满脸惊愕的凌云子和素错,没有半分停留,仿佛他们只是两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我身上。
那一瞬间,他眼中冰封的威严骤然融化,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激动与狂喜。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这位气息足以碾压全场的神将大步流星,穿过呆若木鸡的人群,径直走到我的面前。
他收敛起所有神威,整理好甲胄,在离我三步之遥的地方,“噗通”一声,干脆利落地单膝跪地。
他声音洪亮如钟,响彻云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云裳神女!帝君寻您久矣,请速随我等回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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