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周远的胸口，那团黑气几乎要凝成实质，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想把眼珠子抠出来的冲动。
“阿远，我不舒服。”
我软下身子，声音带上了几分颤抖。
周远动作一顿，似乎很享受我这种恐惧的姿态。
他凑到我耳边，热气喷洒在我的颈侧。
“不舒服？”
“没事，晚上进了洞房，我有的是法子让你舒服。”
我被推进了一间贴满红纸的土房。
窗户被木条封死，只透进几缕昏暗的光。
屋里摆着一张大红色的喜床，被褥有些发黑，散发着一股怪味。
像是陈旧的脂粉掩盖不住的霉烂气息。
“换上。”
周远扔给我一套大红色的嫁衣。
那衣服不知道被多少人穿过，袖口磨得发亮，领口还有几块暗褐色的污渍。
我看了一眼。
是血。
还没洗干净的血。
“这衣服脏。”我缩在墙角，抱着胳膊发抖。
周远点了根烟，靠在门框上吞云吐雾。
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格外狰狞。
“嫌脏？”
“在这个村里，有的穿就不错了。”
“上一个嫌脏的，现在还在猪圈里光着身子跟猪抢食吃呢。”
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女鬼就蹲在房梁上，滴答滴答地往下淌着尸水。
正好落在周远的头顶。
他毫无察觉，只是伸手抹了一把，骂了句“这破房子又漏雨”。
“我不想换......我想回家......”
我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周远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走过来，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回家？”
“进了周家村的门，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留下。”
“乖乖听话，没准还能让你少受点罪。”
“要是敢跑......”
他指了指窗外那片黑压压的老林子。
“看见那片林子了吗？”
“底下埋的全是不听话的女人。”
“你要是想去给那些树当肥料，我也不拦着。”
说完，他松开手，嫌恶地在衣服上擦了擦。
“赶紧换，晚上全村摆酒，别给我丢人。”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紧接着是落锁的声音。
屋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我脸上的恐惧在这一刻瞬间消失殆尽。
抬手擦了擦被他碰过的下巴，眼底闪过一丝嫌恶。
抬头看向房梁。
“喂。”
我冲那个女鬼招了招手。
“下来聊聊？”
女鬼肿胀的眼球转动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我在跟她说话。
她张着嘴，发出“嗬嗬”的声音。
“别叫了，难听死了。”
我从包里掏出一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告诉我，这村里一共有多少人？”
“手里有人命的，又有多少？”
女鬼显然被我整不会了。
她生前大概也是个被拐来的可怜姑娘，死后怨气不散，成了缚地灵。
但也仅限于吓唬吓唬人，或者在午夜梦回时给这帮畜生造点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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