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帮你回拨吗?”护士问。
“不用。”
声音冷得我自己都陌生。
护士看了我一眼,没再多说,出去了。
病房又静下来。
我靠在床头,看点滴一滴一滴往下坠。液体凉,沿着血管流进去。
手机在床头柜上。屏幕碎了,但还能用。
我拿过来。
解锁。
微信99+。大部分是科室群的工作消息。往下翻。
陈浩的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六点半。
「晚晚,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
解释为什么出轨?解释为什么用我生日礼物当情趣内衣?解释为什么把视频发给我?
我点开他朋友圈。
昨天还在晒我做的便当,配文“家有贤妻”。
真讽刺。
手指划到通讯录,一条“陆沉舟”的好友申请弹出,我通过申请。
我点开对话框。
「陆先生,我是林晚。事故全责在我,维修清单请发我,我会赔偿。」
发送。
几乎秒回。
不是账单。
是一句话:「林医生,身体优先。账单不急。」
我盯着这八个字。
看了很久。
然后退出去,点开陈浩的聊天框。
他刚好发来新消息:「晚晚,你在哪?为什么不接电话?你是不是生气了?」
「那只是意外……」
「晚晚,你太不让我省心了。」
最后这句,像最后一根稻草。
我笑了。
省心。
是啊,我出车祸进医院,是他的不省心。
我被他发的出轨视频刺激到精神崩溃,是他的不省心。
我额头上缝着针,一个人躺在医院,还是他的不省心。
我按住语音键。
声音平静得可怕:“陈浩,我们分手了。别再联系我。”
发送。
拉黑。
删除联系人。
做完这一切,我把手机扔到一边。

点滴快打完了。我按铃。
护士进来换药时,随口问:“男朋友联系上了吗?”
我看着窗外夜色。
“死了。”
她手一抖。
出院手续办得很快。
护士递给我一叠单子:诊断证明、费用清单、出院小结。还有一张印着注意事项的粉红色纸条。
“脑震荡后综合征可能持续2-4周。建议休息1-2周,避免剧烈运动、长时间用脑。如出现头痛加剧、呕吐、意识改变,请立即返院。伤口保持干燥,7天后返院拆线。”
我把纸条折好,塞进包里。
头还是沉。像顶着一块浸透水的棉花,每一步都感觉地面在轻微晃动。这是前庭功能紊乱的典型表现——我的专业知识在冷静地自我诊断。
站在医院门口,阳光白得刺眼。
手机震动。陆沉舟的消息:「方便时联系,处理事故后续。」
我深吸一口气,打字:「现在方便。您定地点。」
他发来一个咖啡厅地址。离医院两条街。
我打车过去。车程十分钟,我靠着车窗闭眼。司机从后视镜看了我好几眼——大概是我额头那块纱布太显眼。
咖啡厅在写字楼一层,装修是冷淡的北欧风。下午三点,人不多。
我一眼就看见他。
靠窗的位置。深灰色西装,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坐姿很直,肩线平直得像尺子划出来的。
我走过去。
他抬眼看我。目光先落在我额头的纱布上,停留两秒,然后才移到我脸上。
“林医生。”他合上电脑,“请坐。”
声音低沉。
我坐下,服务生过来。他示意我先点。
“美式,谢谢。”我说。
等咖啡的空隙,我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信封,推过去。
“陆先生,这是维修费用的预估。我咨询了4S店,按原厂配件和工时费算的。如果实际费用更高,请把账单发我,我补差额。”
信封里是刚从银行取出的两万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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