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森林里,点火的人通常最早被射杀。但这并不意味着火种是错误的,只能证明——森林病了。我们试图用算法去修补人性,最后却发现,唯一能修补人性的,只有更加残酷的生存。”
——《智史·杨善绝笔/编号:Alpha-Zero》
时间锚点:2027年1月14日,大雪。

地理坐标:龙国,齐鲁,泉城(齐鲁大学人工智能重点研究院/常清区下层工业带)。
观测对象:杨善,23岁。状态:完整,活跃,多巴胺分泌正常。
18:14:13
泉城的冬天,雪下得格外厚,像是要掩盖这座重工业城市所有的锈迹与伤疤。白色的雪花像无数死去的飞蛾,无声地扑向这座被钢铁和霓虹灯包裹的巨兽。寒风在CBD的高楼大厦间穿梭,发出类似野兽呜咽的低鸣,但在“国家级人工智能实验室”的内部,恒温系统将室温精确锁定在 24℃,湿度 45%,这是让人体感觉最舒适、大脑运转最高效的参数。
这里是智力的高地,一座与世隔绝的玻璃象牙塔,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昂贵的、经过多重过滤的静电味。
杨善站在巨大的全息屏幕前,穿着一件洁白的实验服,胸口别着“核心架构师”的名牌。她扎着一个清爽的高马尾,发圈是一个廉价但可爱的粉色兔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的脸上有一种近乎透明的、带有书卷气的红润,那是被理想主义滋养出来的光泽。
她的眼睛里是有光的,那光芒纯净得像是一只不知世事的白鸟,振翅欲飞,以为天空永远是蓝色的。
“杨工,您真的要这么改吗?”旁边的实习生小张有些犹豫地看着屏幕上的代码,手指悬在键盘上方,颤抖着不敢落下。屏幕上是一行行复杂的算法逻辑,正在构建一个名为“天眼4.0”的庞然大物。
“刘教授的项目书里说得很清楚,这套系统的核心KPI是为了实现‘资源的最优配置’。”
杨善笑了笑。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两道温柔的月牙,让周围那些冰冷的服务器指示灯都显得有了温度。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小白兔奶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小张,你知道吗?代码是死的,但写代码的人是活的。我们不能让死的东西去决定活人的命运。”
她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轻盈地跳动,像是在弹奏一首无声的钢琴曲,每一次敲击都在修改着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
“我只是调整了一个参数模块。”杨善指向屏幕上高亮显示的代码段,语气认真,“原本的评估体系中,‘家庭健康记录’与‘常住区域’所占权重过高。如果一个人住在老工业区,或是家族有某些常见健康记录,他们的综合评分会被大幅拉低,让一些人难以摆脱困境。”
“可是……”小张试图反驳,他不仅畏惧导师的权威,也畏惧这套逻辑背后的庞大资本,“从系统优化的角度来看,这样确实能提升整体数据表现,减少远期负担。这符合‘帕累托最优’。如果我们向预测模型中标定低效能的群体过度投放资源,就会影响系统的整体进化速率。”
“不要帕累托最优。”杨善的声音依然温柔,但语气里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那是她骨子里的善良在对抗冰冷的理性,“技术是为了让活着更容易,而不是为了筛选谁该死。如果一个算法没有慈悲,那它就只是暴政的帮凶。我把‘遗传病权重’降低了 40%,同时把‘后天努力值’——比如在此逆境下的工作时长、技能提升速度——的权重提升了 60%。另外,我植入了一个‘熔断机制’。”
杨善调出了一个子菜单,上面显示着一个红色的警告图标,像是一颗跳动的心脏。
“当系统判定某个家庭因为突发重病而陷入赤贫,且家庭成员依然在努力工作时,它不会自动降低信用评级,反而会触发‘医疗救助通道’,自动向红十字会和医保局发送加急申请。这不仅是算法的优化,这是人性的底线。我们在造神,小张,但神不应该只有雷霆,神得有雨露。”
小张看着屏幕上那行温暖的代码,有些发呆。他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一直被灌输的是效率至上、数据为王的理念。杨善的做法,在他看来是离经叛道,是在自毁前程。
“可是杨工……这违反了‘优胜劣汰’的效率原则。资本方要是知道了,背后的保险公司和基因贷公司会少赚很多钱。刘教授那边……”
“放心吧,刘教授那边我会去解释。”杨善拍了拍小张的肩膀,眼神里透着一种天真的自信,“我是这个项目的核心架构师。这份代码,我署名。有什么责任,我来扛。我相信刘教授也是懂道理的,我们做科研的,总得有点良心吧?而且,我最近在做实地调研,收集了很多数据。”
那时候的杨善还不知道,由于她的这个“仁慈补丁”,根据后台的模拟推演,会让背后的保险公司和基因贷公司在未来五年内少赚 30%的利润。那是几十亿的资金流动。她以为,只要逻辑是善的,结果就会是好的。她以为这个世界是讲道理的,殊不知,世界只讲利益。
她以为自己在修补世界,实际上,她在拆除既得利益者的围墙。
22:00:05。
下班。
泉城的雪夜有一种肃杀的美。路灯的光被大雪切割成无数光柱,地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咯吱作响。
杨善没有坐实验室配备的磁悬浮班车,也没有回学校那温暖的宿舍。这段时间,为了验证她的“努力值”算法,她经常在深夜去往城市边缘的常清区下层工业带进行数据采集。
她背着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通往“精密制造厂”的路上。风很大,吹得她的脸颊通红,但她的心里是热乎的。
精密制造厂位于城市边缘,在赛博街区之外。庞大的厂房在夜色中矗立,灯火通明,机械运转声隐约传来。即使是深夜,这里也依然有人忙碌。
杨善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工厂侧门的一个避风角落。那是夜班工人换班或者偷偷出来抽烟的地方。大雪中,几个模糊的身影正蹲在那里,穿着单薄的灰色工装,背上印着“制造”的字样。为了省下休息室的取暖费,工厂在这个点通常会关闭公共区域的空调,工人们只能躲在排气扇下面,蹭一点机器排出的废热。
杨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库南。
他只有 19岁,脸上还带着少年的稚气,但眼神里已经有了在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沧桑。他是厂里的二级装配工,因为手巧、反应快,专门负责精细零件的组装。这段时间杨善来这里采集数据,经常遇到这个总是加班到深夜的少年,一来二去就熟了。
此时,库南正蹲在角落里,手里捧着一碗用开水泡开的、已经冻得有些硬邦邦的方便面,大口大口地吃着。他的手冻得通红,满是裂口和机油洗不掉的黑渍,每动一下都显得很僵硬。
“库南!”杨善喊了一声,快步小跑过去。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化作晶莹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
库南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看到是那个“好心的大学生姐姐”,他慌忙把嘴里的面条咽下去,连忙把满是机油的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有些局促地站起来。
他的眼神里既有惊喜,又有一种面对美好事物时的自惭形秽。杨善太干净了,白色的羽绒服,白色的围巾,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
“杨姐,这么大雪,您咋又来了?这儿脏,全是油烟味,别弄脏了您的衣服。”
“刚做完实验,顺路来看看。”杨善一边说着,一边卸下背上的帆布包。她蹲下来,像变魔术一样,从里面掏出了两大包东西。不是什么昂贵的礼物,而是两盒“自发热纳米护膝”,还有一大袋热乎乎的肉包子。那是她在学校食堂特意买的,一直捂在包里,现在还冒着热气。
“给,拿着。”杨善把东西塞进库南怀里,“我看你们几个老是揉膝盖,而且那个流水线的台子是金属的,冬天冰腿。这护膝是我自己在实验室改良的,用的石墨烯材料,发热时间能持续 12小时,还能充电反复用。正好,你帮我测试一下耐久度。”
库南愣住了。
他看着怀里热腾腾的包子,闻着那诱人的肉香,又看看那个包装精美、一看就很贵的护膝,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在这个城市里,从来没有人给过他这样的温暖。除了工头骂他“懒驴上磨”,除了路人嫌弃的眼神,他就是冰冷的机器。
“杨姐……这……这得多少钱啊?我们不能要……我们这命贱,冻不坏……”库南结结巴巴地说着,手足无措。
“拿着吧。”杨善笑着帮他把领口敞开的扣子扣好,动作自然得就像在照顾自己的弟弟,“什么命贱不贱的,都是人。这东西做出来就是给人用的。你们要是觉得好用,回头告诉我一声,算是帮我完善产品了。”
周围的几个工人都围了过来。他们不敢靠得太近,怕身上的味道熏到这个干净的姑娘。但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甚至带着一丝敬畏。
就像是在黑暗中待久了的人,突然看到了一束光。
“杨姐,您真是好人。”一个老工人搓着手说,“咱们这儿的人,活得像鬼,您把我们当人。”
“杨姐,”库南咬了一口包子,眼圈红了,热泪混着雪水流进嘴里,“听说最近在讨论新的《资源管理法案》了,传言说以后像我们这样评分垫底的人,连组建家庭都会受到限制……这是真的吗?工头说,以后我们连拧螺丝的资格都没有了,都要换成全自动机械臂。”
杨善的笑容凝固了一下。她看着这些工人那一双双充满恐惧和迷茫的眼睛。那是对未来的恐惧,是对被时代抛弃的恐惧。她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会的。那是谣言。我正在做的项目就是为了证明这一点。只要我在实验室一天,我就不会让这种代码通过审核。法律是为了保护弱者,不是为了消灭弱者。技术是为了让人活得更有尊严,而不是把人变成废品。”
她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轻轻拍了拍库南肩膀上的雪。那手套洁白无瑕,在黑夜中显得格外醒目。
“好好干活,库南,攒钱娶媳妇。这个冬天很快就过去了。相信我,春天会来的。”
她转身走进风雪中。她白色的背影在工厂探照灯下显得那么单薄,却又那么坚定,像是一面旗帜。库南看着她,那时候他就在想: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那一定就是她这副模样。
不是高高在上的泥塑木雕,而是会给你送热包子、会帮你扣扣子的杨姐。他暗暗发誓,如果有一天杨姐需要帮忙,他把命豁出去也行。
2027年1月17日。
19:32:03
杨善被叫到了院长办公室。办公室里坐着三个人:她的导师,办公室主任刘兴国,院里的书记,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陌生律师。刘兴国坐在那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那个律师则一脸职业性的假笑,手里翻着一叠文件。
气氛冷得像停尸房。
“杨善,解释一下。”刘兴国把一份打印出来的代码扔在桌上。那是她写的“慈悲补丁”,上面的绿色标记此刻看起来格外刺眼。
“谁给你的权限修改核心算法的?你知道因为你的‘熔断机制’,合作方——华泰基因保险公司,撤回了多少赞助吗?整整三千万!你是想毁了这个项目,还是想毁了学院?”
杨善站得笔直,她的眼神清澈而倔强。她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或者说,她意识到了,但她不愿退缩。
“刘教授,原来的算法有严重的逻辑漏洞。不能把家庭状况和社会信用分直接挂钩,这在统计学和伦理上都是不成立的,我有充分的数据记录证明,很多工人在评分低下,生活困难的情况下还发挥出让人意想不到的勇敢与坚强,相关性不等于因果。”
“伦理?数据?”刘兴国冷笑一声,打断了她,猛地一拍桌子,“科学讲的是效率!是你那种妇人之仁,是在阻碍系统演进!资源是有限的,分配给更优质的个体,整体效益才能最大化。”
旁边的律师推了推眼镜,拿出一份文件,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宣读判决书。
“杨小姐,根据您入职时签署的《保密协议》和《知识产权归属协议》,您私自篡改公司核心资产,已经构成了严重的违约。这不仅仅是学术问题,这是商业犯罪。另外……”律师顿了顿,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刘教授已经申请了这套算法的专利。不过,是在去掉了你的‘补丁’之后。现在,这套名为‘天眼’的筛选系统,将作为国家级标准推广。”
杨善不可置信地看着刘兴国。那个曾经教导她“科技向善”的导师,此刻变得如此陌生和狰狞。
“你……你偷了我的代码?还要把它变成……变成屠刀?”
“这是项目需要,是现实的选择。”刘兴国站起身,目光居高临下,“杨善,你很有天赋,但有时过于执着于理想。现实往往比想象中复杂。只要你在这份《项目调整确认书》上签字,说明这些修改属于‘协作过程中的版本更迭’,并同意以团队名义发表,你可以继续留在课题组,未来的职称评审也会有保障。这是目前最好的安排。”
杨善看着那份声明。只要签个字,她就能拥有光明的未来。
她可以继续在实验室里做研究,可以住进穹顶,可以成为受人尊敬的教授。
但代价是,承认自己是错的。
承认库南他们是“应该被淘汰的垃圾”。
承认那些热包子和护膝是多余的。
承认她所坚守的一切都是笑话。
杨善沉默了很久。她想起了那个雪夜,想起了库南吃包子时发红的眼圈,想起了那些相信她“冬天很快会过去”的眼神。她想起了自己考研时的誓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她抬起头。
那只白鸟,露出了它的爪子。那不是攻击,而是为了抓紧最后的枝头,不让自己坠入深渊。
“我不签。”杨善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办公室里震耳欲聋。“不仅不签,我还要向伦理委员会实名举报。刘兴国,你篡改数据,你学术造假,你在利用算法反人类!我写这一行代码的时候,对着的是我的良心。我不能让它脏了。”
刘兴国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眼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你想好了?走出这个门,你就什么都不是了。你会失去一切。”
“我宁愿失去一切,也不做你的帮凶。”杨善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犹豫。
在她手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刘兴国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是毒蛇的嘶鸣:“按‘重大项目管理条例’和‘竞业协议’处理。将她的行为同步至行业协作网络。通知所有合作单位,她的权限被永久冻结。我要让她在这个行业里,再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2027年1月18日。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早上 8:03,杨善的校园卡失效,她在食堂刷不出一碗粥。
早上 9:15,她的门禁卡被注销,实验室的大门对她紧闭,连她在宿舍的指纹锁都被远程格式化了。
早上 10:30,她的银行账户被冻结,理由是“涉嫌商业欺诈”,她连买张车票的钱都没了,甚至连手机支付功能都被限制。
中午 12:00,“校内通告:齐鲁大学研究生杨善,因在重大项目中违反操作规范并涉嫌数据处置不当,被中止学业,相关评价已录入人事档案。”
她被保安像拖狗一样拖出了实验室。那是她曾经奋斗了三个月的地方。她的私人物品被扔在雪地里。书本散落一地,那件洁白的实验服上,被人踩了好几个黑脚印,像是一朵被践踏的百合花。她站在校门口,看着那些曾经对她笑脸相迎的同学,此刻都躲得远远的,指指点点,像是在看一个瘟疫携带者。
“听说她疯了,改了代码害学校损失几千万,全装进自己的口袋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杨善捡起地上的东西,装进那个帆布包。
她没有哭。
她不能哭。
她现在无家可归,学校宿舍回不去了,口袋里只有藏在笔记本夹层里的 3512块现金——那是她为了应急存的私房钱。她必须马上找到一个住处。
她想起了之前去做调研的常清区下层住宅带,那里有一栋著名的“烂尾楼”改造的筒子楼,D-14栋。据说那里的房租是全市最低的,而且房东只认现金,不查征信。
最重要的是,那里离精密制造厂很近。
16:03:17。
杨善拖着沉重的行李,来到了 D-14栋筒子楼。这里环境恶劣,到处是私拉的电线和发霉的墙壁。她找到了房东,用现金租下了顶楼最便宜的一间——702室。
房东是个秃顶的中年人,数着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没暖气,漏雨自己接,别惹事。”
杨善拿着钥匙,费力地爬上七楼。楼道里黑漆漆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腐味。她打开 702的门,屋里只有一张烂木床和一张缺腿的桌子。墙角的霉斑像是在嘲笑她的落魄。
她放下行李,疲惫地靠在墙上。
就在这时,隔壁 701的门开了。一个穿着工装、正准备去上夜班的少年走了出来。他手里提着一个安全帽,看到站在 702门口的杨善,整个人愣住了。
“杨姐?”库南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您……您怎么在这儿?您来看朋友?”
杨善转过头,看着库南。
她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但这微笑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只有一种历经劫难后的平静。
“不是看朋友,库南。”杨善轻声说,“我搬过来了。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库南看着杨善脚边那个脏兮兮的帆布包,又看了看她那件沾了泥点的白色羽绒服,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没有多问。
在这个地方,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过去。
“邻居?那……那挺好!”库南挠了挠头,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开心,“杨姐,这楼道灯坏了,您走路小心。要是屋里有什么坏的,您喊我,我会修。我那屋有电钻和扳手。我上班去了,杨姐。今晚夜班。”库南挥了挥手,快步跑下楼梯。他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响,显得格外轻快。对于他来说,那个像神一样的杨姐,现在居然成了他的邻居,这简直是做梦一样的好事。
杨善看着库南消失在楼梯拐角,转身走进了 702室。她关上门,把那个沉重的帆布包扔在床上。她环顾四周,这个 20平米的、漏风漏雨的小屋,就是她以后的家了。也是她反击的阵地。
她从包里拿出那台组装了一半的电脑主机,那是她从实验室废品堆里捡回来的。她又拿出那个从暗网下载的 DeepBlue-X源码硬盘。
“冬天确实来了。”杨善喃喃自语,眼神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着寒光,“但春天……得靠我自己造出来。”
白鸟坠落,折断了翅膀。但它没有死,它在泥潭里筑了巢。而在它的巢穴旁边,住着一个将会为它挡子弹的少年。
齿轮已经咬合,只是当时,谁也没有听见那声轻微的咔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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