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给你脸了是吧？”赵凯脸色一沉，正要发作，主持人高昂的声音再次响起。
“接下来，将是我们今晚最为重量级的捐赠品之一！由赵氏集团的赵凯先生，为我们带来的……著名古董鉴定专家，王一鸣，王教授！”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捐赠物品，还能捐一个大活人？
赵凯脸上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整理了一下领带，对着我和刘燕挑衅地一笑，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上了舞台。
“各位，静一静。”赵凯拿起话筒，意气风发，“我当然不是要捐赠王教授本人。我的意思是，我特地花重金，请来了我们古董鉴定界的泰山北斗，王一鸣教授！今晚，王教授将免费为现场所有捐赠的古董文玩进行鉴定！确保我们红云慈善的每一分善款，都花在货真价实的爱心上，而不是被某些滥竽充数的假货所蒙骗！”
他说“滥竽充数的假货”时，眼神刻意地朝我的方向瞥了一眼，充满了挑衅和不屑。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王一鸣教授，那可是经常在国家级鉴宝节目上露脸的大人物，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件古董的生死和价值。请他来现场鉴定，这手笔不可谓不大！
刘燕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了崇拜的光芒，她痴痴地望着台上的赵凯，喃喃道：“太帅了……赵少真的太厉害了……”
随后，她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瞪着我：“江风！你听到了吗？王教授！是王一鸣教授！你那块破石头，他一眼就能看穿！你现在要是还敢上去，你就是自取其辱！”
我看着她那副为赵凯倾倒，对我恨之入骨的模样，心中一片冰凉。
我站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刘燕一把拉住我。
“我去捐东西。”我平静地挣开她的手。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刘燕的声音都在发抖，“你会被所有人笑死的！我也会被你害死的！”
我没有再回头，一步一步，朝着灯光汇聚的舞台走去。
身后，传来刘燕绝望的尖叫和赵凯幸灾乐祸的冷笑。
整个宴会厅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我这个穿着廉价西装，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的身影上。
所有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疑惑、好奇，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当我走上舞台时，整个宴会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主持人显然也愣住了，他看着我这一身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打扮，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手里的卡片上，根本没有我的名字。
“这位……先生，请问您是？”主持人勉强挤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
“我来捐东西。”我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了整个大厅，清晰而平静。
台下立刻响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
“这人谁啊？穿得跟个服务员一样，也上台捐款？”
“不知道啊，没见过。你看他那西装，都起球了。”
“他能捐什么？一箱矿泉水吗？哈哈哈哈……”
我能清楚地看到，坐在第一排的刘燕，已经把脸埋进了手掌里，肩膀因为羞耻和愤怒而微微颤抖。
而她身边的赵凯，则翘着二郎腿，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舞台另一侧，那位被赵凯请来的王一鸣教授，扶了扶金丝眼镜，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傲慢。
“好的，这位先生非常有爱心。”主持人反应很快，立刻打圆场道，“请问先生贵姓？您要捐赠的是什么宝物呢？”
“我姓江，叫江风。”我顿了顿，从口袋里拿出那个黄布包裹，缓缓解开，露出了那方古朴的砚台，“我捐这个。”
我将砚台放在了展示台上。
瞬间，台下的议论声更大了。
“那是什么？一块黑乎乎的石头？”
“看着像块砚台，但连个雕花都没有，也太素了吧？”
“这玩意儿能值钱吗？不会是地摊上二十块钱淘来的吧？”
赵凯更是直接笑出了声，他对着旁边的朋友大声说道：“看见没？我就说吧，有些人就是喜欢打肿脸充胖子，拿块破石头就想来混个名声，真是笑死我了！”
他的声音很大，清晰地传到了台上。
主持人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他拿起砚台，象征性地展示了一下，然后求助似的看向了王一鸣教授。
王教授清了清嗓子，迈着四方步走了过来，那姿态，仿佛不是在鉴定一件物品，而是在审判一个罪人。
他拿起展示台上的砚台，甚至没有戴手套，只是随意地翻看了两下，便不屑地“嗤”了一声。
这个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会场里却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这位泰山北斗的最终宣判。
王教授放下砚台，拿起话筒，用一种痛心疾首的语气说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浮躁了！为了博眼球，为了所谓的面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转过身，用手指着我，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你！说的就是你！拿这么一个粗制滥造的现代工艺品，跑到如此严肃、高端的慈善晚宴上来，你是在侮辱谁？是在侮辱慈善事业，还是在侮辱在座各位的智商？”
轰！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我就说是假的吧！”
“胆子也太大了，拿假货骗到王教授面前来了！”
“真是个小丑！赶紧把他轰下去！”
我站在舞台中央，迎着无数道鄙夷、嘲笑、愤怒的目光，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我只是看着王教授，平静地问：“王教授，您凭什么说它是假的？”
“凭什么？”王教授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指着那方砚台，声色俱厉，“就凭我三十年的从业经验！你这方砚台，石质疏松，包浆浮于表面，毫无历史沉淀感！底部的刻款更是可笑，字迹歪歪扭扭，毫无章法，明显是现代机器拙劣仿制的！这种东西，在潘家园的地摊上，五十块钱我能给你批一车！你管这个叫宝贝？”
他的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
台下立刻响起了一片附和之声和更加猛烈的嘲笑。
赵凯笑得前仰后合，他站起来，鼓着掌大声喊道：“王教授说得好！就该揭穿这种骗子！保安呢？保安在哪里？还不把这个扰乱会场秩序的家伙赶出去！”
“对！赶出去！”
“别让他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刘燕终于抬起了头，她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恨意。
她猛地站起身，指着我，用尽全身力气尖叫道：
“江风！我们分手！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我从来没想过，你竟然是这么一个虚荣、无耻、满口谎言的骗子！我为你感到恶心！从现在开始，我们一刀两断！”
这声决绝的嘶吼，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全场的哄笑声达到了顶峰。
所有人都像在看一场闹剧，而我，就是那个最可悲、最可笑的小丑。
晚宴的主办方，红云基金会的李主任，脸色铁青地走上台，对着旁边的保安挥了挥手。
“把他请出去。”
两个高大的保安立刻朝我逼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