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从地上爬起来,趁乱冲到我面前,不是扶我,而是伸手去掏我的病号服口袋。
“手机呢?银行卡呢?把钱交出来!”
她的手在我身上乱摸,指甲划过我被烫伤的小腿,疼得我倒吸凉气。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推开了她。
或许是我眼里的恨意太浓,我妈被吓得退了一步,愣在原地。
我扶着墙,艰难地站起来。
小腿上全是水泡,肚子也疼得直不起腰,但我还是死死地盯着眼前这群有着血缘关系的“仇人”。
“你们想要钱是吧?”
我惨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仅剩几千块的银行卡。
“这里面还有五千块,是我下周的透析费。”
我举着卡,一步步逼近他们。
“但这钱是我卖命换来的。你们拿了这钱,就不怕半夜做噩梦吗?不怕我死了变成厉鬼来找你们吗?”
我猛地把卡摔在姜超脸上。
姜超被卡砸了一下,脸色很难看,捡起卡擦了擦:
“切,吓唬谁呢?五千块也好意思拿出手?还不够我加两箱油的。”
我爸甩开医生的手,理了理衣服。
“姜宁,你也别跟我们耍横。”
“今天既然话都说开了,那我也把话撂在这儿。”
“小超的房,必须买。那三百万拆迁款,确实在我手里,但我一分都不会给你。”
“那是留给小超的,他是我们姜家的根。你一个早晚要嫁出去的女孩,没资格花这个钱。”
他从包里掏出一份皱皱巴巴的纸,拍在导诊台上。
“这是断绝关系协议书。只要你签了这个,承诺以后生老病死都跟我们没关系,也不分家里的财产。这五千块钱,我们就不要了,留给你买棺材。”
“如果不签……”
他眼神狠厉地看着我,“我们就天天来医院闹,闹到你没法治病为止!”
看着协议书上面的歪歪扭扭字迹,

我的心彻底冷透了。
“好。我签!”
我走过去,拿起笔。
手因为愤怒伤心到了极致而不停地颤抖。
“但你们也要记住,签了字,以后我也没义务给你们养老。”
“我是死是活,跟你们没关系。你们是死是活,也别来找我!”
二婶不屑地撇嘴:
“求你?你有那个本事吗?别到时候没钱治病了,跪在路边要饭丢我们的脸就行。”
懒得再和她争辩,我直接在那张纸上重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某种东西断裂的声音。
是血脉,是亲情,是我这二十多年来所有卑微的期盼。
姜超一把抢过协议书,仔细检查了一遍,喜笑颜开。
“行了行了,这下放心了。大伯,咱们赶紧走吧,售楼处那边还等着呢。”
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医生叹了口气,过来扶我:
“姑娘,先去处理一下烫伤吧。这种家人……断了也好。”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结束,可以安安心心治病的时候,现实又给了我狠狠一耳光。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我正在做透析。
手机突然收到一条保险公司的短信:
“尊敬的客户,您的理赔申请已撤销,款项将原路退回投保账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