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小男孩吓得哭了起来,想要上前扶她,却被玫华拦住了。
“别过来……”玫华的声音很虚弱,带着一丝颤抖,“我没事……你快走吧……”
小男孩哭着摇了摇头:“我不走,我要陪着姐姐。”
玫华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怜悯和温柔。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说道:“好孩子……别哭……姐姐没事……你快回家吧……”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看着小男孩的身影消失在山林深处,玫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她靠着大树,慢慢坐了下来。她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自己的一生。
她想起了降生时的天雷,想起了母亲焦黑的遗体,想起了孤父
剑断尘缘,狱生黑锋
第一章 残阳泣血,玫华归寂
山林的风停了,连鸟鸣都敛了声息,只剩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玫华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绞心毒如附骨之疽,每一次发作都像有无数把细韧的钢刀在脏腑间翻搅,疼得她指尖蜷缩,冷汗浸透了淡朴的白衣,与嘴角溢出的鲜血晕染在一起,红得刺目。
她靠着老槐树坐下,后背抵着粗糙的树皮,试图借一丝支撑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天彻剑斜倚在腿边,墨纹银色的剑身沾了几滴血珠,在阳光下泛着冷冽又哀伤的光。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剑身,指尖划过那些细密的银色纹路——这是卜凡为她铸的剑,是他们的定情信物,是她此生最珍贵的念想。
意识渐渐开始模糊,眼前却走马灯似的闪过一幕幕过往。
是降生时劈裂产房的天雷,母亲焦黑的遗体旁,她像一株无人问津的野草,在死亡边缘挣扎;是沈府柴房里冰冷的草堆,硬邦邦的窝头,还有孤父临终前浑浊的眼神;是血魂教阴森的演武场,无数把长剑刺穿身体的剧痛,白布缠绕的伤口,苦涩的疗伤药丸,以及那些麻木的日日夜夜;是逃离时漫天的天雷,断剑饮血的决绝,还有山路上那对母女互相扶持的温暖,让她第一次懂得怜悯为何物。
然后,是卜府。
是春桃温柔的笑容,是那碗苦涩却回甘的汤药,是镜中那个干净整洁、眼神不再空洞的自己;是卜凡那一记响亮的耳光,疼得轻如鸿毛,却让她第一次感受到羞愧与委屈,让她学会了道歉;是教他以伤换技时,他专注的眼神,是两人在演武场并肩练剑的晨光,是他为她讲江湖趣闻时的温和语调,是他抱着她时,身上淡淡的墨香和有力的心跳。
“卜凡……”她轻轻呢喃着这个名字,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意,眼中却蓄满了泪水。这泪水清澈而温热,没有血泪的妖异,只有纯粹的不舍与牵挂。
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从降生那日被天雷劈中,她的生机便已折损大半;血魂教五年的凌迟般的折磨,更是让她的五脏六腑早已千疮百孔;如今这绞心毒,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从未抱怨过,世间不易,世间不义,她都一一承受了,而卜凡的出现,却让这苦涩的一生有了回甘。
他救了她,给了她一个家,教她人情世故,让她从一个麻木的活靶,变成了一个完整的人。她不懂何为爱,却知道,看到他笑,她会安心;看到他受伤,她会心疼;想到要离开他,她会难过。这份情感纯粹而深沉,早已刻入骨髓,融入血脉。
她感觉到体内的生机在快速流逝,绞心毒的疼痛却渐渐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平静。她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她缓缓抬手,握住天彻剑的剑柄,将剑横在膝上。剑身冰凉,却仿佛能感受到她的心意,微微震颤着,发出低沉的嗡鸣。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卜凡的模样——有些发灰的黑发束成马尾,泛灰的黑色瞳孔里曾盛满温和,练剑时挺拔的身影裹着褪色银剑服,还有他为她戴上发钗时温柔的指尖。
“天道……”她轻声开口,声音微弱却清晰,带着一种大彻大悟的平静,“我以玫华前世今生,换卜凡一境……此愿,天地为证。”
话音落下的瞬间,天彻剑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银光,墨色的纹路在光芒中流转,仿佛有生命般。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剑身散发出来,包裹着玫华的身体,她的发丝无风自动,白衣猎猎作响。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魂魄在一点点剥离身体,顺着天彻剑的纹路,化作点点微光,融入虚空之中——那是她的前世今生的记忆与轮回来世的希冀,是她全部的执念与生机,她将这一切都献祭给了天道,只为换卜凡一个境界的提升,换他一世平安顺遂。
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值得,也不知道天道是否会应允,但她问心无愧。她一无所有,唯有这残破的生命与纯粹的心意,能用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报答他为她点亮的人生。
意识彻底消散前,她仿佛看到卜凡焦急地向她跑来,有些发灰的马尾在风里晃动,泛灰的黑眸中满是慌乱,呼喊着她的名字。她想对他笑一笑,想告诉他不要难过,想告诉他她很幸福,但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最后一滴泪水从她眼角滑落,滴落在天彻剑上,瞬间融入剑身,消失不见。她的头轻轻歪向一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睛缓缓闭上,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
再无我。
阳光依旧明媚,山林依旧安静,只有那把天彻剑,静静地躺在她的膝上,墨纹银色的剑身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变得黯淡无光,仿佛也在为它的主人哀悼。
玫华,终其一生,沉静清冷,善心纯粹,大彻大悟,于乱世之中,寻得片刻温暖,而后归于寂然。
第二章 疯魔寻踪,孤坟泣血
卜凡回到卜府时,已是黄昏。他身着常驻的褪色银剑服,肩披着玫华的白玫纹黑袍,有些发灰的黑发束成马尾垂在身后,泛灰的黑色瞳孔冷漠到近乎无光,周身萦绕着一股精神层面的杀气与压迫感。府里静得出奇,春桃低着头,眼圈红肿,看到他回来,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卜凡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玫华呢?”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泛灰的眸底掠过一丝慌乱。
春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哽咽道:“少爷……玫华姐姐……她早上出去散步,到现在还没回来……”
卜凡的心瞬间凉了半截。玫华一向沉稳,出门散步从不会逗留这么久,更何况现在天下太平,扬州城外的山林虽僻静,却也少有危险。他来不及多想,转身就往外跑,肩披的白玫纹黑袍在身后翻飞,腰间别着的黑剑随着动作晃动,褪色的银色剑鞘上带着未净的血痕与划痕。
“少爷!您等等!”管家急忙追出来,递上一把长剑和一件披风,“天黑了,山路难走,您带上剑,注意安全!”
卜凡接过剑,胡乱披上风衣,脚步不停,朝着城外的山林奔去。他的脑海里一片混乱,无数不好的念头涌了上来,让他心慌意乱。他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玫华不会有事的,她剑法高超,又心细谨慎,一定是在哪里耽搁了。
可越是这样想,心里的不安就越强烈。他太了解玫华了,她清冷沉静,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也从不会让他担心。如果不是出了意外,她绝不会这么晚还不回来。
夜幕降临,山林里漆黑一片,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卜凡提着灯笼,脚步如飞,穿梭在树林间。他有些发灰的马尾在跑动中晃动,泛灰的黑眸里满是焦灼,一边跑,一边呼喊着玫华的名字,声音在空旷的山林里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玫华!玫华!你在哪里?”
他的声音越来越嘶哑,越来越急切,眼底的担忧渐渐被恐慌取代。他沿着山林的小路一路寻找,灯笼的光在黑暗中摇曳,照亮了地上的落叶和碎石,却始终看不到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
不知跑了多久,他的体力渐渐不支,肺部火辣辣地疼,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但他不敢停下,只要一想到玫华可能遇到危险,他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他知道,玫华一定在等他,他不能放弃。
就在这时,他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颗用红纸包着的糖,掉落在落叶堆里,红纸已经被泥土弄脏了一角。
卜凡的心猛地一缩。这颗糖,他认得。早上出门前,春桃还跟他说,小石头送了玫华一颗糖,玫华很喜欢。她一定是在这里!
他急忙蹲下身,借着灯笼的光仔细查看。不远处的老槐树下,隐约能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斜倚在树干上,一动不动。
“玫华!”
卜凡嘶吼一声,疯了似的冲过去。灯笼掉在地上,火焰熄灭,只剩下黑暗笼罩着一切。他跌跌撞撞地跑到老槐树下,一把抱住那个熟悉的身影。
“玫华!你怎么样?醒醒!你醒醒啊!”
怀里的人身体冰凉,没有一丝温度,淡朴的白衣上沾满了血迹,触目惊心。卜凡颤抖着伸出手,探向她的鼻息——没有呼吸。他又摸向她的脉搏,手腕处一片冰凉,毫无跳动。
“不……不可能……”卜凡的声音颤抖着,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他抱着玫华,一遍遍摇晃着她的身体,泛灰的黑眸里第一次翻涌着汹涌的悲痛,“玫华!你别吓我!我是卜凡!你醒醒!我们回家!我们还要一起练剑,一起读书,一起看日出日落……你醒醒啊!”
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玫华的眼睛紧闭着,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可那苍白的面容,冰凉的身体,都在无情地告诉他,她已经死了。
卜凡抱着她,缓缓坐在地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把她暖回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他泛灰的黑眸里滚落,滴在玫华的脸上,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像是她自己在哭。
“是谁?是谁害了你?”卜凡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滔天的恨意和无尽的悲痛,周身的杀气与压迫感骤然浓烈,“玫华,你告诉我,是谁?我一定为你报仇!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他低头看着玫华身上的血迹,又看到旁边斜倚着的天彻剑,剑身黯淡无光,沾着几滴早已干涸的血珠。他伸出手,握住天彻剑的剑柄,眼前的世间流转在他眼中瞬间被洞悉,一切事物的变化,消亡,都在这个视角内不断推演,宇宙生灭,因果链接,如同一种全新的感觉,却无比熟悉,他眨了眨眼,回到现世,剑柄入手冰凉,仿佛能感受到玫华残留的气息。
他想起了玫华的善良,想起了她对世间万物的怜悯,想起了她从不与人结怨。是谁?是谁会对这样一个纯粹善良的女子下此毒手?
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人影——被他打压过的贪官污吏,被他打败过的江湖败类,甚至是朝廷里那些觊觎卜府的势力。但他不知道是谁,没有任何线索,只有一颗被弄脏的糖,和玫华身上无解的剧毒。
卜凡抱着玫华,在黑暗的山林里坐了一夜。他没有哭嚎,只是静静地抱着她,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她的白衣。他有些发灰的马尾垂落在肩头,泛灰的黑眸空洞而哀伤,回忆着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从第一次在城墙根下见到她满身血污的模样,到她在卜府醒来时的警惕与迷茫,到她教他以伤换技时的认真,到他为她铸成天彻剑时的温柔,再到两人并肩看夕阳时的宁静。
那些画面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如今却已成了永远的回忆。
天快亮时,卜凡缓缓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抱起玫华的遗体,将天彻剑别在腰间,与那柄黑剑并排悬挂,褪色银鞘上的血痕与划痕在晨光中格外清晰。他一步步朝着山下走去,步伐沉重而坚定,泛灰的黑眸里的悲痛渐渐被一种冰冷的决绝取代,周身的杀气愈发内敛而厚重。
他要带玫华回家,好好安葬她。然后,他要找出害死她的凶手,让他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回到卜府,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春桃哭得撕心裂肺,管家红着眼眶,默默安排着后事。卜凡亲自为玫华擦拭身体,换上她最喜欢的淡朴白衣,为她梳理乌黑的长发,编成她平日里最喜欢的样子。
他做得很仔细,动作温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她的睡眠。他看着她安详的面容,泛灰的黑眸里的疼痛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玫华,”他轻声说,“我会为你报仇,然后,我会好好活下去,带着你的份,一起看遍这世间的风景。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孤单的。”
三天后,卜凡将玫华安葬在了卜府后山的桃林里。那里开满了粉色的桃花,风景优美,安静祥和,就像玫华的人一样。他身着褪色银剑服,肩披白玫纹黑袍,有些发灰的马尾在风中微微晃动,为她立了一块墓碑,上面没有刻太多字,只刻着“吾妻玫华之墓”六个字,笔锋遒劲,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哀伤。
下葬那天,卜凡站在墓碑前,一站就是一整天。他泛灰的黑眸冷漠无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墓碑上的名字,周身的压迫感让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桃林里,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单。
从那天起,卜凡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温和俊朗、心地善良的卜府少爷,泛灰的黑眸里只剩冰冷的决绝,脸上再也看不到笑容。他每天都在演武场练剑,练的是玫华教他的以伤换技,练的是那套万有剑法雏形。他的剑法越来越凌厉,越来越致命,每一招都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仿佛要将心中的悲痛与恨意,都发泄在剑尖上。
他的身上添了许多新的伤口,却从不包扎,任由鲜血流淌,甚至溅到褪色的银剑服上,与旧的血痕交织。他觉得这样的疼痛,能让他清醒,能让他记得玫华的仇。
春桃看着他日渐消瘦、眼神冰冷的样子,心里很是担忧,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地照顾他的起居,为他准备疗伤的药膏。
卜凡知道春桃的好意,却很少回应。他的心里,只剩下玫华的仇,和对这个不公世间的愤怒,周身的杀气与压迫感也随着这份执念愈发浓烈。
就在这时,朝廷的圣旨到了。
新皇登基不久,边疆告急,北狄入侵,连破三城,烧杀抢掠,百姓流离失所。朝廷急需一位有勇有谋的将领,挂帅出征,抵御外敌。朝中大臣推荐了无数人,新皇都不满意,最后,有人提到了卜凡。
卜凡出身名门,文武双全,曾多次协助官府平定匪患,剑法高超,威名远扬。更重要的是,他心怀天下,善待百姓,是最合适的人选。
圣旨传到卜府时,卜凡正在演武场练剑。他一剑劈开一块巨石,碎石飞溅,有些发灰的马尾随动作扬起,泛灰的黑眸依旧冷漠,脸上溅到了几滴血珠,更添几分肃杀。
“少爷,朝廷圣旨到了,让您挂帅出征,抵御北狄。”管家拿着圣旨,小心翼翼地说道,不敢靠近他周身的压迫气场。
卜凡停下手中的剑,转过身,看着管家手中的圣旨,沉默了片刻,泛灰的黑眸里没有丝毫波澜。
出征?
他想起了玫华临终前的笑容,想起了她对世间百姓的怜悯。北狄入侵,生灵涂炭,就像当年的乱世一样。玫华经历过那样的苦难,她一定不希望看到百姓再遭此劫。
为了玫华,为了她守护的这片土地,为了那些无辜的百姓,他应该去。
而且,他也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发泄心中悲痛与恨意的机会。战场之上,杀敌无数,或许能让他暂时忘记失去玫华的痛苦。
“我接旨。”卜凡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周身的杀气稍稍收敛。
管家愣了一下,随即喜出望外:“少爷,您同意了?”
卜凡点了点头,目光望向后山的桃林,泛灰的黑眸里掠过一丝极淡的温柔,仿佛能看到玫华的墓碑。“玫华,等着我,等我平定边疆,为你报仇,我就回来陪你。”
三天后,卜凡告别了卜府众人,带着朝廷调拨的十万大军,踏上了出征的道路。他身着常驻的褪色银剑服,外罩一层银色盔甲,肩披白玫纹黑袍,有些发灰的黑发束成马尾,泛灰的黑眸冷漠无光,腰间别着黑剑与天彻剑,褪色的银色剑鞘上血痕与划痕清晰可见,周身萦绕着精神层面的杀气与压迫感,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姿挺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春桃和管家站在府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泪水模糊了双眼。他们不知道,这一去,卜凡还能不能回来,也不知道,他回来之后,会不会变回以前的样子。
卜凡没有回头。他知道,身后是他的家,是他和玫华共同生活过的地方,是他心中最柔软的牵挂。但他不能回头,一旦回头,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留下来,再也没有勇气踏上战场。
他必须去,为了玫华,为了天下苍生。
第三章 沙场饮血,元帅断剑
边疆的风沙很大,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疼。卜凡率领十万大军,日夜兼程,终于抵达了被北狄围困的云城。他身着褪色银剑服,外披盔甲,肩披的白玫纹黑袍上沾了沙尘,有些发灰的马尾被风沙吹得微微散乱,泛灰的黑眸依旧冷漠,腰间黑剑的褪色银鞘在风沙中泛着冷光,周身的压迫感让身边的士兵都不敢随意靠近。
云城城墙高耸,却已是残破不堪,城头上插满了北狄的旗帜,城楼下堆满了尸体,有士兵的,也有百姓的,血流成河,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北狄的士兵穿着黑色的盔甲,骑着高大的战马,在城下叫嚣着,辱骂着,时不时朝着城头放箭,城墙上的守军伤亡惨重,却依旧顽强抵抗着。
卜凡站在阵前,看着眼前的惨状,泛灰的黑眸变得更加冰冷,周身的杀气悄然弥漫。他想起了玫华,想起了她看到逃难百姓时的怜悯,想起了她为流浪猫狗分发食物时的温柔。这些北狄蛮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手中的刀,沾满了无辜百姓的鲜血,和害死玫华的凶手一样,罪该万死。
“全军听令!”卜凡的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威严与无形的压迫感,传遍了整个军营,“明日清晨,全力攻城,斩杀北狄蛮寇,解救云城百姓!有敢退缩者,军法处置!”
“杀!杀!杀!”
十万大军齐声呐喊,声音震耳欲聋,士气高昂。他们早就听闻卜凡的威名,更被他周身的气场震慑,对他充满了信心。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卜凡便下令攻城。
他骑着战马,手持天彻剑,腰间黑剑随动作晃动,有些发灰的马尾在风中飞舞,一马当先,冲向城下的北狄军队。天彻剑在他手中舞动,墨纹银色的剑身闪过一道道寒光,所过之处,北狄士兵纷纷倒地,头颅滚落,鲜血喷涌。
他的剑法凌厉而致命,融合了玫华教他的以伤换技和家传剑法的精髓,招招直奔要害。他不躲避敌人的攻击,反而借着敌人的力道反击,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他的盔甲很快就被鲜血染红,褪色银剑服上也溅满了血渍,与剑鞘上的旧痕呼应,身上添了许多新的伤口,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泛灰的黑眸中只有杀敌的决绝。
“杀!为了百姓!为了这天下太平!”
也为了她…
他嘶吼着,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力量,周身的杀气愈发浓烈。他的身影在乱军之中穿梭,如同死神降临,北狄士兵闻风丧胆,纷纷后退。
城头上的守军看到援军到来,士气大振,也纷纷杀出城来,与卜凡的大军夹击北狄军队。
一场惨烈的厮杀开始了。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士兵们的呐喊声、惨叫声、兵器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乱世沙场的悲壮画卷。卜凡如同战神一般,在乱军之中所向披靡,天彻剑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甲胄的碎裂,敌军的惨叫,带走几条生命。他有些发灰的马尾沾满了血污,泛灰的黑眸冷漠无光,只有在斩杀敌人时,才会闪过一丝锐利的寒芒。
他看到一个北狄士兵举起长刀,朝着一个年幼的孩子砍去,那孩子吓得瑟瑟发抖,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卜凡心中一痛,想起了山林里那个给玫华送糖的小男孩,想起了玫华对孩子的怜悯。他猛地催动战马,手中的天彻剑一挥,那个北狄士兵的头颅瞬间落地,鲜血溅了孩子一身。
他翻身下马,将孩子护在身后,对身边的士兵喊道:“保护好他,送他回城里!”
士兵点了点头,急忙带着孩子离开了战场。
卜凡重新上马,继续杀敌。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悲痛,他要杀尽所有北狄蛮寇,为那些死去的百姓报仇,为玫华报仇。
这场战斗持续了三天三夜。
卜凡率领大军,先后攻破了北狄占领的三座城池,斩杀北狄士兵数万人,俘虏无数。北狄军队节节败退,最终退回了草原。
边疆暂时安定了下来。
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跪在地上,感谢卜凡的救命之恩。他们为他送上为数不多的金银丝帛,但被一一推回,为他擦拭盔甲上的血迹,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敬畏,却不敢直视他泛灰的黑眸和周身的压迫感。
卜凡看着这些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看着他们脸上劫后余生的笑容,心里却没有丝毫喜悦。他想起了玫华,如果她还在,看到这些百姓安居乐业,一定会很开心吧。
可她不在了。
他赢得了战争,却永远失去了他最爱的人。
大军在边疆休整期间,卜凡开始整顿军纪,安抚百姓,重建城池。他治军严明,赏罚分明,对百姓秋毫无犯,深受士兵和百姓的爱戴。但他依旧沉默寡言,身着褪色银剑服,肩披白玫纹黑袍,有些发灰的马尾束得整齐,泛灰的黑眸冷漠无光,周身的杀气与压迫感从未消散,让人不敢轻易亲近。
然而,就在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时,一件让他愤怒不已的事情发生了。
他发现,军中的粮草被克扣了。
原本朝廷拨下来的粮草足够十万大军食用半年,可实际发放到士兵手中的,却只有一半。许多士兵吃不饱饭,只能靠挖野菜、吃树皮充饥,不少士兵因此病倒,战斗力大大下降。
卜凡派人调查,很快就查明了真相。克扣粮草的不是别人,正是朝廷派来的军需官,以及他背后的一群贪官污吏。他们相互勾结,中饱私囊,将士兵的救命粮换成了金银珠宝。
“岂有此理!”卜凡怒不可遏,一拳砸在桌子上,桌子瞬间四分五裂。泛灰的黑眸中翻涌着怒火,周身的杀气与压迫感骤然爆发,让整个营帐都弥漫着窒息的气息。
这些贪官污吏,置国家安危于不顾,置士兵的生死于不顾,只顾着自己敛财。他们和害死玫华的凶手一样,都是这世间的不义之人!
卜凡当即下令,将那个军需官和参与克扣粮草的几名军官抓了起来,押到军营中央的空地上。
“军需官张彪,勾结贪官,克扣军粮,导致士兵饥寒交迫,病倒无数,按军法,当斩!”卜凡的声音冰冷,泛灰的黑眸里充满了杀意,周身的压迫感让在场的士兵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张彪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元帅饶命!元帅饶命啊!我是一时糊涂,求元帅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卜凡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那些因为吃不饱饭而病倒的士兵,那些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士兵,谁给他们机会?你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死有余辜!”
他举起手中的天彻剑,毫不犹豫地挥了下去。
“噗嗤”一声,张彪的头颅滚落,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地面。其他几名军官吓得面无人色,瘫倒在地。
卜凡看着他们,泛灰的黑眸依旧冰冷:“你们也一样,助纣为虐,罪不可赦!”
他手中的天彻剑再次挥动,几道寒光闪过,那几名军官也纷纷倒地身亡。
处理完这些贪官污吏,卜凡派人将他们的罪行上报朝廷,希望朝廷能严惩背后的贪官污吏,还士兵和百姓一个公道。
然而,朝廷的回复却让他心寒。
朝廷不仅没有严惩那些贪官污吏,反而斥责他滥用私刑,目无王法,要求他立刻回京请罪。
卜凡拿着朝廷的圣旨,气得浑身发抖,泛灰的黑眸里满是失望与愤怒。他终于明白,这个朝廷,早已腐朽不堪,那些贪官污吏相互勾结,盘根错节,想要撼动他们,难如登天。
他想起了玫华的死。或许,害死玫华的,不仅仅是某个江湖败类,还有可能是朝廷内部的势力。他们忌惮卜府的势力,忌惮他的威名,所以才会对玫华下手,想要以此来牵制他,甚至除掉他。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遏制。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中的悲痛和愤怒如同火山般爆发,周身的杀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为了这个朝廷,为了这些百姓,浴血奋战,出生入死,可换来的却是朝廷的猜忌和斥责。他守护的,是一个腐朽、黑暗、不义的世道。
这样的世道,这样的朝廷,还有什么值得他守护的?
卜凡缓缓抽出腰间的天彻剑。
这把剑,是他为玫华所铸,是他们的定情信物,是他心中最珍贵的念想。剑身上的墨纹银色依旧清晰,却仿佛沾染了世间的污浊,失去了往日的纯粹。
他想起了玫华临终前的笑容,想起了她的大彻大悟,想起了她所说的“世间不易,世间不义”。
是啊,世间不易,世间不义。既然如此,这把象征着他们爱情的剑,这把沾染了贪官污吏鲜血的剑,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卜凡握紧天彻剑的剑柄,手臂青筋暴起。他另一只手猛地握住剑刃。
“喝!”
一声怒吼,带着他心中所有的悲痛、愤怒、绝望和不甘,泛灰的黑眸里杀意凛然。天彻剑缓缓弯曲被他的巨力几近断裂…。
“咔嚓!”
一声脆响,墨纹银色的剑身瞬间断裂成两截。
番外:无间黑剑
玫华走后的第三个月,卜凡坐在雪竹林的石台上,已经整整七日未曾动过。
他身着常驻的褪色银剑服,肩披着玫华亲手织的白玫纹黑袍,袍角的白玫纹被风雪染得有些发白,有些发灰的黑发束成马尾垂在肩头,泛灰的黑色瞳孔冷漠到近乎无光,周身萦绕着精神层面的杀气与压迫感。怀里揣着那枚磨损的银钗,指尖反复摩挲着钗头的珍珠。腰间的黑剑静静悬挂,褪色的银色剑鞘带着未净的血痕与划痕,天彻剑断成两截的碎片被他埋在竹林深处,就像埋了那段短暂却温热的时光。
他已入无我之境,世间万物皆不能扰,可玫华的死,却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在他“无我”的边界,让那片空无生出了一丝裂痕。他懂万有之道,知世间万物皆可为剑,却护不住自己想护的人;他能勘破天道规则,却算不透人心险恶,躲不过一杯绞心毒。
“无我”究竟是什么?是置身事外,还是包容万象?
卜凡闭上眼,心神沉入识海。他想试探这境界的极致,想看看若任由心中悲痛与杀意蔓延,若彻底入魔,这“无我”是否还能存续。他以心神为引,以剑意为桥,强行撕裂了无我境与虚无之间的壁垒——他要去看最黑暗的地方,要去触碰最纯粹的罪恶,要在极致的恶中,寻一个“我”的答案。
识海震荡的瞬间,天旋地转。
再睁眼时,已不在雪竹林。
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与腐朽味,脚下是冰冷黏腻的黑土,踩上去仿佛要被吸进深渊。远处传来凄厉的惨叫,不是人间该有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绝望与痛苦。
“此处乃无间地狱,非幻境,是你心神所引、无我境所化的实存之地。”一个低沉悲悯的声音在虚空响起,“卜凡,你既要来,便需走完这十八层,方能见我。”
卜凡握紧了拳头,没有说话。他有些发灰的马尾在黑暗中微微晃动,泛灰的黑眸依旧冷漠,周身的压迫感在这地狱环境中愈发沉凝。他知道这声音的主人——地藏王。道家典籍记载,地藏王主掌地狱轮回,渡化罪魂,却没想到会在此处相遇。
他迈开脚步,朝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第一层,拔舌地狱。
无数罪魂被铁链缚在刑架上,青面獠牙的鬼差手持铁钳,硬生生拔下他们的舌头。有的舌头被连根扯断,鲜血喷涌而出,罪魂发出嗬嗬的怪响,眼里满是痛苦与悔恨;有的舌头刚被拔下,又在黑土的滋养下重新长出,然后再次被拔掉,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这些人,生前以言语伤人,搬弄是非,造谣诽谤,害人性命。”地藏王的声音再次响起,“言语之恶,不亚于刀剑,故受拔舌之刑。”
卜凡站在一旁,静静看着。鬼差的铁钳扫过他的身体,却穿体而过,无法伤他分毫——无我之境,万物不侵。可他能感受到那些罪魂的痛苦,不是皮肉之痛,而是深入骨髓的悔恨。他们的恶,源于口舌,源于内心的狭隘与恶意。
卜凡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
第二层,剪刀地狱。
罪魂皆为生前破坏婚姻、行淫邪之事者。鬼差手持巨大的剪刀,剪断他们的手指,每一次剪断,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断指之处血流如注,却又迅速愈合,再被剪断,循环往复。
第三层,铁树地狱。
铁树的枝干皆为利刃,罪魂被挂在铁枝上,利刃穿透四肢百骸,鲜血顺着铁枝流淌,将黑土染得通红。这些人,生前挑唆父子、兄弟、夫妻不和,离间骨肉亲情。
第四层,孽镜地狱。
一面巨大的铜镜立在中央,罪魂站在镜前,镜中便会显现他们生前的种种恶行。有的弑父杀母,有的卖国求荣,有的见死不救。看完镜中景象,罪魂便会被鬼差拖走,投入更残酷的刑罚之中。
卜凡一路走过,刀山地狱的利刃割不破他的衣角,冰山地狱的酷寒冻不住他的心神,油锅地狱的烈火燃不着他的黑袍与银剑服,血池地狱的污血近不了他的身。他有些发灰的马尾始终整齐束着,泛灰的黑眸冷漠无光,像一个旁观者,看着一层又一层的罪恶与刑罚,看着那些罪魂在痛苦中挣扎、悔恨。
他看到枉死城中,那些被冤杀、被害的无辜者,他们的魂魄充满了怨气,却又带着一丝不甘;他看到磔刑地狱里,那些作恶多端的恶霸,在刑罚面前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他看到石磨地狱中,那些贪污受贿、搜刮民脂民膏的官吏,被磨成肉泥,却又重组,再被磨碎。
十八层地狱,一层比一层残酷,一层比一层黑暗。这里汇聚了世间所有的恶,所有的罪,所有的不堪。
卜凡走到第十八层,刀锯地狱。
这里的罪魂,皆是生前作恶多端、罪大恶极之人。他们被放在刀锯之下,从头顶锯到脚底板,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可即便如此,有的罪魂眼中依旧没有悔恨,只有怨毒与不甘。
“你看到了?”地藏王的身影终于显现。
他身着金色袈裟,面容慈悲,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金光,驱散了周遭的黑暗与血腥。他站在卜凡面前,眼神温和却深邃,仿佛能看透他的一切。
“世间之恶,源于人心。”卜凡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却多了一丝沙哑,泛灰的黑眸里没有任何情绪,“这些罪魂,有的悔恨,有的怨毒,有的麻木。恶的形态万千,却皆因‘执念’而起。”
“正是。”地藏王点头,“你入无我境,本应无牵无挂,却因玫华之死,心生裂痕。你想探入魔之境,实则是想寻一个‘放下’的理由。”
卜凡沉默。
他确实想过,若彻底入魔,以杀止杀,将所有作恶之人尽数屠戮,是否就能告慰玫华的在天之灵。可走过这十八层地狱,看过这些罪魂的下场,他忽然明白,杀戮并不能解决根本。恶是杀不尽的,只要人心有执念,有贪婪,有自私,恶便会滋生。
“你之‘无我’,尚有缺憾。”地藏王说,“你勘破了天道规则,却未勘破人心之恶;你包容了万物,却未包容世间之不义。真正的无我,不是置身事外,而是身处其中,却不被其扰;承载恶念,却不被其染。”
卜凡抬头,看向地藏王,泛灰的黑眸里掠过一丝探寻:“何为承载?”
“地狱之中,有十八层罪恶,每一层的恶,都是人心的倒影。”地藏王抬手,虚空之中,十八道黑色的气流缓缓汇聚而来。这些气流,正是从十八层地狱的罪魂身上剥离出的纯粹恶念,带着血腥、怨毒、贪婪、自私,却又无比纯粹。
“这些恶,是世间负面的极致。”地藏王的声音带着悲悯,“若任其蔓延,只会滋生更多的罪恶。你入无我境,不受其扰,正好可承载这些恶念。”
“承载恶念,何为?”卜凡问。
“铸剑。”地藏王说,“以十八层地狱的罪恶为材,以你无我境的虚空为炉,以你的剑意为火,铸一把承载世间所有负面的剑。这把剑,无锋无刃,却能断除因果,直达本质;这把剑,承载恶念,却不被恶念所控;这把剑,是地狱的化身,也是你驾驭心魔的媒介。”
卜凡明白了。
他心中的裂痕,源于对玫华的执念,源于对恶的憎恨。若承载这些恶念,将其化为己用,既能填补“无我”的裂痕,又能以恶制恶,护世间正义。
“你本是御林军元帅,心怀天下,却因玫华之死,心灰意冷。”地藏王看着他,“但玫华之死,并非让你沉沦,而是让你明白,世间不易,世间不义,更需有人挺身而出,引众灵向正轨。”
“我愿铸剑。”卜凡说。
“好。”地藏王点头,抬手将那十八道黑色的气流推向卜凡。
黑色气流涌入卜凡的体内,瞬间,他感受到了无尽的恶念,仿佛要将他的心神吞噬。血腥、怨毒、贪婪、自私……种种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袭来,冲击着他的“无我”之境。他有些发灰的马尾微微晃动,泛灰的黑眸依旧冷漠,强行稳住心神。
卜凡闭上眼,心神沉入无我境。他将那些恶念引入识海,以虚空为炉,以剑意为火,开始淬炼。
识海之中,黑色气流翻滚沸腾,与他的剑意交织在一起。他的剑意,本是万有之道,包容万物,此刻却化作最纯粹的火焰,灼烧着那些恶念。恶念在剑意的灼烧下,渐渐褪去杂质,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凝练。
时间在地狱中没有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识海之中,一把剑的雏形渐渐显现。
剑身纯黑,光滑似黑曜,没有一丝瑕疵,也没有任何剑刃。它长四尺,宽两寸,入手极重,却又仿佛与卜凡的心神相连,无比契合。剑身上,隐隐流淌着淡淡的黑色纹路,那是十八层地狱的罪恶印记,却又在卜凡的剑意滋养下,变得平静而内敛。
“此剑,承载十八层地狱之恶,无锋无刃,却能断除因果,直达本质。”地藏王的声音响起,“它是无间地狱的化身,也是你‘无我’之境的延伸。从今往后,它便是你的武器,也是你的枷锁。”
“枷锁?”
“你承载恶念,需时刻保持清醒,不可被恶念所控。”地藏王说,“若你心生杀意,被恶念吞噬,此剑便会反噬,将你拖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卜凡握住剑柄,剑身传来一股冰凉的触感,却又带着一丝熟悉的暖意——那是他自己的剑意。他能感受到剑中蕴含的无尽恶念,却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剑意将其牢牢束缚。他将新铸的黑剑别在腰间,与原来的剑鞘并列,褪色银鞘上的血痕与划痕更显深沉。

“此剑无名,你可为其命名。”地藏王说。
卜凡看着手中的剑,黑色的剑身,无锋无刃,却透着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它承载着世间最纯粹的恶,却又被他的“无我”所包容。
“便叫‘黑剑’。”卜凡说。
“好。”地藏王点头,“卜凡,你乃我凡间之影,推万物象,引众灵向正轨。你的使命,不是杀戮,而是引导。意不在罚,而在引。若能通晓我意,你心魔可驭,无我之境,方能圆满。”
话音落下,地藏王的身影渐渐消散。
周遭的黑暗与血腥也开始褪去,卜凡的心神重新回归雪竹林。
他睁开眼,有些发灰的马尾垂在肩头,泛灰的黑眸依旧冷漠无光,手中握着一把纯黑色的无锋长剑,别在腰间褪色银鞘旁。剑身光滑似黑曜,在雪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它极重,五十万斤的撼地鼎也压不弯它;它无锋,却能凭借剑意,破开一切障碍。
卜凡站起身,黑袍与银剑服在风雪中猎猎作响。他周身的杀气与压迫感依旧存在,却多了一丝沉稳与内敛。
他心中的裂痕,已然填补。
玫华的死,让他明白了世间的不义;十八层地狱的历练,让他懂得了承载与引导。他不再执着于杀戮,也不再沉溺于悲痛。
他要带着这把黑剑,行走江湖。
他要去寻找天彻剑的碎片,那是玫华留给她的念想;他要去追查绞心毒的凶手,为玫华报仇;他还要去引导那些误入歧途之人,让他们明白善恶有报,因果循环。
他依旧是卜凡,却又不再是之前的卜凡。
他沉默寡言,不喜人多,话语晦涩。他出剑见血,却只杀作恶多端之人;他不惹事,也不怕事,遇不平便出手,遇罪恶便惩治。他身着褪色银剑服,肩披白玫纹黑袍,有些发灰的马尾束得整齐,泛灰的黑眸冷漠无光,腰间黑剑的褪色银鞘带着血痕与划痕,周身萦绕着精神层面的杀气与压迫感,让人望而生畏。
江湖人称他“黑剑不凡”。
有人说他是地狱来的修罗,所过之处,尸横遍野;有人说他是正义的化身,为世间斩除邪恶;也有人说,无人能判他,只因他错了自会进牢。
只有卜凡自己知道,他手中的黑剑,承载着十八层地狱的恶,也承载着玫华的期盼。他的“无我”之境,已然圆满,世间一切妖法神魔,乃至天道雷劫,皆不能扰他。
他偶尔会在雪竹林中,拿出那枚银钗,摩挲许久。他会想起玫华清冷的笑容,想起她织黑袍时的认真,想起她教他剑法时的温柔。
然后,他会拔出黑剑,在雪竹林中练剑。
剑意纵横,却不再带着杀意,而是带着一种包容与平和。世间万物皆可为剑,风是剑,雪是剑,竹是剑,虚无亦是剑。
他的万有剑法,在承载了世间之恶后,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强大。
雪落在他的黑袍与银剑服上,落在他的黑剑上,仿佛要将他与这世间的恶,一同掩埋。可他依旧站在那里,挺拔如松,冷漠如冰,却又在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
无间黑剑,承载恶念,却护世间正义。
黑剑不凡,无我无念,却念人间温情。
他的路,还很长。他要带着这把黑剑,走过这不易不义的世间,即便走过千山万水,直到为玫华报了血海深仇,直到世间的恶,能少一分,再少一分。
而那把黑剑,将永远陪伴着他,既是武器,也是枷锁,更是他对玫华,对这世间,最沉重也最坚定的承诺。
他的执念,一直存在,曾经为了玫华,现在为了世间,以后…为了他的本心,他不是顺着执念而行,而是执念随着他而生,但…追不上他了…
他开始游历江湖,依旧替天行道,却不再滥杀无辜。遇到作恶之人,他会先查明真相,若对方罪无可赦,他便一剑杀之,不留全尸;若对方尚有悔改之意,他便废其武功,让其改过自新。
他的剑法越来越精湛,融合了万有剑法的精髓,达到了“世间万物皆可有锋,皆可为剑”的境界。他能用桃枝杀人,能用空气作剑,甚至能凝虚无成锋。他的身法变幻莫测,没人能看清他的动作;他的境界达到了无我之境,世间一切妖法神魔,乃至天道与境界变化,都窥他不得。
江湖人称他“黑剑不凡”,更有甚者言无人能判他,只因他错了自会进牢。他沉默寡言,不喜人多,话语晦涩,不多事不怕事,出剑见血,却又坚守着自己的底线。他身着褪色银剑服,肩披白玫纹黑袍,有些发灰的马尾束在身后,泛灰的黑眸冷漠无光,腰间黑剑的褪色银鞘带着血痕与划痕,周身的杀气与压迫感让他如同行走在人间的地狱使者。
他经常独自一人,坐在山顶,喝着酒,望着远方。酒壶里的烈酒,能麻痹他的神经,却麻痹不了他对玫华的思念。他会想起她清冷的笑容,想起她温柔的眼神,想起她教他剑法时的认真。
他知道,玫华一直都在,在他的心里,在他的剑里,在他守护的每一寸土地上。
他画了一幅画,名为《残玫》。画中的女子,一袭淡朴的白衣,一头乌黑的长发,面容清冷,眼神纯粹,正是他心中的玫华。他将这幅画随身携带,每当思念她时,便拿出来看一看。
他依旧在寻找害死玫华的真正凶手,依旧在惩治世间的不义之人。但他不再被仇恨驱使,而是以一种平静、坚定的心态,做着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世间不易,世间不义,但他会用手中的黑剑,守护那份纯粹的善良,守护那份来之不易的温暖。
他的路还很长,很孤独,但他不会停下脚步。因为他知道,这是他对玫华的承诺,也是他对自己的救赎。
黑剑出鞘,万锐皆平;无我之境,万法皆空。
黑剑不凡,从此,江湖上多了一个传奇,一个关于爱、仇恨、救赎与守护的传奇。
黑福压城,万念皆寂
残阳如血,泼洒在黑福城广袤的断壁残垣之上。这座盘踞三州交界的巨恶巢穴,绵延三十里,横阔十六里,宛如一头蛰伏的太古凶兽,吞噬了无数过往商旅与逃难百姓。城墙由黑褐色的巨石垒砌,连绵不绝,上面布满了干涸的血渍,缝隙中嵌着碎骨与锈蚀的兵器,远远望去,整座城郭都散发着一股腐朽到骨髓的血腥气。城头上,悍匪斜倚着兵器,密密麻麻如蚁群般遍布城头,脸上挂着狰狞的笑,眼神里满是贪婪与残忍,他们的衣甲破烂不堪,沾满了油污与血污,腰间悬挂着剥下的人皮灯笼,风一吹,万盏灯笼同时摇曳,投下的诡异暗影覆盖数里之地。
城门大开,像是凶兽张开的巨口,内侧是绵延数里的骨刺地,那是无数受害者的骸骨碾碎而成,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绵延不绝,令人毛骨悚然。城中隐约传来万千妇人的哭喊与孩童的啼叫,很快便被粗暴的呵斥与狂笑淹没,混合着酒肉的腥膻与焚烧后的焦糊味,在城郭上空弥漫开来,浓烈得令人作呕。
卜凡骑着一匹黑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黑福城十里外的土坡上。他身着常驻的褪色银剑服,肩披着玫华亲手织的白玫纹黑袍,有些发灰的黑发束成马尾垂在身后,泛灰的黑色瞳孔冷漠到近乎无光,腰间别着黑剑,褪色的银色剑鞘带着未净的血痕与划痕,周身萦绕着一股精神层面的杀气与压迫感,与周遭的血腥气格格不入,却又隐隐透出一股更甚的阴寒。
他的面容依旧俊朗,却覆着一层冰霜般的冷漠,眼底深处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眼前这座罪恶之城只是一堆无关紧要的瓦砾。无我之境运转,世间万物的喧嚣都无法侵入他的心神,唯有黑剑中承载的十八层地狱恶念,在他体内缓缓流淌,与他的剑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城中万余悍匪的气息,那些充斥着贪婪、残忍、暴虐的恶念,像无数条毒蛇,在城郭内盘踞、蠕动。这些气息与黑剑中的恶念相互呼应,让他手中的黑剑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饮血。
卜凡勒住马缰,黑马不安地刨着蹄子,打着响鼻,显然是被城中那万余恶徒散发的凶煞之气所震慑,更被卜凡周身的压迫感影响。卜凡低头,轻轻拍了拍黑马的脖颈,声音平淡无波:“在此等候。”
话音落下,他翻身下马,黑袍与银剑服在风中猎猎作响,一步步朝着黑福城走去。他的步伐不快,却异常沉稳,每一步落下,地面都微微震颤,扬起细小的尘埃。随着他的靠近,城中的喧嚣似乎都减弱了几分,仿佛连最凶残的匪徒,都感受到了这股来自地狱的威压。
城头上的匪兵终于发现了他。一个满脸横肉的匪兵眯起眼睛,朝着卜凡的方向喊道:“那小子!站住!黑福城也是你能靠近的地方?识相的赶紧滚,不然老子一箭射穿你的脑袋!”
卜凡没有停下脚步,依旧径直往前走。他泛灰的黑眸里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匪兵的呵斥,周身的杀气愈发内敛。
“找死!”那匪兵见状,怒喝一声,弯弓搭箭,一支淬了毒的箭矢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卜凡的胸口射来。箭矢划破空气,速度极快,上面的毒漆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绿光。
就在箭矢即将射中卜凡的瞬间,卜凡的身影微微一侧,黑袍摆动,如同鬼魅般避开了箭矢。箭矢擦着他的袍角飞过,钉在不远处的土坡上,箭尾嗡嗡作响,剧毒瞬间侵蚀了周围的草木,让翠绿的枝叶迅速枯萎、发黑。
城头上的匪兵们都愣住了,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普通的黑袍人,竟然有如此敏捷的身手,更没料到他周身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如此慑人。
“点子扎手!兄弟们,一起上!”城头上的小头目反应过来,厉声喝道。
顿时,数千支箭矢同时朝着卜凡射来,密密麻麻如暴雨倾盆,覆盖了他周身数丈之地。箭矢破空的声响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刺耳的尖啸,仿佛要将他射成筛子。
卜凡依旧没有躲闪,他缓缓抽出腰间的黑剑。黑剑出鞘的瞬间,没有任何耀眼的光芒,只有一股极致的阴寒与压迫感,如同无间地狱的大门被打开,无数恶念倾泻而出。剑身纯黑,光滑似黑曜,无锋无刃,却透着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与他褪色银剑服上的血痕划痕形成鲜明对比。
他握住黑剑,手腕轻轻一抖,一股无形的剑意从剑身散发出来,形成一道巨大的气浪。气浪呼啸而过,那些射来的箭矢瞬间被震碎,化为无数铁屑,散落一地,覆盖了身前数丈范围。
城头上的匪兵们脸色骤变,脸上的狰狞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恐惧。
“妖术!这小子会妖术!”有人失声喊道。
“怕什么!他就一个人!放箭!继续放箭!”小头目色厉内荏地嘶吼着,拔出腰间的长刀,亲自弯弓搭箭。
然而,这一次,卜凡没有给他们射箭的机会。他身形一动,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城墙脚下,黑袍与银剑服在夜色中划过一道残影,有些发灰的马尾在空中微微扬起。他手中的黑剑微微抬起,朝着连绵的城墙基石猛地劈下。
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最纯粹的力量与剑意。黑剑虽然无锋,但在卜凡的催动下,却爆发出毁天灭地的破坏力。剑刃尚未触及基石,一股无形的剑气便已经撞上了城墙。
“轰隆——”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城墙仿佛被巨兽撞击,剧烈地颤抖起来。黑褐色的巨石瞬间崩裂,无数磨盘大小的碎石夹杂着尘土与碎骨,从城墙上滚落,砸向城门内侧的骨刺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绵延不绝。城墙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从基石一直延伸到城头,裂痕中渗出暗红色的血渍,那是长期渗透在城墙中的人血,顺着裂痕缓缓流淌。
城头上的匪兵们站立不稳,纷纷摔倒在地,有的直接从城头上滚落,摔在骨刺地上,被尖锐的骨刺刺穿身体,发出凄厉的惨叫,鲜血瞬间染红了绵延的骨刺地。
卜凡没有停顿,他纵身一跃,黑袍翻飞,如同一只黑色的蝙蝠,沿着崩裂的城墙,径直朝着城头跃去。沿途的匪兵试图用兵器阻拦他,长刀、长矛、斧头,各种兵器带着呼啸的风声,从四面八方朝着他砍来、刺来。
卜凡手中的黑剑随意挥动,每一次挥动,都带着一股无形的剑气。那些砍来的兵器,无论是精铁打造的长刀,还是坚硬的斧头,都在剑气的冲击下瞬间断裂,化为废铁。持械的匪兵们被剑气震得五脏俱裂,口喷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城墙的巨石上,脑浆迸裂,当场死亡,尸体顺着城墙堆叠而下。他有些发灰的马尾在打斗中晃动,泛灰的黑眸依旧冷漠无光,仿佛眼前的杀戮与他无关。
他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在城头上穿梭,黑袍与银剑服所过之处,匪兵纷纷倒地。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每一次出剑,都伴随着一条生命的终结。黑剑上没有沾染任何血迹,那些溅来的鲜血在靠近剑身的瞬间,便被剑身上的阴寒气息冻结,化为血珠,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与他褪色银剑服上的血痕形成呼应。
城头上的小头目看着卜凡如同割草般屠杀自己的手下,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跑。他刚跑出两步,便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背后袭来,仿佛被地狱的恶鬼盯上——那是卜凡周身精神层面的杀气与压迫感。
他下意识地回头,只见卜凡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身后,黑袍飘动,泛灰的黑眸冷漠得如同寒冰。小头目惊恐地张大嘴巴,想要呼救,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被一股无形的剑气割破,鲜血喷涌而出,堵住了他的声音。他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不甘。
仅仅一炷香的时间,城头上的数千名匪兵便被卜凡屠戮殆尽。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城头上,层层叠叠,鲜血顺着城墙的裂痕往下流淌,在城墙脚下汇成一条奔腾的暗红色河流,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在整个城郭之外。
卜凡站在城头,黑袍与银剑服被黑风吹动,却依旧整洁,竟未染一丝血污,只有褪色银剑鞘上的血痕愈发清晰。他有些发灰的马尾垂在肩头,泛灰的黑眸冷漠无光,低头俯瞰着城中,广袤的城郭内,万余匪徒已经发现了城头上的变故,开始变得混乱起来。街道上,无数匪兵手持兵器,如同潮水般朝着城头的方向跑来,他们的脸上满是凶光,却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卜凡的眼神依旧冷漠,他握紧手中的黑剑,纵身一跃,从城头跳下,如同一颗黑色的流星,坠向城中的街道。
街巷屠魔,血肉横飞
“轰隆!”
卜凡的双脚落在街道的石板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整条街巷都剧烈地颤抖起来,纵横交错的石板瞬间崩裂,形成无数道蛛网状的裂痕,裂痕中渗出暗红色的血水,汇聚成小溪。周围的匪徒被这股冲击力震得东倒西歪,脸上的凶光瞬间被惊愕取代,更被卜凡周身的压迫感所慑。
“杀了他!给兄弟们报仇!”一个身材高大的匪首嘶吼着,挥舞着一把巨大的鬼头刀,朝着卜凡的头颅砍来。鬼头刀上布满了锯齿,沾染着新鲜的血肉,刀刃划过空气,发出刺耳的呼啸声,带着一股腥风,席卷周遭数丈之地。
卜凡没有躲闪,他微微侧身,黑袍与银剑服摆动,避开了鬼头刀的锋芒。同时,他手中的黑剑朝着匪首的手腕挥去,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黑影。
“咔嚓!”
一声脆响,匪首的手腕瞬间被剑气斩断,鲜血喷涌而出,如同喷泉般洒落在地上,染红了身前数丈的石板。鬼头刀失去了控制,朝着旁边飞去,砸在一栋房屋的墙壁上,将墙壁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木屑与砖石飞溅,波及周遭数间屋舍。
匪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流血的手腕,痛苦不堪,但突然倒在地上,那匪首下望自己,自己竟已经被无意间齐腰斩断,而下半身却早已飞到他身后的骨刺丛中,被其贯穿。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逐渐微弱的恐惧与痛苦,看着卜凡有些发灰的马尾和泛灰的黑眸,像是看着一个来自地狱的修罗。
卜凡没有理会他的哀嚎,脚步不停,继续朝着街道深处走去。他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黑袍与银剑服翻飞,如同鬼魅般难以捉摸。黑剑在他手中舞动,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一片血雨腥风,倒下一片匪兵。他泛灰的黑眸始终冷漠无光,周身的杀气与压迫感让匪徒们闻风丧胆。
一名匪兵手持长矛,朝着卜凡的后背刺来,长矛的矛尖闪烁着寒光,上面淬了剧毒。卜凡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身体猛地下沉,长矛从他的头顶飞过,刺进了前面一名匪兵的胸膛。那名匪兵瞪大了眼睛,口中喷出鲜血,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卜凡手中的黑剑反手一挥,一道无形的剑气朝着身后的匪兵射去。匪兵来不及反应,身体便被剑气劈成两半,鲜血与内脏喷洒而出,溅满了旁边的墙壁与地面,顺着墙壁流淌而下。
街道两旁的房屋中,不断有匪兵冲出来,手持各种兵器,朝着卜凡围攻而来。他们有的射箭,有的投掷石块,有的挥舞着刀剑,密密麻麻如潮水般涌来,从四面八方围拢,想要将卜凡淹没在万余匪兵之中。
卜凡的眼神依旧没有任何波动,他手中的黑剑舞得更快了,形成一道黑色的光幕,将自己笼罩在其中。箭矢、石块、刀剑,所有攻击都在靠近他的瞬间被剑气震碎,化为无用的碎片,散落一地。他有些发灰的马尾在剑光中晃动,泛灰的黑眸里没有丝毫波澜。
他时不时地朝着周围的房屋挥出一剑,每一剑都带着毁天灭地的破坏力。成片的房屋墙壁在剑气的冲击下,如同纸糊一般,瞬间崩塌,砖石瓦砾倾泻而下,将躲在里面的匪兵掩埋。惨叫声、呼救声、砖石碰撞的声响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惨烈的死亡乐章,在街巷中回荡不绝。
一名匪首看到卜凡如此勇猛,知道普通的匪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弩,朝着卜凡的眼睛射去,短弩的弩箭速度极快,带着破空的尖啸,难以躲避。
卜凡的眼神微微一凝,泛灰的黑眸中闪过一丝锐利,身体猛地侧身,弩箭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射进了旁边的一根柱子里,箭尾嗡嗡作响。同时,他手中的黑剑朝着匪首的方向掷去,黑剑在空中划过一道黑色的弧线,如同流星赶月般朝着匪首飞去。
匪首脸色骤变,想要躲闪,却发现黑剑的速度实在太快,根本无法避开。他只能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盾牌,想要抵挡。
“嘭!”
一声巨响,黑剑撞上了盾牌,盾牌瞬间被劈成两半,木屑飞溅。黑剑的去势不减,继续朝着匪首的胸膛射去,穿透了他的身体,将他钉在了后面的墙壁上,而那石墙也被其一剑钉穿。
匪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低头看了看胸前的黑剑,又抬头看了看卜凡有些发灰的马尾和泛灰的黑眸,嘴角溢出鲜血,身体软软地滑落在地上,死不瞑目。
卜凡伸手一招,黑剑从匪首的尸体上拔出,同时塌裂的石墙也将其一并砸碎,掩埋,带着一股鲜血的腥气,飞回他的手中。他甩了甩剑身,血珠被震落,剑身依旧保持着纯净的黑色,没有任何污渍。他将黑剑插回褪色的银色剑鞘,剑鞘上的血痕与划痕在鲜血的映衬下更显狰狞。
街道上的匪兵越来越少,剩下的匪徒已经被卜凡的凶残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转身逃跑。他们丢弃了手中的兵器,如同丧家之犬般,朝着城中的核心区域跑去,想要寻求庇护。
卜凡没有放过他们,他迈开脚步,朝着逃跑的匪徒追去。他的速度极快,几步便追上了落在最后的数十名匪兵。黑剑挥动,几道剑气飞出,将那数十名匪兵的双腿斩断。
匪兵们摔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他们拖着残缺的身体,想要继续逃跑,却只能在地上蠕动,留下一道道暗红色的血痕,绵延数里。卜凡走上前,黑剑落下,干净利落地结束了他们的生命。他泛灰的黑眸依旧冷漠,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一路追杀,穿过纵横交错的街巷,所过之处,尸骸堆叠如山,高逾数丈,血流汇聚成奔腾的暗红色河流,顺着街巷低洼处奔涌。城中的房屋十之八九被他的剑气摧毁,断壁残垣之间,散落着碎骨与内脏,空气中的血腥气越来越浓烈,几乎让人窒息。他身着褪色银剑服,肩披白玫纹黑袍,有些发灰的马尾沾满了血污,周身的杀气与压迫感愈发浓烈。
途中,他遇到了数万名被匪徒囚禁的百姓,他们分关在十余处巨型牢笼中,遍布城郭各处,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与绝望。看到卜凡,他们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希望的神色,纷纷朝着卜凡呼救,却又被他周身的压迫感吓得不敢靠近。
卜凡停下脚步,看了一眼牢笼中的百姓,泛灰的黑眸里没有任何情绪。他手中的黑剑一挥,数道剑气朝着各处牢笼的铁锁飞去。铁锁瞬间被斩断,所有牢笼的门同时打开。
“人都在这里了吗?”
一个拉父亲的手的女娃点了点头
“快跑。”卜凡的声音平淡无波,没有任何情绪,周身的杀气稍稍收敛,让百姓们敢起身逃跑。
百姓们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纷纷从牢笼中跑出来,如同潮水般朝着城外的方向逃去。他们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了看卜凡的身影,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与敬畏。
卜凡没有理会他们,继续朝着城中的核心区域走去。他知道,黑福城的匪首就在那里,那是这座罪恶之城的根源,只有将其斩杀,才能彻底摧毁这座巨恶巢穴。他有些发灰的马尾在身后摆动,泛灰的黑眸里只有决绝。
核心决战,恶念滔天
黑福城的核心区域,是一座盘踞城心的巨型黑石堡垒,由整块整块的坚硬黑石建造而成,周遭环绕着数里宽的深沟,沟中灌满了剧毒的毒液,上面架着三座巨大的吊桥。堡垒的城墙上,布满了箭楼与瞭望塔,上面站满了数千名精锐匪兵,他们手持强弓硬弩,眼神警惕地盯着前方。
匪首黑煞坐在堡垒中央的大殿里,他身材魁梧,满脸横肉,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皮甲,上面镶嵌着无数颗骷髅头,腰间悬挂着一把巨大的斩马刀,刀身漆黑,上面刻满了诡异的符文,散发着一股邪恶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他得知卜凡一路杀进城中,连破街巷,屠戮了上万名手下,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知道,来者不善,能有如此战力,绝非等闲之辈。
“老大,那小子已经杀到吊桥了!兄弟们快抵挡不住了!”一名亲信慌慌张张地跑进大殿,脸上满是惊恐。
黑煞猛地一拍桌子,坚实的乌木桌瞬间被震得粉碎,木屑飞溅。“废物!一群废物!万余弟兄都挡不住一个人!”他怒吼着,站起身,抓起腰间的斩马刀,“走!随我出去会会他!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闯我黑福城!”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大殿,身后跟着数千名精锐匪兵,一个个凶神恶煞,手持精良的兵器,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杀气,宛如一群择人而噬的野兽。
吊桥前,卜凡正站在那里,黑袍与银剑服被鲜血染得通红,有些发灰的马尾沾满了血污,腰间的黑剑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在回应城中残存的恶念,褪色的银色剑鞘上血痕与划痕清晰可见,周身萦绕着精神层面的杀气与压迫感,让对面的匪兵们不寒而栗。吊桥对面的城墙上,数千名匪兵纷纷放箭,箭矢如同暴雨般朝着卜凡射来,密不透风。
卜凡手中的黑剑一挥,一道巨大的剑气飞出,将射来的箭矢全部震碎。同时,剑气朝着三座吊桥飞去,吊桥的绳索瞬间被斩断,吊桥失去平衡,朝着深沟中坠落,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溅起无数毒液的水花,弥漫数里之地。
城墙上的匪兵们见状,脸色骤变。黑煞率领着精锐匪兵赶到,看到眼前的景象,眼神一沉,厉声喝道:“小子!你到底是谁?为何要与我黑福城为敌?”
卜凡没有回答,他泛灰的黑眸落在黑煞身上,感受到了他身上那股浓郁到极致的恶念,与黑剑中的恶念相互呼应,让他手中的黑剑震颤得更加剧烈,周身的杀气也愈发浓烈。
“既然你不肯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黑煞怒吼一声,挥舞着斩马刀,朝着卜凡的方向一跃而下。他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斩马刀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卜凡的头颅砍来,刀身符文闪烁着诡异的红光,一股邪恶的力量从刀身散发出来,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吞噬。
卜凡眼神一凝,泛灰的黑眸里闪过一丝寒芒,手中的黑剑迎了上去。黑剑与斩马刀碰撞在一起,没有任何耀眼的火花,只有一股巨大的冲击波扩散开来,方圆数丈的地面瞬间崩裂,深沟中的毒液被震得飞溅而起,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铛!”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传遍整个核心区域。黑煞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斩马刀上传来,震得他双臂发麻,虎口开裂,鲜血直流,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他的身体被震得气血翻涌,重重地撞在堡垒的城墙上,城墙被撞出一个巨大的窟窿,砖石瓦砾倾泻而下。
黑煞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他没想到,眼前这个黑袍人,身着褪色银剑服,束着发灰马尾,泛灰黑眸冷漠无光,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连他手中的玄铁斩马刀都无法抵挡。
“兄弟们!一起上!杀了他!”黑煞嘶吼着,再次挥舞着斩马刀,朝着卜凡冲去。身后的数千名精锐匪兵们也纷纷呐喊着,手持兵器,从四面八方朝着卜凡围攻而来,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
卜凡依旧站在原地,黑袍与银剑服飘动,泛灰的黑眸冷漠无光。他手中的黑剑舞动起来,一道道黑色的剑气朝着四周飞去,如同黑色的闪电,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所过之处,匪兵纷纷倒地。
一名精锐匪兵手持厚重盾牌,想要抵挡剑气,盾牌瞬间被剑气劈成两半,匪兵的身体也被剑气穿透,鲜血喷涌而出。另一名匪兵挥舞着长刀,朝着卜凡的侧面砍来,卜凡侧身避开,黑剑反手一挥,匪兵的头颅便飞了出去,鲜血从脖颈处喷涌而出,如同喷泉般洒落在地上。
黑煞冲到卜凡面前,斩马刀再次朝着卜凡砍来,刀身带着邪恶的红光,威力比之前更甚。卜凡不闪不避,手中的黑剑直接刺向斩马刀的刀身。
“咔嚓!”
一声脆响,玄铁打造的斩马刀竟然被黑剑刺穿,刀身瞬间崩裂,化为无数碎片,飞溅四周。黑煞被这股力量震得再次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地面。
卜凡脚步一动,瞬间出现在黑煞面前——他有些发灰的黑发束成马尾,泛灰的黑色瞳孔冷漠到近乎无光,肩披绣着白玫纹的黑袍(那是玫华的遗物),身上穿着常驻的褪色银剑服,腰间别着黑剑,褪色的银色剑鞘上还带着未净的血痕与划痕,周身萦绕着一股精神层面的杀气与压迫感,黑剑直指他的咽喉。黑煞看着眼前的黑剑,感受着剑身上传来的阴寒气息,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与绝望。他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了,无法动弹。
“你……你到底是谁?”黑煞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哀求。
卜凡没有回答,他泛灰的黑色瞳孔依旧冷漠到近乎无光,手中的黑剑微微用力,便要刺穿黑煞的咽喉。
就在这时,黑煞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狰狞的骷髅头,散发着一股邪恶的气息。“我乃幽冥教麾下黑风堂堂主!统领万余弟兄!你杀了我,幽冥教绝不会放过你的!”
卜凡的眼神依旧没有任何波动,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他手中的黑剑继续往下刺,刺穿了黑煞的咽喉。
黑煞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不甘,他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生命气息。
看到黑煞被杀,剩下的精锐匪兵们彻底失去了斗志,纷纷转身想要逃跑。卜凡没有放过他们,腰间褪色银剑鞘中的黑剑出鞘,手中黑剑挥舞,一道道剑气飞出,将逃跑的匪兵们全部斩杀,尸骸铺满了堡垒前的空地。
堡垒中的其他匪兵们听到外面的厮杀声,纷纷想要冲出来支援,却被卜凡的剑气阻挡在堡垒内部,死伤惨重。卜凡一步步朝着堡垒走去,有些发灰的马尾随着沉稳的步伐轻轻晃动,肩披的白玫纹黑袍下摆扫过地面血污,黑剑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一片血雨腥风,堡垒的石门在他的剑气下,如同纸糊一般,瞬间崩塌。
卜凡走进堡垒,里面的匪兵们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四处逃窜。他身着褪色银剑服的身影在堡垒中穿梭,黑袍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大殿中摆放着无数金银珠宝,那是匪徒们搜刮来的赃物,堆积如山。卜凡对此毫无兴趣,他腰间褪色银剑鞘中的黑剑再次出鞘,手中黑剑一挥,一道巨大的剑气朝着大殿的梁柱飞去。
“轰隆!”
大殿的梁柱瞬间被斩断,整个大殿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屋顶的瓦片纷纷掉落。卜凡转身走出大殿,身后的整座巨型堡垒轰然坍塌,方圆数里烟尘弥漫,将里面的金银珠宝与来不及逃跑的匪兵全部掩埋。
桃枝裂地:千丈深谷镇万恶
一、屠城余烬,桃枝凝锋
残阳已沉至西山尽头,仅余下一抹暗红色的霞光,吝啬地泼洒在黑福城的废墟之上。这座曾吞噬无数生命的巨恶巢穴,此刻已沦为尸山血海的炼狱——纵横交错的街巷中,尸骸堆叠如山,高逾数丈,有的被剑气劈成两半,内脏与鲜血混着尘土凝成暗红的泥块;有的头颅不翼而飞,脖颈处的血窟窿早已干涸发黑;断壁残垣之间,还嵌着零碎的骨片与破碎的兵器,在霞光下泛着森冷的光,绵延不绝。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气,混杂着尸体腐败的腥臭与硝烟的焦糊味,形成一股浊浪,在城郭上空翻涌。偶有未熄的火焰舔舐着残破的木屋,发出“噼啪”的轻响,火星悬在半空,瞬间熄灭,只留下一缕缕黑色的烟丝,袅袅升空,与天边的乌云纠缠在一起,遮蔽了大半天空。
卜凡站在城中心的广场上,肩披的白玫纹黑袍(玫华的遗物)下摆浸满了鲜血,却依旧平整,凝结的血痂随着他细微的动作簌簌掉落,他浑不在意。身上穿着的褪色银剑服早已被血污浸染,却难掩布料下的凌厉线条,有些发灰的黑发束成马尾,在风中微微晃动,泛灰的黑色瞳孔冷漠到近乎无光,周身萦绕着一股精神层面的杀气与压迫感。怀中的银钗依旧温热,指尖摩挲着钗头磨损的珍珠,那是玫华留下的唯一念想,也是他冰冷眼眸中仅存的一丝柔和。
与周身炼狱般的景象截然不同,他的神情平静无波,眼底不起丝毫涟漪,仿佛脚下的尸山血海、耳边隐约回荡的万千亡魂哀嚎,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无我之境运转自如,世间所有的喧嚣与恶念都被隔绝在外,唯有他体内的剑意与黑剑中承载的十八层地狱恶念,在经脉中平缓流淌,仅引动分毫,便已透着磅礴之势。
他没有再握着那柄承载万恶的黑剑,剑已归鞘,褪色的银色剑鞘带着未净的血痕与划痕,静静贴在腰间,散发着内敛的阴寒。此刻,他的右手握着一截不起眼的桃枝——那是他方才路过城中一处庭院时,从断裂的桃树上折下的,枝干纤细,带着未干的露水,顶端几片嫩绿的新芽,透着一丝脆弱的生机。
这截充满生机的桃枝,与他周身肃杀气息形成极致反差。嫩绿新芽沾染的暗红血珠,随他的动作轻轻滚动,像是雪地里偶然落下的红梅,诡异又透着从容的张力。
卜凡缓缓抬起握着桃枝的右手,手臂伸直,桃枝指向天空。随着他的动作,城中翻涌的气流骤然停滞,空气中的血腥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按住,连那未熄的火焰也停止了跳跃。
他体内剑意略一涌动,顺着手臂缓缓汇入桃枝。原本平凡的桃枝渐渐泛起淡金光晕,嫩绿新芽愈发鲜亮,枝干纹路清晰可见,却无半分紧绷之感。一股无形气场以他为中心扩散,广场上的碎石、断骨、残破兵器微微震颤,缓缓悬浮,围绕他轻轻旋转。
远处,躲在城郭边缘断壁残垣后的数十名匪徒,看到这一幕吓得浑身发抖,却见那黑袍人有些发灰的黑发束成马尾,泛灰的黑色瞳孔冷漠到近乎无光,肩披玫华的白玫纹黑袍,身着褪色银剑服,腰间褪色银剑鞘带着血痕划痕,周身精神层面的杀气与压迫感扑面而来,手持桃枝立于风中,那份从容比雷霆万钧更令人胆寒。
卜凡眼神依旧平静,他能清晰感受到桃枝中涌动的剑意,那股力量纯粹磅礴,仅用一成便已足够。他在心中默默念着玫华的名字,念着她的纯粹善良,这一剑,不为宣泄,只为镇恶,无需全力以赴,便足以终结一切。
随着剑意缓缓汇聚,桃枝顶端新芽发出温润的白光,渐渐扩散,将他周身笼罩。光晕与他黑袍上的血污、身上褪色银剑服的斑驳、周围浓重的血腥气形成强烈对比,却无丝毫凝重,反倒像是黑暗中升起的一抹微光,坚定而平和。
天空乌云被无形力量牵引汇聚,天地间陷入昏暗,狂风骤起,卷起尘土碎骨,发出“呜呜”呼啸,而卜凡立于风中,黑袍猎猎,褪色银剑服在风中勾勒出挺拔身形,有些发灰的马尾肆意飞扬,却依旧气定神闲,指尖桃枝金光渐浓,不见半分力竭之态。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剑意不再涌动,仅维持着一成力道,尽数灌入桃枝。握着桃枝的手指舒展自然,不见半分用力,仿佛只是托着一缕清风。
“镇。”
一声低喝,平淡无波,却似天道裁决,响彻天地间。
话音落下,卜凡握着桃枝,朝着脚下的黑福城缓缓挥下,动作舒展,不见半分费力。
二、剑意裂地,万丈深渊初现
桃枝挥落的动作从容舒展,带着契合天地大道的韵律。就在桃枝划过空气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天地间的一切都停止了运转——狂风凝固在半空,尘土碎骨悬浮不动,躲在暗处的匪徒保持着惊恐表情,动弹不得。
唯有那道从桃枝上迸发的剑意,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却透着举重若轻的从容,划破昏暗天幕,朝着地面俯冲而去,其势如雷霆,却无半分急躁。
这道剑意是无形的能量洪流,所过之处空气被撕裂,发出低沉尖啸,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真空地带,绵延不绝。周围光线被扭曲,只剩下一道长长的漆黑轨迹,如同天地间被划开的一道缝隙。
剑意接触地面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股极致的沉默,却比任何声响都令人恐惧。
广场中央石板地面先出现一道细微裂痕,如同蜘蛛结网般迅速扩散,短短数息便蔓延至城郭每一个角落。裂痕越来越宽越深,发出“咔嚓”脆响,像是大地骨骼在轻缓断裂。
紧接着,地面开始剧烈震颤,如同滔天地震,城郭内一切都在晃动。广场上的碎石、断骨、残破兵器被震飞,朝着四周断壁残垣砸去,发出“轰隆”声响,此起彼伏。那些摇摇欲坠的房屋,在震颤中成片倒塌,砖石瓦砾倾泻而下,扬起漫天尘土,遮蔽天空。
躲在暗处的匪徒,来不及发出惨叫,便被倒塌的房屋掩埋,或被震飞的巨石砸成肉泥,彻底消失,而卜凡立于原地,身形纹丝不动,泛灰的黑色瞳孔冷漠地扫过周遭,垂眸看了眼袍角血渍,神情依旧淡然。
剑意如同无形的巨斧,在地面上肆虐,覆盖整个黑福城,却无半分狂暴,反倒像是一把精准的刻刀,从容切割。它所到之处,地面层层塌陷,岩石崩裂,土壤外翻,原本平整的街道被撕开巨大沟壑,沟壑不断加宽加深,边缘土地如同瀑布般向下滑落,带着无数尸体碎石,坠入深渊,发出沉闷声响。
这道剑意力量磅礴纯粹,仅用一成便已足够。黑福城地下的坚硬花岗岩,在剑意面前如同豆腐般脆弱,被轻易切割碾碎,化为齑粉,过程从容,不见半分费力。
岩石崩裂的巨响终于打破沉默,如同万千惊雷同时炸响,震耳欲聋,而卜凡依旧气定神闲,黑袍在风中猎猎,褪色银剑服上的血痕随风吹动,有些发灰的马尾纹丝不动,指尖已收回,负于身后,仿佛刚才那裂地之举与他无关。
地下地下水层被剑意触及,瞬间喷涌而出,形成数十道巨大水柱,高达数十丈,如同白色巨龙腾空而起,再重重落下,砸入正在形成的深谷,发出“哗啦啦”巨响,激起漫天水雾,弥漫整个区域。
水雾与尘土、血腥气混合,形成灰蒙蒙的雨幕,笼罩整个黑福城区域。雨幕中,地面不断塌陷,深谷不断扩大,岩石崩裂、水柱喷涌、房屋倒塌的声响交织,如同世界末日,而卜凡立于其中,依旧稳如泰山,神情淡然,泛灰的黑色瞳孔中无半分波澜,偶尔抬眸看一眼不断扩大的深谷,眼神依旧冷漠无光。
他能清晰感受到剑意的每一次脉动,感受到大地的每一次震颤,感受到深谷的每一次扩张,却无需刻意掌控,仅那一成力道,便已让一切按部就班。神识扩散开来,覆盖整个区域,深谷边缘陡峭岩壁、谷底坠落的岩石、汇聚的浑浊湖泊,一切细节都收入眼底,他却只是静静看着,如同欣赏一幅早已画好的画卷。
随着剑意持续作用,深谷深度不断增加,从最初的数十丈到百丈之深,每向下延伸一丈,都伴随着震颤与崩裂巨响,而卜凡始终气定神闲,体内剑意平稳流淌,无半分损耗之感。
周围山体出现大规模滑坡,大量泥土岩石从山上滑落,坠入深谷,让深谷宽度不断增加,与原本匪城宽度相当。黑福城全部区域都陷入深谷之中,城郭、街道、房屋、堡垒彻底摧毁,只剩下边缘一小部分土地在悬崖边摇摇欲坠。
那些侥幸逃脱的百姓,躲在远处山林中,惊恐注视着这一幕,看到黑袍人立于天地浩劫之中,有些发灰的马尾在狂风中屹立不倒,泛灰的瞳孔冷漠无光,身着褪色银剑服、肩披白玫纹黑袍的身影挺拔如松,神情从容,指尖未沾半分尘土,那份举重若轻,让他们心中除了敬畏,更添几分难以置信的震撼。
三、谷成千丈,万恶永镇深渊
剑意持续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缓缓消散,如同潮水退去,从容不迫。
当最后一丝剑意融入大地,天地间的震颤停止,狂风渐渐平息,漫天尘土水雾缓缓沉降。天空乌云依旧密布,却不再翻滚,仿佛也被那份从容所震慑。
此刻的黑福城,已经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横贯三州交界的巨大深谷,宛如天地间被劈开的一道巨壑,一眼望不到底。
站在深谷边缘向下望去,只能看到一片漆黑深渊,谷底景象被厚厚的尘埃雾气笼罩,隐约能听到地下水流动的声音,以及偶尔传来的岩石坠落闷响,令人不寒而栗。
深谷岩壁陡峭光滑,如同被精心切割过一般,布满锋利石棱与狰狞裂缝,绵延不绝。岩壁颜色各异,深灰花岗岩、暗红页岩、血红泥土层层叠叠,透着阴森恐怖的气息。
那些作恶多端的万余匪徒,尸体与黑福城废墟一起,被永远埋葬在这万丈深渊之中。有的尸体卡在岩壁裂缝中,露出残缺肢体,有的坠入谷底湖泊,再也不见踪影。他们的罪恶残忍,随着这场从容的浩劫,被永远封存。
深谷边缘,还残留着剑意的痕迹。一道淡淡的白色光晕围绕深谷边缘,久久不散,散发着温润圣洁的气息,既是见证,也是屏障。
周围山体因滑坡形成新的地貌,崎岖山路被摧毁,取而代之的是狼藉的碎石坡,绵延数十里。坡上草木被石屑掩埋,只剩下一些顽强灌木在石缝中生长,透着一丝生命的希望。
远处河流改道,流向深谷方向,形成数道巨大瀑布,从深谷边缘倾泻而下,坠入万丈谷底,发出“轰隆隆”巨响,如同雷鸣回荡不绝。瀑布水流清澈,与谷底浑浊湖水形成鲜明对比,仿佛在洗涤这片土地的罪恶。
空气中的血腥气与腐臭味,在剑意净化与瀑布水流冲刷下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草木气息与湿润水汽。天地间氛围从肃杀恐怖,变得空旷宁静,仿佛一场漫长噩梦,被黑袍人悄然终结。
卜凡缓缓放下负在身后的右手,指尖桃枝上的金光已然褪去,恢复平凡模样,顶端嫩芽依旧鲜亮,透着顽强生机。他轻轻一抖桃枝,上面沾染的血珠与尘土纷纷掉落,将桃枝放在一旁,动作自然流畅。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泛灰的黑色瞳孔在昏暗天色中依旧冷漠无光,乌云渐渐散去,露出淡淡的月光。月光洒在他有些发灰的黑发与冷漠的瞳孔上,为身着褪色银剑服、肩披白玫纹黑袍的身影镀上一层清冷光晕,这片经历过浩劫的土地,多了一丝静谧神圣。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对他而言,这场毁天灭地的壮举,不过是履行一份简单的使命,是对世间不义的一次裁决,是对玫华的一次温柔告慰,一成力道,已然足够,无半分损耗。
他没有再多看深谷一眼,转身朝着城外的土坡走去。肩披的白玫纹黑袍在月光下划过一道淡淡的残影,有些发灰的马尾随着沉稳步伐轻扬,褪色银剑服与腰间带痕的黑剑鞘在月色中若隐若现,周身杀气与压迫感虽已收敛,却依旧让人不敢近前,步伐依旧沉稳从容,没有丝毫留恋。
黑马依旧在十里外的土坡上等候,看到卜凡走来,打了个响鼻,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臂。卜凡翻身上马,动作流畅自然,没有回头再看那道巨大深谷,双腿轻轻一夹马腹,黑马便朝着远方跑去,蹄声轻快,如同踏上归途的旅人。
月光下,一人一马的身影渐渐远去,有些发灰的马尾与黑袍下摆一同在风中飞扬,褪色银剑服的轮廓在月色中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那道巨大的深谷,横亘在三州交界的土地上,成为一道永恒的印记。
后来,路过这里的商旅与百姓,都会远远望着这道巨大深谷,脸上充满敬畏与震撼。他们不知道这道深谷是如何形成的,只知道这里曾经是一座罪恶滔天的匪城,万余恶徒盘踞于此,如今匪城已灭,万恶被镇,这里成为一片安宁之地。
有人说,这道深谷是神明发怒降下的惩罚;有人说,这是一位绝世剑客,用一剑劈开大地,镇住城中恶念,传闻那剑客黑袍如墨(绣着白玫纹),身着褪色银剑服,黑发泛灰束成马尾,瞳孔泛灰冷漠无光,腰间黑剑的银鞘带着血痕划痕,出剑时从容至极;还有人说,深谷底部封印着无数恶鬼,永远无法再出来危害世间。
但无论传说如何,这道万丈深谷,都成为了正义与邪恶的分界线,成为了世间不义的警示。它静静地躺在那里,用自身的存在,诉说着一个关于守护、关于正义、关于从容终结罪恶的传奇。
而那位手持桃枝、劈开大地的黑袍剑客,也成为了江湖上一个永恒的传说。人们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黑袍如墨绣白玫纹,身着褪色银剑服,黑发泛灰束马尾,瞳孔泛灰冷漠无光,腰间黑剑的银鞘带着血痕划痕,周身萦绕着精神层面的杀气与压迫感,手持一截桃枝,一剑可裂地,一怒可镇恶,更传闻他镇灭万恶时,仅用一成力道,从容至极。他行走在世间,哪里有不义,哪里就有他的身影;哪里有罪恶,哪里就有他内敛的剑意。
他用那一剑,劈开了罪恶的巢穴,也劈开了世间的黑暗,为百姓带来了安宁,为世间带来了正义。而那道万丈深谷,则永远铭记着他的壮举,铭记着他那份举重若轻的从容,成为了他对玫华的承诺,对世间的守护,对正义的坚守。
黑剑藏鞘,桃枝凝锋;一剑裂地,万恶归冥。
(半年后)
时过境迁,原本黑福城的废墟被卜凡一击劈成山谷后,往来的三方百姓自发性的建起互相连接的交通桥,而这深谷也被称之为“黑地渊”
血魂教内的剑宗首席弟子李流殷,静默的看着那近乎鬼斧神工的山谷,他的血符顺着那枯槁的手指丢入深黯的谷底,却在半空中被那无间的气息顷刻间焚毁殆尽。
“有意思”
“告诉二长老,把下一批资质不卓越的弟子贬为剑奴,拉去试剑场砍三天,然后丢进碎刃海,我要多备几张血符去磨磨这把黑剑”
“是,大人”
李流殷身后的黑衣人微微低头,而后顺着一阵血风吹过后,不见了踪影。
(序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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