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威压来得毫无征兆,却又仿佛亘古以来便存在于此。
轰!
苏清寒刚刚因为吞噬黑山而暴涨的气焰,在这股威压面前,就像是纸糊的灯笼遇上了十二级飓风,瞬间被碾得粉碎。
她体内汹涌澎湃的魂力,在这一刻被死死压制回魂体深处,连一丝一毫都无法调动。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位阶的绝对碾压,无关力量强弱,无关意志坚韧。
就像蝼蚁面对苍龙,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
不只是她。
整个忘川河畔,所有匍匐在地的鬼魂,都在这股威压下瑟瑟发抖,魂体明灭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恐怖的气息彻底抹去。
他们连恐惧的念头都无法升起,灵魂深处只剩下最原始的、对于至高存在的绝对臣服。
苏清寒是全场唯一一个还能勉强维持思考的生灵。
她用尽了全部的意志力,才让自己的魂体没有像其他鬼魂一样彻底趴在地上。
她艰难地、一寸寸地抬起头,调动所有的力量,将目光投向那股威压的来源。
忘川河对岸。
无尽的彼岸花海之中,那个银发银袍的身影静静地站着。
他明明就站在那里,却又给人一种远在天边,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疏离感。
他没有散发出任何惊天动地的气息,仅仅是存在本身,就足以令这片天地为之臣服。
苏清寒看不清他的脸,那张脸仿佛被一层永恒的迷雾笼罩,但她能感觉到,一双淡漠到极致的眼眸,已经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精准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目光中没有任何情绪。
没有愤怒,没有好奇,甚至没有审视。
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视万物为刍狗的绝对淡漠。
仿佛在看一颗石子,一株野草,一件早就知道会出现在那里的、毫不起眼的物品。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比任何轻蔑和敌意,都更让苏清[寒]感到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与屈辱。
她是谁?
她是苏清寒!
是刚刚手刃恶霸,吞噬其罪业,在这忘川河畔立下威严的女煞神!
可在这个神秘男人的面前,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可笑的孩童游戏。
就在这时,那个身影动了。
他似乎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一股更加恐怖的压力便如天河倒灌,轰然砸在苏清寒的魂体之上。
噗通。
苏清寒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她的头颅被死死压下,连抬起一丝一毫都做不到,只能看到地面上那妖异的彼岸花。
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力与渺小。
仿佛自己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怨恨,所有的力量,都只是一个笑话。
“你本是这天地的罪人,却妄想改天换命?”
一道清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苏清寒的灵魂深处响起。
那声音不大,没有丝毫烟火气,却像九天之上的神谕,像天地法则的最终宣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裁决。
轰隆!
这句话,仿佛一道混沌神雷,在苏清寒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罪人?
我?
苏清寒的魂体剧烈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荒谬与愤怒。
她被自己最爱的人背叛,被活生生掏出心脏,死后魂归幽冥,挣扎求生。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为了向那个负心汉讨一个公道!
她才是受害者!
可现在,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强大到不可理喻的神秘存在,却说她才是罪人?
这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荒唐!
玄夜那张带着温柔笑意的残忍脸庞,和这句冰冷的宣判,在她的脑海中疯狂交织。
难道……难道玄夜杀她,并非因为单纯的背叛?
难道自己的死,还牵扯着什么她完全不知道的、更加恐怖的秘密?
无数的念头在苏清寒的脑中翻滚,让她几乎要疯狂。
她想开口质问,想咆哮,想问个明明白白。
可在那股绝对的威压之下,她连张开嘴都做不到,只能发出无声的嘶吼。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不甘与愤怒。
那道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玩味?
“你的罪,早已铭刻于忘川的源头。你的怨,不过是轮回的尘埃。”
“安分一些,或许,还能多苟延残喘几日。”
话音落下,那股笼罩天地的恐怖威压,便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
来得突兀,去得无声。
苏清寒感觉浑身一松,整个人瘫倒在地,大口地喘息着,尽管魂体并不需要呼吸。
她猛地抬起头,再次看向忘川河对岸。
那片无尽的彼岸花海之中,空空如也。
银发银袍的身影,连同那股令人绝望的气息,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若不是魂体深处还残留着那种被碾压的战栗感,苏清寒几乎要以为刚才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忘川河畔,恢复了之前的死寂。
不,比之前更加死寂。
之前那些被苏清寒吓住的游魂,此刻一个个趴在地上,魂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连爬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他们的眼中,不再是对苏清寒的恐惧,而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彻底的惊骇。
“刚……刚才那位是……”
“冥主……是冥主大人!传说中执掌忘川,维系幽冥秩序的至高存在!”
“我的天,冥主大人竟然现身了!多少年了,几百年还是上千年了?”
“黑山那蠢货在这里横行了几十年,吞了上百个新魂,都没见冥主大人看过一眼……”
短暂的死寂过后,是压抑到极点的窃窃私语。
所有鬼魂的目光,都小心翼翼地、带着十二万分的惊恐,聚焦到了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苏清寒身上。
如果说,刚才的苏清寒在他们眼中,是一个一言不合就吞噬同类的女煞神。
那么现在,这个女煞神的形象,瞬间变得高深莫测,恐怖了千百倍!
“你们听到了吗?冥主大人……好像是在对她说话?”
“什么叫好像!就是对她说的!那股威压的中心,就在她那里!”
“一个刚死没多久的新魂,竟然能引得冥主大人亲自现身警告……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罪人?天地罪人?这名号也太吓鬼了吧!什么样的存在,才配得上‘天地罪人’这四个字?”
一个念头,在所有鬼魂的心中疯狂滋生。
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新魂!
她之前的弱小,她被黑山围攻时的淡定,全都是装的!

她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远古巨擘!一个连冥主大人都要亲自关注的恐怖存在!
黑山的死,不是因为他蠢,而是因为他瞎了眼,惹到了一个他连仰望资格都没有的大人物!
一时间,所有鬼魂看向苏清寒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混合了恐惧、敬畏、以及一丝丝狂热的复杂目光。
他们不约而同地向后退去,与苏清寒之间拉开了一个巨大的、绝对安全的距离,生怕自己不小心沾染上什么天大的因果。
苏清寒没有理会周围那些鬼魂的脑补。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紧紧握着双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冥主……沧澜。
天地罪人。
这两个词,像两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被至爱背叛的仇恨之火,依旧在熊熊燃烧。
但在这火焰之上,又蒙上了一层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迷雾。
她意识到,自己的复仇之路,或许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和艰难。
玄夜背后,是天界。
而自己的身上,似乎还背负着连幽冥之主都要亲自警告的所谓“罪业”。
前有豺狼,后有猛虎。
这天地之大,仿佛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呵。”
苏清寒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无尽嘲讽的弧度。
没有容身之处?
那又如何!
既然人间虚伪,天界伪善,幽冥不容。
那我便杀出一个朗朗乾坤!
什么天地罪人?什么改天换命?
我苏清寒的命,从来只掌握在自己手里!
玄夜要杀,真相要查,这天,我也要逆!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力量!
足以与冥主抗衡,足以掀翻天界的力量!
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从她灵魂最深处喷薄而出。
苏清寒缓缓抬起头,那双冰冷的眸子里,所有的迷茫和愤怒都已褪去,只剩下如万年玄冰般坚定的决然。
她的目光,越过眼前这片死寂的河滩,投向了远处那片鬼火通明,轮廓狰狞的巨大城池。
枉死城。
幽冥界无数鬼修的聚集地,也是情报与资源的交汇之地。
想要变强,想要知道一切的答案,那里,就是她的第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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