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灵帝陛下,怀抱兄长,一步踏入虚空,自此……便再无人得见天颜。”
“轰隆——!”
说书先生尾音落下的刹那,窗外恰好一声惊雷炸响,惨白的电光刺破“半步闲”酒楼内昏黄的烛火,将每一张听得入神的脸照得一片煞白。
满堂酒客,齐齐打了个寒噤。
“嘶——!”不知是谁倒吸一口凉气,打破了这死寂。
说书先生满意地捋了捋山羊胡,将惊堂木重重一拍,结束了今日的《五界秘闻录》。
“好了,上古旧事,神魔恩仇,今日便讲到这里。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茶客们这才仿佛还了魂,嗡嗡的议论声瞬间填满了大堂。有人感慨灵帝神威,有人唏嘘灵皇悲运,更有人争论那异界先主的残魂,如今是否真的还潜伏在哪个犄角旮旯,伺机而动。
角落里,一个穿着粗布短打、肩上搭着条旧汗巾的少年,正麻利地擦着一张油渍斑斑的桌子。他动作熟练,眉眼低垂,仿佛周遭那场关乎世界本源的惊天讨论,还不如桌上那点油污来得重要。
他叫安承远。
“承远!死哪儿去了?后厨堆的碗快比你人高了!还不快去!”掌柜的尖嗓门穿过嘈杂,精准地砸了过来。
“来了来了!”安承远扬声应道,将抹布往肩后一甩,端起摞得老高的空盘碗,脚步轻快地往后厨钻。
没人多看这跑堂的少年一眼。
唯有那位收拾好三弦、正准备离去的说书先生,在经过他身边时,浑浊的老眼似无意地在他脸上停顿了一瞬,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挪开,摇着头,嘴里含糊地嘟囔着谁也听不清的句子,蹒跚没入了门外渐起的瓢泼大雨中。
安承远在后厨逼仄湿热的水汽里,与堆积如山的碗碟搏斗着。油污浸透了指缝,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外面的雷声一阵紧过一阵,仿佛有天神在云端擂鼓。
他洗得专注,直到——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的颤鸣,毫无征兆地出现。
他指尖一滑,一只粗陶碗“哐当”一声,掉回浑浊的洗碗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感到胸口贴身佩戴的、那枚自记事起就跟着他的、非金非木的黯淡玉佩,竟毫无征兆地温热了一下!
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得像是错觉。
安承远猛地怔住,手下动作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是累出幻觉了?
他下意识地握紧那枚玉佩,冰凉的触感依旧,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温热从未发生过。
可心底深处,却有什么东西,被那声灵魂的颤鸣和玉佩的异样,轻轻拨动了一下。一丝没来由的烦躁,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悄然蔓延。
他甩了甩头,试图将这怪异的感觉抛开,继续与碗碟奋斗。
就在这时,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湿漉漉的冷风裹挟着雨气灌入。负责采买的杂役老赵缩着脖子钻了进来,一边抹着脸上的雨水,一边带着几分神秘,压低了声音对厨房里的众人道:
“嘿,听说了吗?城外三十里的落星坡,就刚才打雷那会儿,好像有天火坠下来,把半边天都映红了! 邪门得很!”
厨房里顿时响起七嘴八舌的议论。
安承远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在了原地。
落星坡……
天火……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响起方才说书先生那苍凉嘶哑的声音:
“……灵帝大怒,只身冲入叛军……后来也销声匿迹……” “……异界先主,残魂隐匿……” “……生命垂危……”
那些遥远得如同神话传说的人与事,此刻却像一根根无形的丝线,穿透时空,与胸口那枚再度恢复冰凉的玉佩,与城外那场诡异的天火,隐隐缠绕在了一起。
他低头,看着自己在油腻温水中浸泡得有些发白起皱的指尖,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席卷了他。
我……是谁?
窗外的雷声,再一次滚滚而过,这一次,却仿佛直接敲击在他的心鼓上。
那声灵魂的颤鸣和玉佩瞬间的温热,绝非错觉。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在油腻温水中浸泡得发白起皱的指尖,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席卷了他。这双手,能稳稳托起十碗汤面穿梭于喧闹的堂间,此刻却因为一声不知来自何处的嗡鸣而微微颤抖。
“我……是谁?”
这个荒诞的问题,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出。他是安承远,半步闲酒楼的跑堂,一个无父无母被收养的孤儿。可如果仅仅是这样,方才那一切,又算是什么?
“承远!发什么呆!前头客人催菜了,把这盘酱牛肉赶紧送去甲三座!”胖厨师的吼声将他从恍惚中惊醒。
“哎,来了!”他下意识地应声,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能将那怪异的感觉甩出去。他麻利地擦干手,端起托盘,脸上瞬间挂回了跑堂特有的、带着点讨好意味的笑容,重新走进了喧嚣的大堂。
接下来的几天,安承远试图将那个雷雨夜的异样彻底遗忘。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迹:早起卸门板、烧水、擦桌、迎客、端菜、洗碗……
直到三天后的正午。

阳光炙烤着大地,连知了都叫得有气无力。安承远正抱着两坛酒往后院酒窖走去,经过那棵老槐树时,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那只青鸟,又来了。
它静静地立在枯枝上,梳理着那身流光溢彩的青羽,在烈日下宛如一块清凉的翡翠。和前几天一样,它那双清澈得不似凡物的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他。
安承远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低头快步走过。
但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无法再假装看不见。
下午,酒楼里流传开一个更详细的消息。那晚落星坡的天火,并非转瞬即逝,而是点燃了坡上的老林子,烧了整整一天一夜才熄。更邪门的是,官府的衙役和几个胆大的猎户想进去查探,却没走多远就狼狈地退了回来,说是里面热得邪乎,像揣着个大火炉,而且雾气弥漫,根本辨不清方向。
“怕不是有什么宝贝出世,自带阵法守护吧?”有酒客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猜测。
“宝贝?我看是妖邪还差不多!正常人谁往那儿凑啊!”
“……”
安承远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将周围的议论声一字不落地听进耳中。落星坡……天火……邪门的雾气……
傍晚打烊后,他鬼使神差地没有立刻回后院的杂役通铺,而是绕到了酒楼后门的小巷。巷子僻静无人,只有几只野猫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
他靠在冰凉的砖墙上,从怀里摸出那枚贴身佩戴的玉佩。
玉佩依旧是那副黯淡无光、非金非木的模样,毫不起眼。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古朴的、他从未看懂过的纹路。
“你……到底是什么?”他低声自语,像是在问玉佩,又像是在问自己。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的、翅膀破风的声音传来。
安承远猛地抬头!
只见那只青鸾,不知何时竟出现在巷口的矮墙上,距离他不过数丈之遥!夕阳的余晖为它披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光边,美得惊心动魄。
这一次,它没有再静静地注视,而是歪了歪头,然后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
一道清凉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微风,拂过安承远的面颊。
下一秒,他手中的玉佩,竟然再次温热了起来!并且,那热度在持续上升,很快变得有些烫手!更让他震惊的是,玉佩上那些原本黯淡的纹路,此刻竟隐隐浮现出一丝极淡的金色流光,那流光的指向,赫然便是城外落星坡的方向!
安承远如遭雷击,猛地攥紧了发烫的玉佩,抬头死死盯住那只青鸾。
青鸾与他目光相接,然后,极其拟人化地,轻轻点了点头。
仿佛在说:“去吧,那里有你要的答案。”
刹那间,所有的疑惑、犹豫、恐惧,都被这无声的肯定和玉佩明确的指引击得粉碎。说书先生的故事,雷雨夜的异象,青鸾连日来的注视,酒楼里的流言……所有线索,都在这一刻,被这枚小小的玉佩串联了起来。
他的过去,他的身份,一切的谜团,源头都在那落星坡!
安承远深吸一口气,眼神中的迷茫逐渐被一种坚定的光芒所取代。他看了一眼巷口的青鸾,没有再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快步走向自己居住的杂役小屋。
他需要准备一下。
今夜,他就要去那落星坡,亲眼看一看,那场改变了他命运的天火,究竟带来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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