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脸弟子堵在田埂上，脸上那丝强挤出来的笑容，让他本就狭长的面孔显得更加别扭。他名叫马材，据说在杂役区已经蹉跎了七八年，修为卡在炼气三层迟迟无法突破，平日里没少欺压新来的弟子。
陆明停下脚步，脸上习惯性地挂起那副人畜无害的温和表情，心里却瞬间转过了几个念头。这马材平日里眼高于顶，此刻主动搭话，还称呼“师弟”，必然是无利不起早。
“马师兄，”陆明微微躬身，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不知师兄有何指教？”
马材干笑两声，目光却不自觉地往陆明身后那片长势喜人的灵田瞟去：“指教不敢当。陆师弟，看来你在照料灵植方面，很有些……独特的天分啊。”
他刻意在“独特”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陆明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几分“窘迫”和“无奈”：“马师兄谬赞了。师弟我资质低劣，修炼艰难，只能在这些杂役事务上多下些笨功夫，侥幸……侥幸得了点运气罢了。”
“运气？”马材显然不信，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陆师弟，明人不说暗话。你这三亩灵田，之前什么鬼样子大家都清楚。这才不到半个月，就焕然一新，怕是不仅仅是‘运气’和‘笨功夫’能解释的吧？”
他盯着陆明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破绽：“是不是得了什么前人遗留的灵植秘术？或者，发现了这田里有什么古怪？”
陆明心中了然，果然是为了这个。他早就料到灵田的异常长势会引人注意，只是没想到第一个按捺不住的会是这个马材。他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犹豫”和“挣扎”，仿佛内心正在经历激烈的思想斗争。
马材见他这般神态，心中更是笃定，语气带上了几分诱惑和威胁：“陆师弟，你还年轻，不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有些好处，一个人是捂不住的。不如拿出来分享，师兄我在杂役区多年，人脉还是有些的，以后也能多照拂你一二。否则……若是被管事师兄知道你私藏秘法，或者你这灵田底下真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那后果……”
他话没说完，但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陆明沉默了片刻，仿佛终于被说动，又或是被威胁住了。他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决绝，又夹杂着几分“肉痛”。
“马师兄目光如炬，”陆明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不瞒师兄，师弟我前几日在后山砍柴时，确实……确实捡到了一张残破的兽皮。”
“哦？”马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上面记载了什么？”
“是一张名为《小云雨润土诀》的残篇，”陆明煞有介事地说道，“并非什么高深秘法，只是对云雨诀和土壤灵气引导的一些粗浅改良，似乎对低阶灵植有些微促进作用。师弟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效果似乎比预想的好一点。”
他这番说辞半真半假。真的地方在于，他确实在万卷楼的杂书里看到过类似名称的、早已失传的低阶灵植法诀的只言片语；假的地方在于，他施展的完全是自创的阵法，与那残篇毫无关系。但这正好解释了灵田变化的来源，又不会暴露他真正的底牌。
“《小云雨润土诀》？”马材喃喃重复了一遍，名字听起来确实不像什么了不得的传承，但效果却是实打实的。他心中贪念更盛，“陆师弟，这残篇……”
陆明脸上露出极其“肉痛”的表情，仿佛割舍了心头肉一般：“师兄既然问起，师弟也不敢藏私。只是……这毕竟是师弟的一点机缘。而且，这法诀施展起来，似乎对灵石消耗颇大，师弟我这点身家，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他适时地哭穷，暗示需要补偿。
马材立刻会意，心中鄙夷这穷小子果然上不得台面，但脸上却堆起笑容：“这个好说，好说！师兄我岂是白占便宜的人？这样，你将那残篇复制一份给我，师兄我出……出五块下品灵石！如何？”他伸出五根手指，自觉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五块下品灵石，对于普通杂役弟子来说，确实需要省吃俭用才能攒下。但陆明心中冷笑，这马材还真是抠门到家了。
他脸上露出“挣扎”之色，半晌才“艰难”地点了点头：“既然师兄开口……罢了，就当交师兄这个朋友。不过，师兄需立下心魔誓言，不得将此诀再传于第三人，并且……日后在杂役区，还需师兄多多照应。”他提出了附加条件，一是为了增加可信度，二是顺便找个不太靠谱的“保护伞”，减少其他麻烦。
马材一听只要五块灵石和空头承诺就能换来可能改变他处境的法诀，大喜过望，生怕陆明反悔，连忙道：“没问题！心魔誓言就心魔誓言！以后在杂役区，谁敢找你麻烦，就是跟我马材过不去！”
当下，两人找了个僻静角落。马材迫不及待地立下心魔誓言，然后眼巴巴地看着陆明。
陆明则装模作样地从怀里（实则从诸天宝鉴空间里取出一张空白兽皮——这是他之前练习制符时准备的失败品），然后凝聚神识，在上面“刻画”起来。他当然不会给出真正的改良阵法，而是根据万卷楼里那些基础灵植知识，结合一点似是而非的理论，胡编乱造了一份所谓的“残篇”，其中还故意夹杂了几处看似精妙实则会导致灵力运行不畅、效率大打折扣的“瑕疵”。
片刻后，一份墨迹未干、看起来古旧而残破的“秘法”新鲜出炉。陆明“依依不舍”地将兽皮递给马材。
马材如获至宝，一把抢过，神识沉入，粗略一扫，看到里面确实提到了一些不同于普通云雨诀的灵力运行路线和土壤感应法门，虽然有些地方晦涩难懂，但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他心花怒放，也懒得细究，爽快地掏出五块灵气稀薄的下品灵石塞给陆明，然后揣着兽皮，急匆匆地走了，想必是回去仔细研究并试验了。
看着马材消失在远处的背影，陆明掂量着手中那五块劣质灵石，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贪念蒙心，连最基本的验证都等不及……也罢，让你先去试试水，看看这份‘独家秘方’效果如何。”
他并不担心马材能看出破绽。以马材的见识和修为，根本分辨不出这精心伪造的残篇真假。而且，这残篇也并非完全无效，只是效果远不如他布置的阵法，且对灵力控制要求极高，一个不慎反而会损伤灵植。足够马材折腾一阵子了。
用一份随手编造的假货，打发了一个潜在的麻烦，还赚了五块灵石（虽然劣质），顺便给可能出现的灵田异常找了个合理的“解释”。这笔买卖，在陆明看来，稳赚不赔。
他将灵石随手丢进诸天宝鉴空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像个真正的、劳累了一天的杂役弟子一样，慢悠悠地朝着炊烟袅袅的膳堂走去。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射在青石路上，那影子似乎比以往，更沉稳了几分。
（加加书架，点点免费小礼物，谢谢各位道友，祝大家仙运昌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