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将凤霖赏赐的金银珠宝悉数交由春桃保管,自己只留下了那些名贵的药材。对她而言,这些能救命、也能索命的草木,远比冰冷的钱财更有价值。
接下来的日子,秦婉一边继续在藏书阁苦读,一边借着为王府下人诊治小病的机会,不动声色地打探京中消息。她知道,要复仇,就必须掌握足够多的信息,尤其是关于卿月瑶和楚燕的一举一动。
春桃成了她最得力的帮手。秦婉让春桃借着采买药材、添置杂物的机会,多和外面的小贩、商铺伙计打交道,旁敲侧击地打听将军府和幽王殿下的近况。而墨尘,感念秦婉的救命之恩,也时常会在探望她时,不经意间透露一些京中权贵的动向。
从他们口中,秦婉得知,卿月瑶和楚燕的婚期定在了三个月后的永安二十八年开春,如今将军府上下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婚礼,卿月瑶更是日日被卿家父母捧在手心,京中人人都羡慕她能嫁给权势滔天的幽王殿下,成为人人敬仰的幽王妃。
而将军府的父母,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异样。他们依旧沉浸在女儿即将大婚的喜悦中,对卿月瑶的话言听计从,甚至因为“卿月”的请求,开始动用将军府的人脉,为楚燕拉拢更多的朝堂势力。
听到这些消息,秦婉的指尖冰凉,心中的恨意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那本该是她的婚礼,本该是她的父母,如今却被一对仇人窃取了一切,还在为虎作伥。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在婚期之前,揭露卿月瑶的真面目,让她身败名裂,让楚燕的美梦彻底破碎。
这日,春桃从外面采买归来,脸色有些难看,一进门就气鼓鼓地说道:“王妃,您是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把那个卿月瑶夸上天了!说她温柔贤淑、才华横溢,还说她和幽王殿下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他们哪里知道,那个女人就是个鸠占鹊巢的骗子!”
秦婉正在窗前研磨药材,闻言动作一顿,抬头看向春桃,语气平静:“世人皆被表象所迷惑,不必理会。”
“可奴婢就是气不过!”春桃跺脚道,“还有啊王妃,奴婢今天去采买您要的当归,听药铺的伙计说,将军府的老夫人最近身体不太好,卿月瑶请了好几位太医都没治好,现在正在到处寻访名医呢!”
秦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卿家老夫人,也就是她前世的祖母。祖母最是疼爱她,小时候她生病,都是祖母亲自守在床边照顾。前世她惨死,祖母一定伤心欲绝。如今祖母病重,卿月瑶那个冒牌货自然束手无策,毕竟她只学了些医术的皮毛,根本不懂祖母的体质。
这或许,是她与卿家产生交集的绝佳机会。
“春桃,你再去打听一下,将军府老夫人具体得了什么病症,症状如何。”秦婉吩咐道。
“好嘞王妃!”春桃立刻应声,转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秦婉叫住她,“切记,不要暴露身份,也不要让人察觉到我们在打听将军府的事情。”
“奴婢明白!”春桃重重点头,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秦婉看着窗外飘落的枯叶,陷入了沉思。如果她能治好祖母的病,不仅能顺利进入将军府,还能凭借祖母对她的疼爱,获得更多的信任和支持,让卿家父母对卿月瑶产生更深的疑虑。这对她后续的复仇计划,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但她也清楚,卿月瑶必定会百般阻挠。那个女人心思歹毒,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威胁到她的地位。所以,她必须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就在秦婉盘算着如何接近将军府时,王府里的麻烦再次找上门来。
负责管理王府物资分配的管事周福,是柳侧妃的远房表舅,平日里仗着柳侧妃的势力,在王府中作威作福,对秦婉这个不受宠的王妃更是百般克扣。之前秦婉刚入府时,他就克扣了原主的份例,如今见秦婉展露了医术,得到了王爷的些许关注,心中更是不满,便想找个机会给她一个下马威。
这日,到了每月发放炭火和棉衣的日子。春桃满心欢喜地去领取,结果却被周福拦下。
“周管事,这是我们王妃院子的炭火和棉衣,还请您给奴婢吧。”春桃说道。
周福斜睨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炭火和棉衣?春桃丫头,你怕是搞错了吧?王府的物资紧张,尤其是上好的炭火和棉衣,都是给有头有脸的主子准备的。你们王妃……呵,一个不受宠的庶女,有资格用这些吗?”
春桃气得脸色涨红:“周管事!您怎么能这么说?王妃是王爷明媒正娶的正妃,按照规矩,本该领取最高份例的物资!您这是故意克扣!”
“规矩?”周福冷笑一声,“在这王府里,柳侧妃的话就是规矩!侧妃娘娘说了,你们王妃院子偏僻,人也少,用不上这么多炭火和棉衣。这些,就先给凝香院和其他几位主子用了。至于你们,就领些柴火和粗布衣裳吧。”
说着,他指了指墙角堆放的几捆潮湿的柴火和几件打了补丁的粗布棉衣,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春桃看着那些劣质的物资,气得浑身发抖:“你……你太过分了!我要去告诉王爷!”
“告诉王爷?”周福嗤笑,“王爷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再说了,王爷现在看重的是柳侧妃,怎么会为了一个乡下来的庶女,得罪侧妃娘娘和我?我劝你还是识相点,赶紧把这些领回去,不然,连这些都没有了!”
春桃知道周福说的是实情,王爷确实很少过问后宅之事,而柳侧妃又权势滔天。她又气又急,却毫无办法,只能含着泪水,领了那些潮湿的柴火和粗布棉衣,回到了小院。
看到春桃委屈的模样和手中劣质的物资,秦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王妃……”春桃哽咽着,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秦婉。
秦婉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上的药臼,眼底的寒意越来越浓。这周福,仗着柳如烟的势力,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克扣她的份例,简直是找死!
之前她隐忍不发,是因为根基未稳,不想过早地与柳如烟撕破脸。但现在,这些人得寸进尺,真当她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不成?
“王妃,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柴火都是湿的,根本烧不着,棉衣也又薄又破,根本抵挡不住寒风。”春桃担忧地说道。
秦婉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怎么办?自然是讨回我们应得的东西。还要让那些狗仗人势的东西,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早就想找个机会,好好整治一下王府里这些趋炎附势的下人,树立自己的威信。如今周福主动送上门来,正好遂了她的意。
“春桃,你去把墨尘叫来。”秦婉吩咐道。
春桃一愣:“墨尘小哥?王妃,您找他做什么?”
“自然是让他帮个忙。”秦婉淡淡一笑,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这王府的规矩,总不能让一个小小的管事破坏了。”
春桃虽然不解,但还是听话地去了。
不多时,墨尘就跟着春桃来到了小院。他看到秦婉,连忙拱手行礼:“王妃娘娘,您找属下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墨尘,坐。”秦婉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我找你来,是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
她将周福克扣物资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墨尘,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火。
墨尘闻言,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本就感念秦婉的救命之恩,如今见有人竟敢如此欺负她,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火:“这个周福,实在是太放肆了!王妃娘娘放心,属下这就去教训他一顿,把您应得的物资给您讨回来!”
“不可。”秦婉连忙阻止他,“墨尘,你冲动了。周福是柳侧妃的人,你直接去找他算账,岂不是让柳侧妃抓住把柄?到时候,她反而会倒打一耙,说我们故意生事。”
墨尘皱了皱眉:“那王妃您说,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忍了吧?”
“忍?”秦婉冷笑一声,“我秦婉,从来就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人。”
她顿了顿,缓缓说道:“周福克扣物资,违反了王府的规矩。我们要做的,不是私下报复,而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他的罪行,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这样一来,既能讨回公道,又能让王府里的其他人知道,我这个王妃,不是好惹的。同时,也不会让柳侧妃有任何借口指责我们。”
墨尘眼睛一亮:“王妃娘娘说得有道理!那您打算怎么做?”
“明日,王爷会在府中议事,处理王府的大小事务。”秦婉说道,“到时候,你帮我把这件事禀报给王爷。记住,一定要如实禀报,不要添油加醋,也不要提及柳侧妃,只说周福违反规矩,克扣正妃份例即可。”
她知道,凤霖虽然冷漠,但极其注重规矩和秩序。周福公然违反王府规矩,克扣正妃的物资,凤霖必定会严惩不贷。而她这样做,既借助了凤霖的权威,又没有直接与柳如烟发生冲突,可谓是一举两得。
“属下明白!”墨尘重重点头,“王妃娘娘放心,明日属下一定把这件事禀报给王爷,还您一个公道!”
“辛苦你了。”秦婉说道,“另外,我这里有一瓶药膏,你拿回去。你之前中毒虽已痊愈,但体内还有些许余毒未清,涂抹这药膏,能起到固本培元的作用。”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递给墨尘。这是她特意为墨尘配制的药膏,里面添加了多种名贵药材,不仅能清除余毒,还能增强体质。
墨尘心中一暖,连忙接过瓷瓶,感动地说道:“多谢王妃娘娘!属下无以为报,日后王妃娘娘有任何差遣,属下万死不辞!”
秦婉微微一笑:“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快去忙吧。”
墨尘再次拱手行礼,然后转身离开了小院。
看着墨尘的背影,秦婉心中暗暗点头。墨尘忠心耿耿,又深得凤霖信任,是她在王府中重要的助力。拉拢好墨尘,对她日后的计划,有着很大的帮助。
第二天一早,凤霖果然如秦婉所料,在王府的议事厅处理事务。墨尘按照秦婉的吩咐,将周福克扣物资的事情,如实禀报给了凤霖。
凤霖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仗势欺人、破坏规矩的人。更何况,周福克扣的是正妃的份例,这不仅是对秦婉的不尊重,更是对他这个王爷的藐视。
“传周福来见我!”凤霖的声音冰冷,带着浓浓的怒火。
侍卫立刻领命而去。
不多时,周福就被带到了议事厅。他看到凤霖脸色阴沉,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但还是强装镇定,拱手行礼:“属下参见王爷。不知王爷传唤属下,有何吩咐?”
凤霖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周福,本王问你,每月发放物资,王妃的份例,为何被克扣?”
周福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被王爷知道了。他连忙辩解道:“王爷,冤枉啊!属下没有克扣王妃的份例!最近王府物资紧张,属下只是暂时先调配给了其他更需要的主子,等物资充裕了,就会给王妃补上!”
“哦?是吗?”凤霖冷笑一声,“本王怎么听说,你给王妃发放的,是潮湿的柴火和打了补丁的粗布棉衣?而凝香院的份例,却是上好的炭火和绸缎棉衣?”
周福脸色一白,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王爷,这……这是误会!凝香院的柳侧妃身份尊贵,自然应该享用最好的物资。而秦王妃她……她院子偏僻,人也少,用不上那么好的东西……”
“放肆!”凤霖猛地一拍桌子,怒火中烧,“秦婉是本王明媒正娶的正妃,身份远在侧妃之上!她的份例,本该是王府中最高的!你一个小小的管事,也敢擅自更改规矩,克扣正妃的份例?你眼里,还有本王吗?还有王府的规矩吗?”
周福吓得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属下一时糊涂,才犯了这样的错误!求王爷看在属下为王府效力多年的份上,饶了属下这一次吧!”
“为王府效力多年?”凤霖嗤笑一声,“本王留你这样的蛀虫在王府,只会败坏王府的风气!来人啊!”
“在!”外面的侍卫立刻应声而入。
“将周福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逐出王府!”凤霖厉声吩咐道,“另外,立刻让人把王妃应得的炭火和棉衣,足额送到王妃院子里,若是再有半点差池,提头来见!”
“是!”侍卫们立刻上前,架起吓得魂飞魄散的周福,拖了出去。
周福的惨叫声响彻整个议事厅,听得在场的王府管事们心惊胆战,纷纷低下头,不敢与凤霖对视。
处理完周福,凤霖的目光落在墨尘身上:“这件事,你做得很好。日后,王府中若再有这样违反规矩、仗势欺人的人,只管如实禀报。”
“属下遵命!”墨尘连忙拱手行礼。
议事结束后,墨尘第一时间来到秦婉的小院,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她。
秦婉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很好。周福罪有应得,也算是给王府里的其他人提了个醒。”
“王妃娘娘,王爷已经让人把炭火和棉衣送来了,都是最好的!”春桃兴奋地说道,指着院子里堆放的整齐的炭火和崭新的棉衣。
秦婉点了点头,心中十分满意。这一次,她不仅讨回了应得的东西,还借凤霖的手,惩治了周福这个刁奴,树立了自己的威信。想必经过这件事,王府里的下人们再也不敢轻易欺负她了。
而柳如烟得知周福被处置的消息后,气得浑身发抖。她知道,这一定是秦婉在背后搞的鬼。这个庶女,真是越来越不简单了!竟然敢利用王爷来对付她的人!
“秦婉!你给本侧妃等着!”柳如烟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本侧妃绝不会让你在王府中安稳立足!”
她立刻让人去查,想看看秦婉到底是怎么让墨尘把事情禀报给王爷的。但墨尘守口如瓶,根本没有透露任何信息。柳如烟没有证据,也只能暂时作罢,但心中对秦婉的恨意,却更深了。
秦婉自然知道柳如烟不会善罢甘休,但她并不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现在已经在王府中站稳了脚跟,有了一定的实力和人脉,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懦弱庶女了。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尽快治好卿家老夫人的病,顺利进入将军府,开始她的下一步计划。
几日后,春桃终于打听来了卿家老夫人的病情。
“王妃,奴婢打听清楚了!”春桃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将军府的老夫人得了咳疾,已经快一个月了。起初只是轻微的咳嗽,后来越来越严重,日夜不停,甚至还咳血。请了好几位太医,都诊断说是风寒郁结,开了不少药方,却都没有效果。现在老夫人身体越来越虚弱,已经卧床不起了!”
秦婉心中一紧。祖母的咳疾,她记得前世也得过一次。那并不是普通的风寒郁结,而是因为常年忧思过度,加上肺部积了一股寒气,才导致的顽疾。那些太医只知治标,不知治本,自然无法根治。
而她,恰好知道一个祖传的秘方,专门治疗这种顽疾。
“春桃,你立刻按照这个方子,去药铺抓药。”秦婉迅速写下一个药方,递给春桃,“记住,一定要抓最好的药材,不要心疼钱。抓回来后,立刻煎药,我要亲自送去将军府。”
“王妃,您要亲自去将军府?”春桃有些担心,“可是,您现在的身份是煜王妃,去将军府探望老夫人,会不会引起卿月瑶的怀疑?而且,将军府的人,未必会让您进去啊!”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秦婉眼神坚定,“老夫人的病情不能再拖了,我必须尽快去见她。至于卿月瑶,她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而将军府的人,为了老夫人的病,一定会让我进去的。”
春桃知道秦婉心意已决,不再多说,拿着药方匆匆去了。
很快,药材就抓了回来。秦婉亲自下厨,仔细地清洗、配伍、煎药。她的动作娴熟而专注,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她要用这碗药,敲开将军府的大门,也要用这碗药,唤醒祖母对她的记忆。
药煎好后,秦婉换上了一身素色的锦裙,带着春桃,提着药罐,乘坐王府的马车,朝着将军府而去。
马车行驶在繁华的京城街道上,秦婉撩开车帘,看着熟悉的街景,心中感慨万千。前世,她就是在这条街上,与楚燕携手同行,憧憬着美好的未来。而如今,物是人非,她以另一个身份,回到了这里,只为复仇。
很快,马车就来到了将军府门口。
将军府朱门紧闭,门前的石狮子威严耸立,彰显着将门的气派。只是,在秦婉眼中,这座曾经无比熟悉的府邸,如今却充满了虚伪和肮脏。
秦婉让春桃上前通报。
守门的侍卫看到秦婉的马车,得知她是煜王妃,心中十分诧异。煜王与幽王是死对头,煜王妃怎么会突然来将军府?
“王妃娘娘,不知您前来将军府,有何贵干?”侍卫客气地问道。
“本王妃听说将军府老夫人病重,久治不愈。”秦婉语气平静,“本王妃略懂一些医术,特来为老夫人诊治,希望能尽一份绵薄之力。”
侍卫们面面相觑,有些为难。他们知道,府里的“大小姐”卿月瑶已经请了很多太医,都没能治好老夫人的病。如今煜王妃突然前来,说能诊治,他们也不敢擅自做主。
“王妃娘娘稍等,属下这就去禀报老爷和夫人。”一个侍卫说道,连忙转身跑进府中。
秦婉耐心地等待着。她知道,卿家父母此刻必定心急如焚,为了老夫人的病,他们大概率会同意让她进去。
果然,没过多久,侍卫就匆匆跑了出来,恭敬地说道:“王妃娘娘,老爷和夫人有请,请您随属下入府。”
秦婉点了点头,提着药罐,在侍卫的带领下,走进了将军府。
府中的景象,与前世一模一样。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处处都透着熟悉的气息。秦婉的脚步有些沉重,心中五味杂陈。这里,曾是她的家,是她最温暖的港湾。而如今,她却成了这里的客人,还要面对那个占据了她身份的仇人。
穿过层层庭院,秦婉终于来到了老夫人居住的“慈安院”。
院子里站满了人,卿家父母卿雄和沈氏,还有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卿月瑶,都站在门口等候。
看到秦婉进来,卿雄和沈氏连忙上前,拱手行礼:“参见煜王妃娘娘。”
秦婉微微颔首,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过。父亲依旧威严,母亲依旧温婉,只是脸上都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担忧。而站在他们身边的卿月瑶,穿着一身华丽的粉色衣裙,妆容精致,看到她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敌意。
“将军和夫人不必多礼。”秦婉语气平静,“本王妃听闻老夫人病重,特来诊治。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先去看看老夫人吧。”
“多谢王妃娘娘费心。”沈氏连忙说道,眼中满是感激,“王妃里面请。”
秦婉跟着他们走进房间。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老夫人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呼吸急促,时不时还会发出剧烈的咳嗽声,看起来十分痛苦。
秦婉心中一痛,快步走到床边,放下药罐,伸出手,搭在老夫人的脉搏上。
卿月瑶见状,立刻上前一步,语气带着一丝质疑:“王妃娘娘,您真的会诊治咳疾?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您……”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暗示秦婉的医术可能不行,想让卿家父母打消让秦婉诊治的念头。
秦婉没有理会她,专注地为老夫人诊脉。片刻后,她松开手,脸色凝重地说道:“老夫人这不是普通的风寒郁结,而是忧思过度,导致肺气郁结,加上早年落下的寒疾,三者交织,才形成了这顽疾。太医们的药方,只治标不治本,自然无法根治。”
卿雄和沈氏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秦婉说得,与太医们的诊断完全不同,但却似乎更符合老夫人的情况。老夫人这些年,确实一直为家里的事情操劳,忧思过度。
“那……那王妃娘娘,老夫人还有救吗?”沈氏急切地问道,眼中满是期待。
“有救。”秦婉点头,语气肯定,“我这里有一碗药,是专门治疗这种顽疾的。让老夫人服下,不出三日,咳嗽便可缓解;七日之内,便能痊愈。”
卿月瑶心中一惊,连忙说道:“王妃娘娘,这药……会不会有问题?老夫人身体虚弱,可经不起折腾啊!”她绝不允许秦婉治好老夫人,一旦秦婉得到卿家的信任,对她来说,将是巨大的威胁。
秦婉抬眸,目光冷冷地看向卿月瑶:“柳姑娘是在质疑本王妃的医术?还是在质疑本王妃的人品?本王妃好心前来诊治,难道会害老夫人不成?”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威压,让卿月瑶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脸色有些苍白。
卿雄皱了皱眉,看向卿月瑶:“瑶瑶,不得无礼!煜王妃娘娘一片好心,你怎么能这么说?”
沈氏也连忙打圆场:“是啊瑶瑶,王妃娘娘是一片好意。再说了,王妃娘娘能治好煜王殿下的贴身小厮,医术必定不凡。我们就相信王妃娘娘一次吧。”
卿月瑶心中不甘,却也不敢再反驳。她知道,现在卿家父母一心只想治好老夫人的病,根本不会听她的。
秦婉不再理会卿月瑶,拿起药罐,倒出一碗温热的药汁,小心翼翼地扶起老夫人,将药汁一点点喂进她的口中。
老夫人意识模糊,本能地吞咽着。一碗药很快就喂完了。
秦婉将老夫人轻轻放下,盖好被子,说道:“将军和夫人放心,老夫人服下这碗药,今夜便能睡个安稳觉。明日我再来为老夫人复诊,更换药方。”
“多谢王妃娘娘!多谢王妃娘娘!”沈氏感激涕零,连忙说道,“王妃娘娘大恩大德,我卿家没齿难忘!若老夫人真能痊愈,我卿家必有重谢!”
“将军和夫人不必客气。”秦婉语气平淡,“医者仁心,本王妃只是做了分内之事。时间不早了,本王妃也该回府了。明日再来探望老夫人。”
卿雄和沈氏连忙点头,亲自送秦婉走出慈安院。
走到院子门口时,秦婉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卿雄和沈氏,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将军和夫人,我看柳姑娘与你们十分亲近,不知柳姑娘是……”
沈氏笑着说道:“王妃娘娘有所不知,瑶瑶是我的外甥女,也是月儿的表妹。月儿失踪后,瑶瑶就一直陪伴在我们身边,替月儿尽孝。我们早已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了。”
提到“月儿”,沈氏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
秦婉心中一痛,脸上却不动声色:“原来如此。柳姑娘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不过,我刚才看柳姑娘的眉眼,倒是与传说中的将军府嫡女卿月姑娘有几分相似。”
她故意提起这件事,就是想看看卿家父母的反应,同时也在他们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卿雄和沈氏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们仔细想了想,确实觉得卿月瑶的眉眼,与失踪前的女儿有几分相似。只是,他们从未往深处想过。
“王妃娘娘这么一说,倒还真是有些相似。”沈氏笑着说道,“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秦婉心中冷笑,这哪里是缘分,分明是卿月瑶刻意模仿她的模样!但她没有点破,只是淡淡一笑:“或许吧。将军和夫人,本王妃告辞了。”
“王妃娘娘慢走!”卿雄和沈氏连忙说道,目送秦婉离开。
看着秦婉的马车远去,卿月瑶才走到卿雄和沈氏身边,语气带着一丝担忧:“爹娘,你们说,这个煜王妃,会不会别有用心?她毕竟是煜王的王妃,而煜王与楚燕哥哥是死对头……”
卿雄皱了皱眉:“瑶瑶,不要胡思乱想。煜王妃只是好心前来诊治,我们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再说了,不管她是谁的王妃,只要能治好你祖母的病,就是我们卿家的恩人。”
沈氏也点了点头:“你爹说得对。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你祖母尽快痊愈。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卿月瑶心中不甘,却也只能点了点头。但她心中的警惕,却越来越重。她总觉得,秦婉的出现,不会那么简单。
而秦婉坐在马车上,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将军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第一步,已经成功了。她不仅进入了将军府,为老夫人诊治,还在卿家父母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接下来,只要她治好老夫人的病,就能获得卿家的信任和支持。到时候,她就能一步步揭露卿月瑶的真面目,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马车行驶到半路,突然,秦婉的马车被一辆豪华的马车拦住了去路。
秦婉心中一动,撩开车帘,看向对面的马车。
马车的车门打开,一个身着亲王蟒袍,面容俊朗的男子走了下来。正是她恨之入骨的仇人——幽王楚燕。
楚燕也看到了马车上的秦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不是煜王妃吗?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不知王妃娘娘这是要去哪里?”
秦婉的心脏猛地一缩,前世惨死的画面瞬间涌上脑海,恨意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压下心中的怒火,脸上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怯懦:“原来是幽王殿下。臣妾……臣妾刚从将军府回来,探望老夫人。”
楚燕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见她神色怯懦,眼中满是畏惧,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轻蔑。果然是个乡下来的庶女,见到他就吓得魂不守舍。
“哦?王妃娘娘还会医术?”楚燕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将军府老夫人的病,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王妃娘娘竟然敢去诊治?真是勇气可嘉。”
秦婉垂下眼睑,故作羞涩地说道:“臣妾只是略懂一些皮毛,不敢在幽王殿下面前班门弄斧。只是听闻老夫人病重,心中不忍,才斗胆一试。”
楚燕嗤笑一声,没再追问。在他看来,秦婉不过是个想借着将军府攀附权贵的女人,根本不足为惧。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打扰王妃娘娘了。”楚燕挥了挥手,示意手下让开道路,“王妃娘娘请便。”
“多谢幽王殿下。”秦婉连忙说道,放下车帘,心中却早已杀意凛然。
楚燕,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这一世,我一定会让你,还有卿月瑶,付出比前世惨痛百倍的代价!
马车继续前行,秦婉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心中激荡的情绪。她知道,与楚燕的这次偶遇,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她会与这些仇人有更多的交集,而每一次交集,都将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但她无所畏惧。因为她是从地狱爬回来的复仇者,她的心中,只有仇恨和复仇的决心。
回到煜王府,秦婉刚下车,就看到凤霖站在院子门口,似乎在等她。
“王爷?”秦婉有些意外,连忙走上前,拱手行礼,“不知王爷在此等候臣妾,有何吩咐?”
凤霖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似乎察觉到了她情绪的波动,淡淡问道:“你去将军府了?”
“是。”秦婉如实回答,“臣妾听闻将军府老夫人病重,特去为老夫人诊治。”
“哦?”凤霖眼中闪过一丝探究,“将军府与幽王楚燕即将联姻,你身为本王的王妃,却去为将军府老夫人诊治,难道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秦婉抬眸,目光平静地看着凤霖:“王爷,医者仁心,不分党派,不分敌我。老夫人是无辜的,臣妾不能因为她是将军府的人,就见死不救。再说了,臣妾只是去诊治,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凤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但秦婉神色坦荡,眼神清澈,没有丝毫破绽。
“你倒是坦荡。”凤霖语气缓和了些许,“不过,你要记住,你是煜王府的王妃,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煜王府。日后行事,务必小心谨慎,不要给别人留下把柄。”
“臣妾谨记王爷教诲。”秦婉连忙说道。
凤霖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却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说道:“听说你今天遇到楚燕了?”
秦婉心中一惊,没想到凤霖的消息这么灵通。她连忙说道:“是。在路上偶遇了幽王殿下,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话,便各自离开了。”
“楚燕此人,心思深沉,野心勃勃,你日后若是再遇到他,务必多加小心。”凤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不要被他的表象所迷惑。”
“臣妾明白。”秦婉心中一暖,没想到凤霖竟然会提醒她。
凤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看着凤霖的背影,秦婉的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这个男人,冷漠、深沉,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关心。他们是名义上的夫妻,也是潜在的盟友。或许,与他合作,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接下来的几日,秦婉每天都会去将军府为老夫人复诊、换药。老夫人的病情也一天比一天好转,咳嗽渐渐减轻,精神也好了许多,已经能勉强下床活动了。
卿家父母对秦婉感激涕零,对她的医术更是赞不绝口,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热情。而卿月瑶,看着秦婉越来越受卿家父母的信任和喜爱,心中的嫉妒和恨意也越来越深,开始暗中盘算着如何对付秦婉。
这日,秦婉为老夫人诊完脉,正准备回府,沈氏突然叫住了她。
“王妃娘娘,稍等。”沈氏笑着说道,“老夫人的病能有这么大的好转,全靠王妃娘娘的医术。我和将军备了一些薄礼,还请王妃娘娘务必收下。”
说着,她让人端来一个精致的锦盒,里面装满了名贵的珠宝和药材。
“夫人太客气了。”秦婉连忙推辞,“臣妾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实在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王妃娘娘,这是我们卿家的一点心意,您就收下吧。”沈氏坚持道,“若不是您,老夫人现在还在受苦。这点礼物,比起您的恩情,根本不值一提。”
秦婉见沈氏态度坚决,知道再推辞也不好,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臣妾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将军和夫人。”
“王妃娘娘不必客气。”沈氏笑着说道,“对了王妃娘娘,三日后是老夫人的生辰,我们府中会举办一场小型的家宴,宴请一些亲朋好友。不知王妃娘娘是否有空,前来参加?”
秦婉心中一喜,这正是她想要的机会。参加老夫人的生辰宴,她就能接触到更多卿家的亲友,也能进一步巩固与卿家父母的关系,同时,还能借此机会,揭露卿月瑶的一些小劣迹,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
“能参加老夫人的生辰宴,是臣妾的荣幸。”秦婉笑着说道,“三日后,臣妾一定准时赴宴。”
“太好了!”沈氏高兴地说道,“我们等着王妃娘娘的到来。”
离开将军府,秦婉坐在马车上,打开锦盒,看着里面的珠宝和药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进行。三日后的生辰宴,将是她复仇路上的又一个重要节点。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而卿月瑶得知沈氏邀请秦婉参加老夫人的生辰宴后,气得差点把手中的茶杯摔碎。
“娘怎么能邀请那个女人参加祖母的生辰宴!”卿月瑶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满是恶毒,“那个女人心怀不轨,肯定是想借着生辰宴,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拉拢人心!”
她的贴身丫鬟翠儿连忙说道:“小姐,您别生气。既然那个秦婉要参加生辰宴,我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给她一个教训,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让卿家父母看清她的真面目!”
卿月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哦?你有什么好主意?”
翠儿附在卿月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卿月瑶听完,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好!就这么办!秦婉,三日后的生辰宴,我一定要让你身败名裂!”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即将在将军府的生辰宴上,拉开序幕。而秦婉,早已做好了准备,迎接这场属于她的复仇之战。
要不要我继续往下写第五章“生辰宴风波,初揭伪装”,聚焦秦婉在卿家老夫人生辰宴上应对卿月瑶的算计,同时进一步加深卿家父母的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