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0年的夏天,濠州钟离的日头毒得能晒掉一层皮!
孤庄村外的山坡上,几棵老槐树叶都打了蔫,风一吹,没半点凉快劲儿,反倒跟吹了口热气似的,扑在人脸上发烫。
朱重八领着徐达、汤和、狗剩几个放牛娃,守着地主刘德家的一群牛——准确说,是一群瘦得肋骨都数得清的牛。这活儿说轻松也轻松,说累也累:牛得啃草,不能让它们啃到刘德家的庄稼,更不能让它们跑丢,不然少不了一顿揍。
可今天,这群半大孩子没心思管牛。
为啥?
饿啊!
肚子叫得比牛哞声还响!
“咕噜——”
汤和最先忍不住,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脸皱成了包子:“重八哥,俺饿!早上那点稀粥,早就消化没了!”
他一开口,其他人的肚子也跟着起哄:
“咕噜咕噜——”徐达的肚子最响,这小子壮实,饭量大,平时能吃两个窝窝头,今天早上只喝了半碗掺沙子的野菜粥,这会儿早饿得眼冒金星。
“俺也饿……”狗剩最胆小,声音细得跟蚊子似的,他摸了摸肚子,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的玉米地,“要是能偷个玉米啃啃就好了……”
“偷?你敢!”朱重八斜了他一眼,手里的放牛鞭甩了个响,“刘德家的玉米地,天天有李四盯着,你刚摸过去,他的鞭子就抽到你屁股上了!上次王小三不就偷了个红薯?被李四打得半个月不敢坐!”
狗剩吓得一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徐达挠了挠头,憨声憨气地说:“那咋办?总不能等着饿死吧?俺现在看这草,都觉得像面条了!”
“像面条也不能吃啊!”汤和拍了下大腿,“俺娘昨天还说,家里连野菜都挖不到了,再这样下去,俺得去吃土!”
“吃土?你吃得下?”朱重八挑眉,他也饿,饿到胃里发空,一阵一阵地疼。可他是这群娃的头,不能慌,得想办法。
他抬头看了看天,日头刚过晌午,离天黑还早着呢。再看那群牛,有几头老黄牛慢悠悠地啃着草,还有一头小牛犊,是刘德上个月刚买的,浑身黄毛,圆滚滚的,看着就……
等等!
朱重八的眼睛突然亮了!
他盯着那头小黄牛,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低低的:“你们看……那小牛犊咋样?”
这话一出,徐达、汤和、狗剩都愣住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小黄牛。
小黄牛还不知道自己成了“目标”,正甩着尾巴,啃着最嫩的一丛草,吃得津津有味。
“啥咋样?”汤和没反应过来,“不就是头牛吗?”
“笨!”朱重八敲了下他的脑袋,“牛能吃啥?草!咱能吃啥?肉啊!”
“肉?!”
徐达和汤和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狗剩更是吓得差点坐在地上:“重八哥!你、你是想……杀牛?”
“不然呢?”朱重八摊摊手,“难道真去吃土?这小牛犊看着就嫩,烤着吃,肯定香!”
“可、可这是刘德的牛啊!”狗剩声音都抖了,“刘德多抠啊!丢根柴火都得骂半天,要是知道咱杀了他的牛,他能扒了咱的皮!”
“怕啥?”朱重八拍了拍胸脯,“天塌下来有俺呢!再说了,咱这么多人,一起动手,一起吃,就算出事,也一起扛!”
汤和的胆子比狗剩大,他搓了搓手,眼睛里满是渴望:“烤牛肉……俺长这么大,就吃过一次,还是去年过年,俺爹偷偷给俺留的一小块,香得俺能记一辈子!”
“俺也想吃!”徐达也动了心,他抹了把嘴,“俺娘说,吃肉能长力气!俺要是吃了这牛肉,以后能把李四打趴下!”
“那……那要是被刘德发现了咋办?”狗剩还是怕,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发现了再说!”朱重八咬了咬牙,“现在饿肚子最难受!先吃了再说!你们干不干?不干的话,就看着俺们吃!”
“干!俺干!”汤和第一个举手,“饿死不如撑死!”
“俺也干!”徐达跟着附和。
狗剩看大家都同意了,犹豫了半天,也小声说:“俺、俺也干……”
“好!”朱重八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那咱分工!徐达,你力气大,跟俺一起把小牛犊按住;汤和,你去捡柴火,越多越好;狗剩,你去望风,看见有人来,就吹口哨,记住没?”
“记住了!”三人齐声回答。
说干就干!
徐达跟着朱重八,慢慢朝小黄牛走去。小黄牛正吃得开心,没察觉到危险,还抬头“哞”了一声,好像在打招呼。
“趁它不注意!”朱重八小声说。
两人猛地扑上去,徐达抱住小牛犊的脖子,朱重八按住它的腿。小黄牛吓了一跳,开始挣扎,“哞哞”叫得厉害,蹄子乱蹬。
“使劲!别让它跑了!”朱重八喊着,脸都憋红了。
徐达也使出了浑身力气,胳膊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俺、俺快按住了!重八哥,你快想办法!”
朱重八环顾四周,看见旁边有块大石头,他灵机一动,松开手,抱起石头,朝着小牛犊的脑袋“嘭”地一下砸了过去!
小黄牛叫了一声,就没动静了。
“成了!”朱重八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
徐达也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可、可算按住了……这小牛犊,力气还真大!”
这时候,汤和抱着一堆柴火跑了过来,看见地上的小牛犊,眼睛都直了:“重八哥,徐达哥,你们真把它搞定了!快!柴火够不够?不够俺再去捡!”
“够了够了!”朱重八摆摆手,“赶紧找个隐蔽的地方,别让人看见!”
几人合力,把小牛犊拖到了山坡后面的一片树林里——这里树密,平时没人来,正好用来烤牛。
接下来就是杀牛了。
朱重八找了块锋利的石头,在小牛犊的脖子上划了一下,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汤和赶紧找了个破碗接着,说:“听说牛血能喝,补身子!”
徐达在旁边帮忙,把小牛犊的皮剥了——他在家帮过他爹杀猪,有点经验,虽然剥得歪歪扭扭,但总算剥下来了。
狗剩一直在望风,时不时跑过来看看,又赶紧跑回去,紧张得不行:“重八哥,没、没人来!你们快点!俺怕待会儿有人路过!”
“快了快了!”朱重八把牛肉切成小块,串在树枝上,架在柴火上烤。
火“噼里啪啦”地烧着,很快,肉香就飘了出来。
那香味,太勾人了!
汤和忍不住凑过去,想先尝一口,结果被烫得赶紧缩回手,“嘶嘶”地吸着凉气:“烫!烫死俺了!”
“急啥?”朱重八笑着拍了他一下,“等烤透了再吃,不然会拉肚子!”
徐达蹲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烤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真香……比俺娘做的野菜粥香一百倍!”
狗剩也跑了过来,闻着香味,忘了害怕,小声问:“重八哥,啥时候能吃啊?俺的肚子都快叫破了!”
“快了!”朱重八翻了翻烤肉,肉的表面已经烤得金黄,油“滋滋”地往下滴,落在柴火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又烤了一会儿,朱重八拿起一串,吹了吹,咬了一口:“嗯!熟了!香!”
“俺也吃!”汤和赶紧拿起一串,不管烫不烫,张嘴就咬,结果烫得直跺脚,可嘴里的肉舍不得吐,含糊不清地说:“香!太香了!”
徐达也拿起一串,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他吃得最快,一串吃完,又拿起一串,嘴里还嘟囔着:“好吃!好吃!俺能吃十串!”
狗剩吃得最斯文,小口小口地咬,眼睛里满是满足:“俺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肉……重八哥,你太厉害了!”
几人围着烤肉,你一串我一串,吃得满嘴是油,肚子里的饥饿感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幸福感。
徐达吃得太急,噎了一下,汤和赶紧递给他一口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俺、俺忍不住!”徐达咽下去,又拿起一串。
朱重八也吃得差不多了,他看着大家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挺高兴——以前都是自己饿肚子,现在能带着兄弟们一起吃肉,这种感觉真好。
可吃着吃着,朱重八突然停了下来。
汤和注意到了,嘴里还嚼着肉,含糊地问:“重八哥,你咋不吃了?还有好多呢!”
“不是不吃了。”朱重八皱起眉头,“你们想过没?这牛没了,刘德肯定会问!咱咋跟他交代?”
这话一出,大家都停住了嘴,脸上的笑容也没了。
是啊!
牛是刘德的,现在被他们吃了,刘德要是发现了,肯定饶不了他们!
汤和的脸一下子白了:“完了完了!俺咋把这事儿忘了?刘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打俺!”
徐达也慌了:“那、那咋办?要不咱跑吧?”
“跑?往哪儿跑?”朱重八摇摇头,“咱都是孤儿,跑了也没地方去,迟早会被刘德抓回来!”
狗剩吓得快哭了:“那、那俺们是不是死定了?刘德会不会把俺们卖了?”
“别慌!”朱重八拍了下手,“慌也没用!得想个办法,让刘德相信,牛不是咱弄丢的!”
他低头想了想,看着地上的牛头和牛尾,突然眼睛一亮:“有了!”
“啥办法?”汤和、徐达、狗剩都凑了过来,眼神里满是期待。
“你们看!”朱重八指着牛头和牛尾,“咱把牛头放在山前,牛尾塞到石缝里,就跟刘德说,小牛犊自己钻进山腹里去了,咱拉都拉不住!”
“钻进山腹?”汤和愣了一下,“刘德会信吗?这也太离谱了!”
“不离谱咋能骗到他?”朱重八笑着说,“刘德那人,看着精明,其实有点蠢!咱再演得像点,他说不定就信了!”
徐达点点头:“俺觉得行!重八哥,你说咋干,俺就咋干!”
“好!”朱重八站起身,“汤和,你跟俺一起抬牛头,放到山前的那块大石头旁边;徐达,你把牛尾找个石缝塞进去,塞紧点,别掉出来;狗剩,你去把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别留下痕迹!”
“好!”三人赶紧行动起来。
汤和跟着朱重八,抬着牛头往山前走。牛头不轻,两人走得晃晃悠悠,汤和还差点摔了一跤:“这牛头咋这么沉?俺的胳膊都酸了!”
“坚持一下!”朱重八咬着牙,“放好就好了!”
好不容易把牛头放到了山前的大石头旁边,朱重八还特意把牛头的方向对着山,看起来就像牛真的往山里钻了一样。
另一边,徐达找了个窄窄的石缝,使劲把牛尾塞了进去。石缝有点小,牛尾塞了一半就塞不进去了,徐达急得满头大汗:“咋塞不进去啊?这可咋办?”
朱重八跑过去一看,笑着说:“你傻啊!找块小石头卡住不就行了?”
徐达恍然大悟,赶紧找了块小石头,塞在牛尾后面,把牛尾固定住,看起来就像牛尾从石缝里露出来一样。
狗剩也把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了,他用土把血迹盖住,还用脚踩了踩:“重八哥,血迹都弄干净了,没人能看出来!”
“好!”朱重八拍了拍手,“都弄好了!现在,咱去找刘德!记住,待会儿见到刘德,都别慌,就按咱说的演!”
“记住了!”三人齐声回答。
几人整理了一下衣服,拍了拍身上的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刘德家走去。
刘德家的院子很大,门口有两个石狮子,看起来很气派。李四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嗑着瓜子,看见朱重八他们过来,皱起眉头:“你们几个小兔崽子,不在山上放牛,跑这儿来干啥?是不是牛丢了?”
“李四爷,俺们是来找刘老爷的!”朱重八走上前,装作着急的样子,“牛、牛出事了!”
“出事了?”李四一下子站了起来,“出啥事儿了?快说!”
这时候,刘德听见了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绸子衣服,手里拿着个算盘,脸上满是不耐烦:“吵吵啥?啥事儿啊?”
“刘老爷!”朱重八赶紧跑过去,装作快哭了的样子,“不好了!您的小牛犊,钻进山腹里去了!俺们拉都拉不住!”
“啥?”刘德愣住了,手里的算盘“啪嗒”掉在地上,珠子撒了一地,“你说啥?小牛犊钻进山腹里去了?”
“是啊!”汤和赶紧附和,“刘老爷,俺们看得清清楚楚!那小牛犊不知道咋了,突然就往山上跑,然后就钻进山腹里了,就剩个牛头和牛尾在外面,俺们想拉,可怎么拉都拉不出来!”
徐达也跟着点头:“刘老爷,俺们没骗您!真的!那牛劲可大了,俺们几个人都拉不动!”
狗剩站在后面,紧张得手心冒汗,不敢说话,只能跟着点头。
刘德盯着他们看了半天,眼神里满是怀疑:“你们说的是真的?牛咋会钻进山腹里去?这不可能啊!”
“是真的!刘老爷,您要是不信,俺们带您去看看!”朱重八赶紧说,心里却有点慌——刘德要是真去看,会不会发现破绽?
刘德想了想,捡起地上的算盘,说:“走!俺跟你们去看看!要是你们敢骗俺,看俺不打断你们的腿!”
李四也跟着:“刘老爷,俺也去!俺倒要看看,这牛咋钻进山里去的!”
几人往山坡走去,路上,刘德一直在唠叨:“这小牛犊可是俺花了五两银子买的!要是丢了,俺饶不了你们!”
朱重八心里咯噔一下,五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要是刘德发现被骗了,肯定会更生气!
很快,就到了山前。
刘德一眼就看见了大石头旁边的牛头,还有石缝里露出来的牛尾。他走过去,蹲下来,摸了摸牛头,又看了看牛尾,眉头皱得更紧了:“这……这咋回事?真的钻进山里去了?”
李四也凑过去看了看,疑惑地说:“刘老爷,这牛头看着还挺新鲜的,不像是放了很久的……”
朱重八赶紧说:“刘老爷,这刚发生没多久!俺们发现牛钻进山里,就赶紧跑回来告诉您了!”
刘德站起身,围着牛头和牛尾转了一圈,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自言自语地说:“这山腹里咋会有洞呢?俺住这儿这么多年,咋不知道?”
“可能是刚出现的吧!”汤和赶紧接话,“说不定是昨天的雨太大,把山冲了个洞!”
刘德没说话,又蹲下来,伸手去拉牛尾。他使劲拉了一下,牛尾纹丝不动——徐达塞的石头卡得太紧了!
“还真拉不动!”刘德有点惊讶,转头看向朱重八他们,“你们真的拉过了?”
“拉过了!”徐达赶紧说,“俺们几个人一起拉,都没拉动!那牛劲可大了!”
刘德摸了摸下巴,眼神里的怀疑少了点,但还是有点不信:“这事儿也太邪门了……牛咋会钻进山里去呢?”
朱重八心里松了口气,看来刘德有点信了!他赶紧装作委屈的样子:“刘老爷,俺们也不知道啊!俺们一直在看着牛,谁知道它突然就往山里跑了!要是俺们能拉住,肯定不会让它跑的!”
李四在旁边说:“刘老爷,依俺看,这事儿说不定是真的!这山说不定有啥仙气,把牛吸进去了!”
刘德瞪了他一眼:“你懂个屁!还仙气!别瞎扯!”
李四赶紧闭上嘴,不敢说话了。
刘德又看了看牛头和牛尾,想了半天,说:“行了!俺知道了!这牛也不是你们弄丢的,是它自己钻进山里去的!算俺倒霉!”
朱重八、汤和、徐达、狗剩心里都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刘老爷,那俺们还去放牛吗?”朱重八小心翼翼地问。
“放啥放!”刘德摆摆手,“牛都少了一头,你们还放个屁!赶紧回去吧!明天再过来!”
“好!谢谢刘老爷!”朱重八他们赶紧鞠躬,转身往回走。
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刘德在后面喊:“等等!”
几人心里一紧,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朱重八心里嘀咕:难道刘德发现破绽了?
刘德走过来,盯着他们看了半天,突然说:“你们刚才是不是吃过肉?”
朱重八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装作茫然的样子:“吃肉?刘老爷,您咋这么说?俺们连饭都吃不饱,哪儿有钱吃肉啊?”
汤和也赶紧说:“是啊!刘老爷,俺们饿了一天了,连野菜都没吃着!”
刘德皱了皱鼻子,好像在闻他们身上的味道:“可俺咋闻着你们身上有股肉香味呢?”
朱重八心里慌了——刚才吃烤肉的时候,身上肯定沾了肉香!他赶紧说:“刘老爷,您肯定闻错了!俺们身上只有汗味,哪儿有肉香味啊?”
徐达也跟着说:“是啊!刘老爷,俺们天天放牛,一身汗臭,您肯定是闻错了!”
刘德又闻了闻,好像也没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他摇摇头:“可能是俺闻错了吧!行了,你们赶紧回去吧!别在这儿晃悠了!”
“好!俺们这就走!”朱重八他们赶紧转身,快步往回走,生怕刘德再反悔。
走了很远,看不见刘德了,几人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吓死俺了!”汤和拍着胸口,“刘德刚才问俺们是不是吃过肉,俺还以为被发现了呢!”
“俺也吓死了!”狗剩脸色还是白的,“俺还以为刘德要打俺呢!”
徐达笑着说:“还是重八哥厉害!这办法都能想出来!刘德真信了!”
朱重八也松了口气,笑着说:“幸好刘德蠢,不然咱今天就惨了!”
几人说说笑笑地往回走,心里满是庆幸——不仅吃了香喷喷的牛肉,还骗过了刘德,没被发现!
可他们不知道,刘德在他们走后,又蹲在牛头旁边,看了半天。
李四凑过来说:“刘老爷,您还在看啥?这牛不就是钻进山里去了吗?”
刘德没说话,伸手摸了摸牛头,又摸了摸石缝里的牛尾,眼神里突然多了几分怀疑:“不对……这牛头的温度,好像有点不对劲……还有这牛尾,怎么好像是被人塞进去的?”
他站起身,盯着朱重八他们走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几个小兔崽子,说不定在骗俺!”
李四赶紧说:“刘老爷,您的意思是……牛是他们杀的?”
“不好说!”刘德摸了摸下巴,“明天,俺再去看看!要是发现他们骗俺,看俺不打断他们的腿!”
说完,刘德转身往家走,心里已经有了盘算——他倒要看看,这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大的胆子!
而另一边,朱重八他们还在为骗过刘德而高兴,完全不知道,刘德已经起了疑心。
第二天,朱重八像往常一样,带着徐达、汤和、狗剩去放牛。走到山前,他下意识地看了看牛头和牛尾,还是跟昨天一样,没什么变化。
“重八哥,你看啥呢?”汤和问。
“没啥。”朱重八摇摇头,“就是看看牛头还在不在。”
“肯定在啊!刘德都信了,还能有啥事儿?”汤和满不在乎地说。
可朱重八心里却有点不安——刘德真的会这么容易相信吗?他会不会再过来查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朱重八抬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是刘德!还有李四!
他们怎么来了?
刘德走到朱重八面前,脸色阴沉,没说话,直接往山前走去。
朱重八的心跳得飞快,手心都出汗了——刘德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刘德蹲在牛头旁边,仔细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牛头下面的泥土,然后又走到石缝旁边,看了看牛尾,突然笑了:“好啊!你们几个小兔崽子,竟敢骗俺!”
朱重八心里一沉:完了!被发现了!
他强装镇定:“刘老爷,俺们没骗您啊!牛真的钻进山里去了!”
“还敢嘴硬!”刘德站起身,指着牛头下面的泥土,“这泥土都是新的!要是牛真的钻进山里,这泥土能这么整齐吗?还有这牛尾!”
他伸手去拉牛尾,使劲一拉,牛尾和石头一起掉了出来!
“你们看!”刘德拿着牛尾,怒视着朱重八他们,“这牛尾是被你们塞进去的!还敢跟俺说牛钻进山里去了?你们是不是把牛杀了?”
汤和、徐达、狗剩都吓得脸色惨白,不敢说话。
朱重八心里也慌了,但还是咬着牙,说:“刘老爷,俺们没杀牛!这牛尾本来就是这样的!您肯定是弄错了!”
“弄错了?”刘德冷笑一声,“俺再问你们最后一遍,牛是不是你们杀的?要是你们说实话,俺还能饶了你们!要是你们还敢骗俺,看俺不把你们送到官府去!”
官府?
朱重八心里咯噔一下——送到官府,肯定会被判刑,说不定还会被处死!
他看了看汤和、徐达、狗剩,他们都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恐惧。
怎么办?
要是承认了,肯定没好果子吃;要是不承认,刘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就在朱重八左右为难的时候,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喊:“刘老爷!不好了!您家的老黄牛跑了!”
刘德一愣,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佃农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刘老爷,您家的老黄牛,跑到地里去了,把您的庄稼都踩坏了!”
“啥?!”刘德一下子急了,那老黄牛是用来耕地的,要是踩坏了庄稼,损失可就大了!
他瞪了朱重八他们一眼,说:“你们等着!俺回来再收拾你们!”
说完,就跟着佃农往地里跑,李四也赶紧跟了上去。
朱重八他们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后背都湿透了。
“好险!”汤和拍着胸口,“幸好老黄牛跑了,不然俺们就惨了!”
“是啊!”徐达也松了口气,“刘德肯定忘了这事儿了!”
朱重八却皱起眉头:“忘了?不可能!刘德那人,记仇得很!他肯定会回来找咱们的!”
“那咋办?”狗剩又慌了,“俺们要不要跑啊?”
朱重八想了想,说:“跑也没用!刘德肯定会找咱们!不如咱们先把牛头和牛尾藏起来,等刘德回来,他找不到证据,说不定就没办法了!”
“好!”几人赶紧行动起来,把牛头和牛尾拖到树林里,藏在一堆干草下面。
刚藏好,就看见刘德气冲冲地回来了——老黄牛已经被牵回来了,但庄稼被踩坏了不少,他心里正窝着火!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刘德走到他们面前,怒气冲冲地说,“刚才的事儿,俺还没跟你们算呢!牛到底是不是你们杀的?”
“刘老爷,俺们真没杀牛!”朱重八装作无辜的样子,“您要是不信,俺们带您去看!”
他带着刘德走到山前,指着原来放牛头和牛尾的地方:“刘老爷,您看,牛头和牛尾都不见了!肯定是被野兽叼走了!”
刘德一看,地上空空如也,牛头和牛尾真的不见了!他愣了一下,心里有点疑惑——难道真的是被野兽叼走了?
李四也凑过来说:“刘老爷,说不定真的是野兽叼走了!这山上有狼,说不定把牛头和牛尾叼去吃了!”
刘德皱了皱眉头,想了想,也没别的办法——没有证据,总不能凭空说他们杀了牛吧?
他瞪了朱重八他们一眼,说:“算你们运气好!要是让俺发现你们骗俺,看俺不打断你们的腿!赶紧去放牛!别再出啥幺蛾子!”
“好!谢谢刘老爷!”朱重八他们赶紧鞠躬,转身去放牛了。
走在路上,汤和兴奋地说:“重八哥,你太厉害了!这下刘德肯定信了!”
“信个屁!”朱重八摇摇头,“刘德只是没有证据,他肯定还在怀疑咱们!”
“那咋办?”徐达问。
“还能咋办?”朱重八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要咱们小心点,别留下破绽,刘德就没办法!”
可他心里却有点不安——刘德真的会这么容易放弃吗?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刘德总是时不时地来看他们放牛,还经常问一些奇怪的问题,比如“你们最近有没有见过啥野兽?”“有没有闻到啥奇怪的味道?”
朱重八他们都小心翼翼地回答,没露出任何破绽。
这天,刘德又来看他们,手里还拿着一个饼,递给朱重八:“重八,你最近放牛放得不错,这个饼给你吃!”
朱重八心里咯噔一下——刘德平时抠得很,从来不会给他们东西吃,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好心?难道是想试探他?
他接过饼,装作感激的样子:“谢谢刘老爷!”
刘德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说:“重八,你说实话,那小牛犊是不是你们杀的?要是你说了,俺以后再也不扣你们的饭了!”
朱重八心里一紧,手里的饼差点掉在地上。
他抬起头,看着刘德的眼睛,心里犹豫了——要是说了,刘德会不会真的饶了他们?要是不说,刘德会不会一直怀疑下去?
就在朱重八准备开口的时候,突然听见李四喊:“刘老爷!家里来人了!说是县衙的人!”
刘德一愣,赶紧说:“知道了!俺这就回去!”
他又瞪了朱重八一眼:“你好好想想!俺回来再问你!”
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朱重八松了口气,把饼递给汤和:“你们分着吃吧!”
汤和接过饼,咬了一口,说:“重八哥,刘德肯定还在怀疑咱们!他下次再问,咱们咋办?”
朱重八摇摇头:“俺也不知道……但咱们绝对不能承认!要是承认了,肯定没好果子吃!”
可他心里却越来越慌——刘德这次回来,肯定会追问到底!要是他逼得太紧,他们会不会露馅?
刘德会不会真的把他们送到官府去?
这事儿,到底会不会败露?
朱重八看着远处的夕阳,心里满是担忧。他不知道,这场“杀牛分肉”的戏码,还能演多久;也不知道,刘德下次回来,会用什么办法逼他们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