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机械臂将我牢牢锁住,向上提升。潜航器外部的强光探照灯瞬间亮起,驱散了周围所有的黑暗。
我模糊的视野里,看到了那艘潜航器外壳上印着的几个醒目大字——“海军深潜救援队”。
一个冷静、不容置喙的声音,通过一种无法被屏蔽的军用加密频道,直接贯穿我的耳膜,也同时响彻水面控制中心。
“水面控制中心,这里是海军‘深蓝’号潜航器。你们的指挥权,从现在起,由我方正式接管!”
声音的主人,是一位肩扛将星的指挥官。他的声音,代表了不容置喙的国家力量。
“不明信号源!所有单位注意,作业区有不明潜航器接近!”沈聿安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他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
“沈聿安主管,”指挥官的声音冷得像冰,“在你启动‘B计划’之前,我建议你先看看你头顶的天。海军救援直升机编队,五分钟后抵达你船上。我再说一遍,所有人员,立刻停止操作,原地待命,等待接管!”
水面控制中心陷入了一片死寂。我能想象出沈聿安和许微那瞬间煞白的脸。
我被迅速拖入潜航器底部的对接舱,舱门关闭,海水被瞬间排空。几名穿着军医制服的救援人员冲了进来,七手八脚地开始对我进行紧急施救。
“快!打开潜水服!连接生命维持系统!”
“体温过低!严重缺氧!二氧化碳中毒!”
一名年轻的军医在看到我维生系统的数据后,脸色瞬间铁青。他抬头看向指挥官,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愤怒:“报告指挥官!这不是事故!这是持续性的人为断供造成的!再晚一分钟,就是不可逆的脑死亡!这是蓄意谋杀!”
“谋杀?”沈聿安的声音在公共频道里响起,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辩解,“不可能!这绝对是误会!是设备故障!是操作失误!”
“是啊是啊!我们一直在努力救援!”许微也跟着苍白地附和。
她们的谎言,在军医专业的判断面前,显得无比可笑和无力。
指挥官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
“沈聿安主管,许微工程师。”
“从姜知夏同志的军用紧急代码被激活的那一刻起,你们水面控制中心所有的公共及加密通讯、所有人员的操作数据,都已被我方最高级别的监控系统,实时记录在案。”
“包括你刚刚下令启动的‘B计划’。”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整个通讯频道里炸响。
我听到沈聿an和许微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他们的所有罪行,都被记录下来了。
在潜航器内部的紧急医疗舱里,我的身体被缓缓复温,高浓度的医用氧气通过面罩输送进来,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稳。我的意识,开始一点点从黑暗的深渊中回归。
指挥官走到我的医疗床边,声音放缓了一些:“姜知夏同志,你感觉怎么样?”
我虚弱地点了点头。
“我们已经打捞到你弹出的黑匣子。”指挥官的下一句话,让我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周正毅总工在收到你的军用代码后,虽然无法干预现场,但他立刻判断情况有异,绕过了项目组,直接向军方发出了最高级别的协助请求。我们也是因此才能及时赶到。”
原来,周总并没有放弃我。那片令人窒息的沉默背后,是他在用另一种方式为我争取生机。
“结合你潜水服里备用的紧急录音,所有证据,都已形成完整的闭环。”指挥官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许,“你做得很出色,在那种情况下,还保留了最关键的证据。”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动了冻伤的脸颊。
“此事性质极其恶劣,已经不是单纯的生产事故,而是升级为危害国家重大工程安全的恶性事件。”指挥官向我保证,“军方会立即成立最高级别事故调查组,一查到底,绝不姑息。请你安心养伤。”
他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我彻底放松下来。
我知道,这场深海下的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正义,也许会迟到,但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