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那个电话…
打记事起,我就在孤儿院长大,可我没有一天不想找回我的父母。
我翻个身,看着温衡在月光下无比柔和的面容,心里的阴云却越来越重。
我和温衡从高中相识,两个没有背景的孩子相互取暖,扶持着读完大学又结了婚。
练舞练到半月板撕裂的那段日子,是他天天背着我上下六楼做康复训练,每天冒着大汗给我炖补汤,才把我养的一点后遗症都没有留下。
他…怎么可能会害我呢?
但第二天,温衡再递来白色药片的时候,我还是留了个心眼。
等他转身离开房间后,我抽了张纸,将嘴里的药吐出来,团团扔进了垃圾桶。
心里盘算着到底怎么才能避开他,自己去问问医生情况。
我正盯着窗台上的仙人掌出神,温衡却不知什么时候端着一杯水又站在了我的身后。
“诺诺,”他意味深长看我一眼,“你又不乖乖吃药了。”
我下意识打了个寒颤,顺着他的视线抬头看去。
衣柜顶上,一个摄像头正凝视着我。
漆黑的镜头,像望不到底的深渊。
好在,他没有怀疑什么。
因为早在一个月前,我就在有意无意地暗示他自己想放弃治疗。
流水一般的药灌下去,我的腿却一天比一天更没有知觉。
为了赚钱给我治病,温衡什么都做。
他晚上出去开网约车,白天去工地给人做苦力。
身上的衣服洗得发白,却月月给我买新裙子。
直到那天,他不小心被肩上散开的货物砸伤,钢筋险些穿透他的胸膛。
我把药撒了一地,颤颤巍巍去摸他肩上的绷带,声音嘶哑,
“温衡,我不治了,药也不吃了…”
“就算一辈子再也不能跳舞,我也认了…”
温衡气极了,捏着我的手腕,肩上的伤口都迸出血来,
“苏诺,你疯了?你怎么能不吃药?你是要气死我吗?”
我抱着男人哭得泣不成声,“我只是…不想你再这么累了。”
“温衡,只要你陪着我,你好好陪着我…”
“我一辈子瘫在轮椅上都行…”
那天,我抱着温衡哭晕过去。他紧紧抿着唇,却没对我的提议点一下头,只是后来盯我吃药盯的更紧了些。
我被困在这座小楼里太久,已经分辨不出自己的身体是好是坏,枕边的丈夫到底又是什么人。
他口中那对或许是我亲生父母的梁家人是我仅剩的希望。
梁家人到的那天,天气很好。
我被温衡锁在二楼的房间里,抓着床单艰难爬起来,悄悄把窗帘拉开了一点缝隙。
柔和的春光里,我看见一对穿着体面的夫妻笑着着拍了拍温衡的肩。
然后伴随着一声响亮的“阿衡”,一个淡粉色的身影撞进了我丈夫的怀里。
“我可想死你了!”
女孩脸上的笑刺的让人晃眼。
这座二层小楼的隔音不太好,楼下的欢声笑语不停传上来,每隔几分钟便夹杂着女孩子娇嗔的笑。
我捏紧了手中已经变得冷硬的馒头,不明白她和温衡到底为什么要阻止父母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