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儿子的满月酒,办在了厉家老宅,象征着他正式被承认为厉家第五代唯一继承人。
老公厉则骁终于露面,搀扶着刚刚流产的初恋。
她双眼红肿,脚步虚浮:
“对不起嫂子,医生说我这辈子都不能生了……你能把孩子过继给我吗?”
我嘴角的笑瞬间僵住,只觉得荒唐又可笑。
厉则骁将她安置在主位的旁边,语气平静又残忍:
“温吟,反正你也不喜欢孩子,过继给她,你在意什么?你愿意看她下半辈子都在痛苦里度过?”
我抱起儿子,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向了祠堂的牌位。
厉则骁脸色大变地冲过来拦住我,眼神里满是警告和威胁。
“这继承人,我看谁敢动!”
族中长老纷纷起身,场面一触即发。
他没有半分退让,只将初恋护得更紧,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宝。
“温吟,你非要闹得这么难看?”
……
我抱着襁褓里的儿子,站在厉家祠堂的牌位前。
满月酒的宾客们鸦雀无声。
苏曼琳还在哭,哭声细细碎碎,每一个音节都精准地敲在厉则骁的心上。
她捂着平坦的小腹,身体摇摇欲坠。
“对不起嫂子……我只是太想要一个孩子了……我失去的那个,也是个男孩……”
我胃里一阵恶心。
厉则骁站在她身侧,一身笔挺的西装衬得他身材挺拔。
“温吟,曼琳的身体已经垮了,医生说她再也不能生育,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
我看着他:
“所以你的决定是在儿子的满月酒上,宣布把他送给你的初恋?”
“是过继。”
他纠正我,每一个字都裹着冰。
“你太斤斤计较了。温吟,这不是你。”
“不是我?”
我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住牌位。
“还是你忘了?忘了当初是谁求着我生下这个继承人?”
厉则骁的眼神闪躲了一瞬,随即转向苏曼琳。
那女孩哭得更厉害了,整个人都软在他怀里,像一株离了水的菟丝花。
她摇头:
“则骁哥,别说了……嫂子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只是不了解我的痛苦。”
宾客席里传来窃窃私语。
“这厉太太也太狠心了吧?人家都那么可怜了。”
“就是啊,厉总一片好心,想两全其美,她怎么就不懂事呢?”
随即,厉则骁直接伸手去抢我怀里的孩子。
我尖叫着护住儿子,他却毫不留情地将我推开。
我后背重重撞在牌位上,发出一声闷响,怀里的孩子被惊得哇哇大哭。
厉则骁抱着孩子,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径直走向苏曼琳。
我看着他的背影,攥紧了礼服的裙摆,指甲深陷掌心,几乎掐出血来。
厉则骁将孩子放进苏曼琳怀里,亲手教她怎么抱。
我踉跄着追过去,却被厉家的保镖拦住。
“真是个疯女人,好好的厉太太不做,非要作。”
“换我我也不要这种老婆,一点人情味都没有,毕竟人家都绝后了……”
我站在人群中央,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渐渐远去。
……
车内,厉则骁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苏曼琳抱着孩子,泪珠滚滚而下,落在婴儿的襁褓上。
“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她哽咽着:
“嫂子肯定恨死我了。”
厉则骁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她以前不这样的,今天的温吟,太陌生了。”
他想起大学时,温吟创立了国内第一个针对罕见病儿童的慈善基金会。
她背着所有人,偷偷跑去山区做调研,回来的时候满身是泥,却笑着对他说:
“厉则骁,钱不应该只是数字,它得有温度。”
车里,厉则骁问怀里抱着孩子的苏曼琳:
“你还记得吗?温吟的基金会第一个资助的,就是你弟弟的病。”
苏曼琳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当然记得。那时候我真的觉得,嫂子是下凡的菩萨。”
他脸色更沉了。
可现在,她宁愿像个泼妇一样大闹祠堂,也不愿成全一个失去孩子的可怜母亲。
厉则骁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她变了。”
“可能是我让她没有安全感吧……”
苏曼琳吸了吸鼻子:
“我知道嫂子一直都很优秀,所有人都喜欢她。我什么都没有,连孩子都保不住……我不该出现在你们面前的。”
“不是你的错。”
他下意识地安抚,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疼惜:
“她一直就这样,太要强了,有时候……她的理智和冷静让我觉得很累。”
“可我还是觉得对不起嫂子。”
她柔声说:
“或许她只是需要时间来接受吧。”
她越是这样懂事,厉则骁心里就越是烦闷。
他打开手机,看到:
#厉家继承人满月酒闹剧#
词条冲上了热搜。
他冷笑一声:
“她真的疯了……为了争一口气连厉家的脸面都不要了。”
他垂眸看了看靠在他肩头的苏曼琳,和她怀里安静睡着的孩子,低声说:
“我先送你们回别墅。”
她轻轻“嗯”了一声,睫毛颤了颤,埋在厉则骁怀里的嘴角,却勾起得意的笑。
2
我被管家请回了别墅。
一路上,佣人们都低着头,像躲避瘟疫一样避开我。
我走进主卧,礼服皱了,妆也花了,我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感到一阵恍惚。
我打开微博,热搜前三条都和我有关:
#厉太太温吟抢夺婴儿#
#苏曼琳痛失爱子精神恍惚#
#温吟慈善家人设崩塌#
评论区骂声一片:
【温吟好恶毒啊,人家都流产了,她还刺激人家!】
【不就是过继个孩子,至于闹到祠堂?人家都不能生了啊!】
【这女人心是铁做的吧,太冷血了!】
【活该被厉总抛弃。】
……
全是骂我冷血、自私、不配为人的评论。
有人把我冲向祠堂的视频剪辑出来,配上苏曼琳哭泣晕倒的画面,标题是:
【豪门正妻的丑陋嘴脸】。
我关掉手机,视频里厉则骁抱着苏曼琳,姿态小心翼翼,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他温柔地替她擦去眼泪,抱着她离开,背景是我被保镖按住,怒吼挣扎。
我盯着漆黑的屏幕,脑子里乱成一团,连我婆婆带人冲进来的声音都没听见。
“温吟!”
婆婆冲过来,一个耳光狠狠甩在我脸上。
“你这个丧门星!我们厉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毒妇!”
我被打得偏过头,耳朵嗡嗡作响。
我捂着脸,看着她:
“妈,是厉则骁先把苏曼琳带回来的。”
“你还敢顶嘴!”
她指着我的鼻子骂:
“你还有脸回来?你把我们厉家的脸都丢尽了!曼琳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逼她?”
“曼琳那么好的女孩,丈夫死了,连孩子都没了,你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死了,我们厉家就清净了!”
我捂着脸,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
十年商场沉浮,我创立的慈善基金会救助了上千个家庭。
一朝之间,我被贴上了冷血恶毒的标签。
婆婆又把一份文件甩在我脸上:
“这是离婚协议,你签了字,滚出厉家。”
我捡起一看,上面写着:
【温吟自愿放弃所有财产,净身出户】。
我笑了,手指用力,文件在我掌心变成一团废纸:
“所以,要我承认我恶毒,你们才满意?”
这时,我爸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的声音失望又严厉:
“你闹够了没有?苏曼琳现在那么可怜,你就不能大度一点吗?你要是执迷不悟,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我闭上眼,一滴泪终于还是没忍住。
可眼泪滑落的瞬间,我心里却突然清醒了。
他们根本不在乎你付出过什么。
他们只在乎你有没有满足他们的要求。
十年慈善,换来厉则骁一句:
“你太理智了,让我很累。”
换来他初恋抢走我的儿子。
然后我当着我婆婆的面,把离婚协议撕了个粉碎。
3
我锁上门,拉上窗帘,整个人缩在沙发角落里。
客厅的电视播放着当初我们婚礼的录像。
那是厉则骁瞒着我,请了国际最好的团队制作的。
那时候我刚完成基金会最大的一笔海外募捐,他直接包机把我从纽约接回来,给了我一场盛大到极致的婚礼。
录像里,我在上千宾客面前宣誓,他在台下看着我,眼睛里像是落满了星星。
那年我为了一个山区的项目,感染了病毒,高烧不退,差点死在医院。
是他守了我三天三夜,衣不解带,一边骂我不要命,一边又红着眼求医生救救我。
我以为那就是永远。
我红着眼点开微信,翻出他曾经发给我的消息:
【温吟,你是我用命换回来的,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
【我宁愿厉氏破产,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然后我又想起今天,他冰冷地对我说:
“你非要闹得这么难看?”
屏幕画面切换,是《时代周刊》的年度人物采访。
记者问我:
“作为最年轻的女性慈善家,您最想感谢谁?”
我笑着回答:
“厉则骁。是他让我相信,这个世界有绝对的光明。”
而现在他亲手把我的光明掐灭,将我推入无尽的黑夜。
我不想认命,我打开微博,用基金会的官方账号发了一篇长文。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卖惨的哭诉。
“我是温吟。”
“我创立暖光基金十年,累计募捐37.8亿,救助罕见病儿童1312名,资助贫困大学生5768名,修建山区希望小学112所。”
我没有停下。
“苏曼琳的弟弟,是暖光基金的第一个受益者。十年间,我们为他支付了超过800万的医疗费用,并为苏曼琳本人提供了大学四年的全部学费和生活费。”
我附上了所有的转账记录、医疗单据、以及苏曼琳曾经声泪俱下写给基金会的感谢信。
“今天,她以一个可怜母亲的身份,出现在我儿子的满月宴上,要我将孩子过继给她,我的丈夫要求我大度、体谅。”
“请问我真的错了吗?”
我抬手,将我们一家三口的合照,和我父亲打来电话断绝关系的录音,全部放了上去。
他们说我冷血,说我恶毒,那今天我就让大家看看,到底是谁在吃人血馒头。
一条一条证据确凿。
微博服务器一度崩溃,再刷新时,舆论彻底反转:
【天啊,这简直是现实版农夫与蛇!】
【十年800万的资助,换来抢你儿子?温吟也太惨了吧!】
【厉则骁是瞎了吗?这种白眼狼也护着?】
我以为,事情终于要结束了。
4
可半小时后,我的微博账号被封禁。
紧接着,厉氏集团的法务部发出公开声明:
【温吟女士因个人情绪问题,恶意泄露苏曼琳女士及其家人隐私,并捏造事实,已对苏曼琳女士造成严重的名誉伤害,我们将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与此同时,与暖光基金合作的十几家企业同时宣布:
【因基金会创始人温吟女士个人品德问题引发巨大争议,为规避风险,即日起暂停一切合作。】
我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冷汗湿透了后背。
甚至有财经大V匿名爆料:
【温吟的暖光基金账目一直有问题,涉嫌利用慈善项目洗钱,多年来中饱私囊。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靠厉家的扶持。】
热搜再次爆炸:
#温吟诈捐#
#蛇蝎女人#
#豪门弃妇的报复#
……
我看着满屏的“诈捐、毒妇、活该”这些词,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这时,手机亮了。
厉则骁:
【温吟,你闹够了没有?如果你能冷静一点,事情不会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