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疏离,仿佛在质问一个从未见过的宫人。
「我听闻您昨夜肠胃不适,请了太医诊治。」我将食盒递上前去。「我实在放心不下,便做了些药膳……」
话音未落,李临玄便揭开了食盒。
虽说是药膳,但这其中更是融合了他喜好的口味。
我估摸着,应当能合他的胃口。
却不料,李临玄只是看了一眼,便随意地抬手打翻。
我无力跌倒,神情茫然了片刻。
眼睁睁地看着食盒被他打翻在地,顺势滚了几圈。
药膳的汤汁流了一地,香气四溢,闻起来却不知为何有些苦涩。
我的眼神空洞,泪水止不住地涌出。
宛如破碎的珍珠一颗颗坠落,就如同这一地的狼藉,难以收拾。
江清婉娇嗔着,倚在李临玄身旁煽风道:
「陛下,云姐姐做这药膳实在是辛苦,您瞧她手上烫的水泡,真是连婉儿看了都觉得心疼。您这样云姐姐可要伤心了。」
「是她自讨苦吃,你心疼她做什么?」李临玄的一字一句,如雪水般冰冷。「这些东西自有膳房的人去做,哪里用得上她?」
「陛下息怒。婉儿给您带了亲手做的蟹粉酥,您刚下了早朝,不妨吃些点心解解乏。」
江清婉接过宫女手中的食盒。
揭开盖儿来,里头蟹粉酥的样式,一看便知是膳房的手笔。
从不食海鲜的李临玄,竟然迫不及待地取了一块。
只微抿了一小口,便是连连称赞:
「果然还得是你的手艺,才最得朕心。」
当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寿康宫时,太后正大发雷霆。
隔着大半个皇宫,怒斥永和宫那位淑妃狐媚惑主,目无朝纲。
想来消息回宫的速度,倒是比我快上些许。
她以身子不适为由,命人将李临玄请了来。
又将我藏在殿中的一处屏风后。
屏退旁人后,太后开门见山,指着早晨勤政殿外发生的种种,替我向李临玄要个说法。
「云儿这孩子,你就是翻遍她浑身,都找不出半个心眼子。她为了你在疆场心无旁骛,守了哀家整整三年,可你回宫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宠幸另一个女子!」
「母后。」李临玄的语气平淡如水。「自古帝王后宫佳丽三千,儿子不过只宠婉儿一人而已,并无过错。」
「帝王专宠,便已是过错!」太后张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可是母后,婉儿实在可怜。」
李临玄终于抬起头,目光对上了太后苍老的双眸。
「婉儿无父无母,甚至连名字都是儿子赐给她的。她自打生下来,便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可沈凝云她什么都有,她出身名门,有父母兄弟疼爱,在宫里受了委屈,还有您为她打抱不平。婉儿和她不同,婉儿只有朕,再没有旁人了。」
「儿子和沈凝云六岁初识,专宠她一人直至十六岁。这十年的专宠,沈凝云有过,难道儿子不该补偿给婉儿么?沈凝云她什么都有,甚至还有母后您的偏爱,难道连朕也要一并霸占吗?」
屏风后,我不觉中攥紧了衣袖,委屈随着泪水满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