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听着耳边车主愤怒的咆哮。
看着眼前直播镜头里，满屏的辱骂和诅咒。
以及那个头发凌乱一脸胡茬，手里还捏着赔偿账本的自己。
我突然笑了。
真的是我的问题吗？
为什么我放弃事业照顾的孩子，会让我一个三十岁的男人，活成了五十岁的模样？
明明结婚前，我也是业界小有名气的插画师，有自己的工作室和追求。
可现在，我眼窝深陷，面色蜡黄。
整天跟车痕和账单打交道，走到哪都被人指指点点。
像一只躲在阴沟里，惹人厌烦的老鼠。
见我发笑，车主更火了：“你女儿把我车划成这样，你还有脸笑？”
“我要是你这么失败，早买块豆腐撞死了！”
其他围观的业主也指着我发泄怒气：“就是，你女儿看着挺机灵的啊，教她别乱划车能要你命吗？”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活着有什么意义？”
“真给我们男人丢人！”
在骂声最鼎沸的时候，我老婆苏寒烟出现了。
“怎么回事？”
他穿着熨帖的白色连衣裙，快步跑来，看到车身上那道刺眼的划痕，瞬间明了。
然后知书达理地对车主道歉：“真不好意思，是我老公没教育好孩子，他会赔偿您的所有损失。”
我看向苏寒烟，她还和我们初见时一样。
干净，美丽，温柔大方。
也和女儿一样，熟练地将一切推到我身上。
见到她，邻居们的火气降了几分：“苏小姐，你看看这事闹的。”
“就是，不是我们说你，你真得好好管管你老公了，这孩子都被他教废了！”
“算了算了，人家苏小姐也挺难的，嫁给这么个惹祸精老公，还不思进取，搞得她天天在后面擦屁股。”
我像个罪犯，看着所有人向苏寒烟投去同情的目光。
看着女儿缩进苏寒烟怀里，扮演着被爸爸教唆后受惊的小可怜。
从始至终，只有我是那个恶人。
苏寒烟也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像承受了天大的委屈：“对不起，怪我没把家里管好。”
说着，她看向我，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我带朵朵的时候，她从来不会乱碰别人的东西，为什么你就是教不会她？”
是啊。
我也想知道。
为什么女儿跟着苏寒烟的时候，就乖巧得像个天使。
偏偏一到我手里，就变成了毁车不倦的恶魔？
我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只剩苦笑。
算了。
这些话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了。
每次得到的，都是苏寒烟那句：“你自己的问题，别总推到女儿身上。”
我没再说话，默默地打开手机，准备转账。
苏寒烟则抱着女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是苏寒烟父母的金婚纪念日。
我早早起来给女儿穿上新衣服，反复叮嘱她：“朵朵，今天外公外婆请了好多客人，在酒店吃饭的时候一定要乖，不能乱跑，更不能碰别人的东西，知道吗？”
她眨巴着大眼睛，用力点头：“爸爸我知道了，我今天一定当个乖宝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