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野川出狱那天,我去接他回家。
狱敬却一脸奇怪的道:
“这位小姐,我们这里没有叫季野川的人。”
“怎么可能?我老公季野川六年前,因为失手伤人,就是被关进这里的。”
狱警皱眉查询许久后,怀疑的打量我:
“这位女士,我查询了整个监狱系统都没有叫季野川的人,你是不是记错了?”
我当即愣在原地。
这时,一旁有个狱警小声说道:
“我们这的监狱长好像就叫季野川吧。”
“他老婆我们都见过是林若薇。而且季狱长为了能时刻见到他老婆,甚至都将婚纱照直接挂在大厅里。”
我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望去。
照片中的季野川搂着林若薇笑的满脸幸福,而右下角印着的时间,正是他六年前入狱的那天。
1.
六年前,回家的路上,林若薇指使数名小混混将我拉到小树林。
季野川救了我,但也因为愤怒至极,失手将一人打成重伤而入狱。
他被逮捕的那天,仇视的瞪着林若薇,厌恶的将她甩开。
“滚开,别妄想用这种方式将我和禾禾分开,我说过我季野川这辈子只爱苏禾。你在我面前脱光了,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临走前他将我深深拥入怀中,小心翼翼的模样像对待稀世珍宝。
“老婆,我这辈子只爱你,你等我出来好不好?”
他要杀了林若薇的模样,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爱惨了我,伤害过我的人更是他的仇人。
可原来,他在我身边缺席的那六年。
一直陪在林若薇身边。
心像是被人紧紧的攥在手里反复揉搓,痛的浑身打颤。
我神情恍惚的走出监狱,一辆疾驰的汽车在我眼中逐渐放大,我却忘了反应。
即将被撞倒时,我听到了季野川焦急到破音的喊声:“老婆,小心!”
反应过来时,护士已经在给我包扎伤口。
包扎好后,我想起是季野川救了我,想去看看他的伤势情况,却在走廊听到他和朋友的对话。
“季野川,你还打算骗苏禾多久?她可整整等了你六年!”
季野川沉默一瞬,痛苦的开口:
“我还没想好。当初要不是薇薇意外怀上我的孩子,我不想孩子出生就没父亲才跟她假装夫妻,我太爱禾禾舍不得告诉她真相,才会出此下策。”
“你不是说陪孩子到三岁就回苏禾身边吗?现在可都已经六年了!”
季野川语气烦躁:
“孩子是我的责任,这六年陪伴她们也成了我的习惯。”
“更何况,薇薇离开我会死。”
兄弟震惊的说:
“季野川,你疯了?你和苏禾青梅竹马几十年,明明知道以前在学校,林若薇是怎么欺负苏禾的。”
“当年苏禾甚至被林若薇推下楼,导致腿骨碎裂落下病根,再也不能跳舞。”
“你说林若薇离开你会死,那你不怕苏禾知道真相会接受不了自杀吗?”
“别说了!”季野川低吼着打断。
“那时是薇薇年纪小,太爱我,才会这么偏激。她已经跟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况且禾禾的腿伤走一步都疼,去不了太远的地方。只要不让薇薇出现在她面前,这辈子她都不会知道真相。”
拐角的阴影里,我泪流满面,心里对季野川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明明浑身疼的冒汗,四肢却因为寒冷而手脚发麻。
我逃也似的跑回病房,慌乱间不小心碰掉了茶几上的手提包。
季野川这些年给我写的信散落满地。
【老婆,我好想你。最近一直下雨,要时刻记得热敷你的膝盖。等我回来,我每天给你按摩,背你看遍春天的花。】
【老婆,再等等我,刑期还有两年七个月,等我回家,余生定会加倍偿还你的等待。】
季野川刚入狱时我前去探望,他隔着玻璃,满脸心疼的看着我,让我不要再忍着腿伤过来,他会每周给我写信。
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他精心搭好的戏台。
当初的甜蜜感动,如今化为一把刺向我的刀。
我将珍视多年的信件,全部扔进垃圾桶。
变质的爱,不要也罢。
2.
我掏出手机,拨出了许久没联系的那个号码。
接通的那一瞬间,所有的难过和委屈倾巢而出,我开口道:
“哥哥,我想回家。”
听筒中的男人听出我的哽咽,却什么都没问,只道:
“禾禾,别难过。哥哥现在就来接你回家。”
“哥哥,再给我五天时间,我还有点事需要处理。”
“好,五天后,我会来A市接你。”
我轻嗯了声,挂断电话。
这时,季野川从身后拥住我,鼻尖亲昵的蹭着我的发丝。
“老婆,还好我刚才及时赶到,不然你要是被车撞了受伤,我可得心疼死。”
他的好兄弟也走进来附和道:
“就是啊,川子刚才为了你可是连命都不要了,要是你真出什么事,估计川子也活不成了。”
看着季野川身上的多处擦伤,我压下心中的酸涩道:
“我刚才去监狱接你,看到……”
病房的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女人娇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阿川——”
林若薇身着一身火红的衣裙,焦急的跑进病房。
抱着我的季野川身体一僵,动作慌乱的松开我。
接着,不等我反应,他就故作愤怒的上前要赶林若薇出去。
推搡间,手却一直小心翼翼的护着林若薇。
林若薇委屈的望着季野川道:
“我听说苏禾在这里,特意来为我曾经对她的伤害道歉,希望她能原谅我。”
我看着林若薇面目可憎的脸,厌恶的偏过脸。
“滚,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林若薇嘴巴一瘪,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季野川心疼的皱眉。
“禾禾,薇薇以前年纪小不懂事,你就原谅她吧。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闹的这么难看。”
听着季野川为林若薇辩解的话,我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明明知道我有多恨林若薇,现在却让我原谅她?
心像被人生生剜出,呼吸一下都带着撕裂的疼。
我盯着季野川问:
“你确定要我原谅林若薇?”
季野川见我脸色惨白,心疼的想上前哄我。
林若薇勾了勾他的手指,他前进的脚步一顿,转而点了点头。
我掐紧自己的手掌,深吸口气道:
“好,我原谅她。”
但代价是,连你我也不要了。
林若薇欣喜的上前抓着我的手,示意季野川和他的兄弟先出去。
我想跟着一起出去,她却死死拉着不让我走。
门关上的那一瞬,她反手狠狠甩了我一巴掌,鄙视又嘲讽的道:
“什么东西!也配让本小姐道歉。”
“我送你的赔罪礼,你还满意吗?”
她的动作快到我来不及反应,她见我不回答,抬手还想再打。
我死死钳住她将要落下的手,抬手就要还回去。
这时,她唇边挂着恶意的笑,整个人向后倒去。
与此同时,门突然打开,季野川冲进来撞开我,惊慌失措的跑向林若薇。
林若薇得意一笑,趴在季野川怀里哭诉道:
“我就知道苏禾不是真的原谅我。”
“我好心送她礼物,她却为了报复我,故意将我推倒。”
季野川心疼的搂着林若薇,皱眉想指责我,可望到我脸上触目惊心的巴掌印后,神情一滞。
他紧张的上前,手轻柔的抚着我的脸颊,语气中满是愤怒:
“禾禾,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谁打的?”
我指向地上的林若薇,季野川看到林若薇时,怒气僵了一瞬,正欲开口。
林若薇就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抽噎道:
“苏禾我知道你讨厌我,但你也不能打伤自己陷害我啊!”
“阿川,你看,她不仅诬陷我,还将我手弄受伤了。”
季野川瞬间慌了神,轻柔的捧起林若薇破了一点皮的手腕,轻哄道:
?“老公给你吹吹,不哭了,再哭我都要心疼死了。”
季野川温柔的为林若薇擦掉眼泪,冷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挥了挥手。
身后两个彪形大汉走进来,不由分说的就将我压在地上。
“季野川,你干什么!我没……”
我拼命的挣扎着想要辩解。
可下一瞬,刺骨的疼痛席卷我全身。
季野川冷眼看着保镖生生踩断我的手。
他居高临下的睨着我,一字一句道:
“你不该打她。”
3.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
原来,在我和林若薇之间,他早已做了选择。
是我还傻傻的看不清真相。
我嘲讽一笑。
模糊的视线中,最后见到的是季野川搂着林若薇得意离开的背影。
再醒来时,我的右手已经包扎好。
医生却告诉我,虽然我右手治疗及时,但造成了粉碎性骨折,以后这只手再不能使力。
我沉默良久,交完医疗费。
刚走出大门想拦车回家,却发现一群男人渐渐向我身边围拢。
察觉到他们在我身上四处流连的黏腻眼神。
我下意识拨通季野川的电话。
通话很快接通,我着急道:
“季野川,这里有小混混要对我图谋不轨,你快来……”
救我两个字还卡在喉间,听筒内传来林若薇娇滴滴的求欢声。
“阿川,人家还要,再来一次嘛~”
不等我再开口求救。
季野川飞快的说了句:“禾禾,我现在在忙,你有什么事等下再说。”就迫不及待的挂了电话。
我慌张的再拨过去时,手机却再无人接听。
小混混见状,一拥而上,淫笑着将我拖进旁边人烟罕至的小巷。
我无力地垂下手。
心中只剩下无边无标记的悲凉和嘲讽。
原来,在他心中,我的命,抵不上他和林若薇的一次欢好。
小混混们不怀好意的搓着手,朝我步步逼近。
一人猛地扯开我的衣领。眼中露出贪婪的光。
我惊恐的睁大双眼,拼命挣扎。
“不要——”
4在我绝望之际,是附近巡逻的警察救了我。
配合做完笔录后,我就打车回了家。
刚进家门,林若薇就满脸诧异的问道:
“你怎么回来了?”
她眼神在我身上四处打量,似在寻找什么。
察觉到她眼神中的深意,我猛地抬头,眼神直勾勾盯着她。
“那些人,是你安排的?”
林若薇挑眉一笑。
“是啊,怎么了?那五个男人你不满意?”
“那我下次给你找十个怎么样?保证让你爽……”
“啪——”她话还未说完,就被我甩去的一巴掌打断。
这时,季野川从身后冲过来,猛地推开我,怒吼道:
“苏禾,你发什么疯!”
我指着林若薇大声控诉道:
“我发疯?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被……”
季野川将林若薇护在怀里,蹙着眉头,不耐的打断。
“行了,你没必要总因为过去那点小事,处处争对薇薇。”
“过去的事,别总斤斤计较,很烦。”
他明明知道,林若薇以前是怎么折磨我的。
曾经长达十五年的霸凌,此时在他眼中全变成了小事。
原来,爱和不爱,区别真的很明显。
我嘲讽一笑。
多余的一句话都不想再说,转身就回房收拾行礼。
再出门时,季野川堵在门口,冷着一张脸命令道:
“给薇薇道歉。”
我抬眼,倔强的望着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可能。”
季野川瞬间脸色阴沉,眼神凌厉的瞪着我:
"你怎么变得这么不懂事!"
“什么臭毛病!给你惯的!你给我待在家里好好反省!
“什么时候愿意道歉了,我再放你出去!”
在我还未反应过来时,他迅速关门反锁。
我用力的拍打着房门,大喊:
“季野川,你凭什么关我,放我出去!”
季野川却置之不理,只温柔的注视着林若薇,询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当他们二人相携离开时,我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走出大门的那一刻,身后也瞬间燃起冲天大火。
我和季野川过去的那二十年,
也在这场大火里慢慢燃成灰烬。
季野川,这个家我不要了,和你的过去我也不要了。
下辈子,我也再也不要选你。
……
搂着林若薇走下楼的季野川,似有所感的回头。
只见楼上浓烟滚滚,他眉头一跳,心中生出不安。
此时,邻居们纷纷围在楼下八卦道:
“这是哪一户?怎么突然就起火了?”
“好像是2507吧。”
“你说哪里起火了?”季野川不可置信的回头抓着那人的衣领问道。
那人被他黑沉的脸色吓到,结结巴巴道:
“2……5……0……7啊。”
“听说,里面好像就住着一个叫苏禾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