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演播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李大强在后台已经停止了呼吸,死死盯着监视器里姚清寅那张毫无波澜的脸。
终于,姚清寅动了。
他拿起了话筒。全场屏息。
冯香儿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只听他用那清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缓缓开口,问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问题。“为什么?”
不是评价,不是投票,而是一个问题。
“什么?”冯香儿下意识地反问,她没反应过来。
“我问,你为什么选择表演这个。”姚清寅的目光像X光,似乎要穿透她的皮囊,看到她混乱的灵魂,“是想红想疯了,还是觉得把观众当傻子很有趣?”
这个问题比直接按下淘汰键更伤人。它否定了她的一切,将她刚才那场拼死的挣扎,定义为一场哗众取宠的闹剧。
冯香儿的脑子飞速旋转。她不能说实话,不能说自己是为了活命。她必须给出一个能让他,至少是让这个场面能过得去的答案。
她想起了自己还是轮回司主事时,审阅过的那些文人墨客的卷宗,那些人最喜欢说一些故作高深的话。
她模仿着那种腔调,对着话筒,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因为,这是最真实的声音。”
“真实?”姚清寅的嘴角似乎牵动了一下,那弧度充满了嘲讽。
“我们每天听着汽车的鸣笛,听着键盘的敲击,听着合成的音乐,都快忘了,最开始的生命,是从什么样的声音里诞生的。”冯香儿越说越顺,“艺术不该只有阳春白雪,也该有......泥土里的那些,最质朴的,最原始的呐喊。比如,猪叫。”
“噗——”台下终于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连毒舌音乐人都被她这套歪理邪说给说懵了,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姚清寅看着她,沉默了。
就在这时,节目的总导演通过耳麦对主持人疯狂下达指令。
主持人立刻打着圆场走上台。
“好了好了,非常感谢冯香儿选手为我们带来的......嗯......这场充满原始生命力的表演!也感谢姚老师的深刻提问!”
主持人转向姚清寅,“那么姚老师,您的决定是?”
姚清寅深深地看了冯香儿一眼,放下了话筒,没有去碰那个按钮。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弃权。”
弃权?这个结果让所有人再次愣住。一票通过,一票淘汰,一票弃权。按照规则,平票的情况下,选手待定。
可导演已经看到了这个话题的爆炸潜力。“猪叫少女”、“农场B-Box”、“影帝的灵魂拷问”,随便一个都能上热搜!
导演当机立断,再次通过耳麦向主持人下令。主持人立刻宣布:“鉴于冯香儿选手的表演引发了巨大的讨论度和争议性,导演组临时决定,给予冯香儿选手一个进入下一轮比赛的观察名额!恭喜你!”
冯香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就这么过关了?
【叮——紧急任务“绝地求生”已完成。】
【任务奖励:猪猪后遗症压制剂x1,已发放至宿主随身空间,服用后二十四小时内可压制90%的猪类本能。】
一股暖流涌入身体,冯香儿感觉自己那颗时刻想冲出去吃东西、滚泥潭的猪心,终于安分了一些。她踉踉跄跄地走下台,腿都是软的。
一到后台,李大强就冲了上来,他抓着冯香儿的肩膀,表情又是激动又是崩溃。“你!你你你......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干了什么!你上热搜了!爆了!词条是#猪叫少女冯香儿#!”
冯香儿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白薇薇就带着几个小姐妹走了过来,她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冯香儿。
“这不是我们的大明星猪叫少女吗?真是恭喜啊,用这种方式红了,不觉得丢人吗?”
“就是,以后我们都不敢说认识你了,免得别人问我们是不是也会学猪叫。”
冯香儿刚想反驳,白薇薇却凑近她,压低声音,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别得意。我知道你抢我烤肠的时候,是真的想吃,像只饿疯了的猪头。你这种人,就算侥幸过了一轮,也迟早会滚出去。”
冯香儿的身体僵住了。
“我......”
一个清冷的身影从走廊那头走了过来。
是姚清寅。他身边的助理和工作人员都被他示意留在了原地,他一个人,径直朝着冯香儿的方向走来。
白薇薇等人立刻收敛了嚣张的气焰,乖巧地低下头,喊了声“姚老师好”。姚清寅目不斜视,直接从她们身边走过,然后,在冯香儿面前停下了脚步。
李大强紧张地搓着手。冯香儿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他想干什么?秋后算账吗?
姚清寅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他低头看着她,那种审视的目光又回来了,比在舞台上时更具压迫感。
“你刚才在台上的表演,”他开口了,声音很低,“那个声音......很特别。”
冯香儿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哪......哪个声音?”
“猪叫。”姚清寅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我听过很多模仿,但没有一个像你这样。太过真实了。”
他往前走了一小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危险的程度。冯香儿甚至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一股冷冽的的气息。
“真实到......不像是模仿。”
霎时间,她浑身发冷,手脚冰凉。
他发现了?他看出来了?北太帝君的灵魂果真不同,但我是来攻略你的啊喂,不是让你来拆台的!
她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系统提示:目标人物姚清寅对你的好感度-50,提升10。当前好感度:-40当前状态:高度怀疑。】
好感度竟然还升了?这是什么见鬼的逻辑?
她因为极度的紧张,胃部开始抽搐,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姚清寅那审视的目光微微一顿,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他似乎误会了什么。
那股强大的压迫感忽然消散了。
他沉默了两秒,然后转身,对他不远处的助理说了一句:“小陈,把休息室那份没动的蛋糕拿过来。”
助理小陈愣了一下,但还是立刻照办了。很快,一个装着精致法式杏仁蛋糕的纸袋被递到了姚清寅手上。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姚清寅将那份散发着浓郁黄油和杏仁香气的点心,递到了冯香儿的面前。
“饿了就吃。”
冯香儿看着眼前的蛋糕,大脑“嗡”的一声。
压制剂虽然生效了,但系统说了,只压制了90%!那剩下的10%的猪之本性,在闻到这股甜腻香气时,瞬间被激活了!
她的喉咙里,又开始发痒了。她能感觉到,一声小小的、可爱的、但绝对致命的“哼唧”声,正在冲破她理智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