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憎恨我不小心暴露了父亲的卧底身份。
哥哥眼睁睁看着我被同学霸凌。
就连我被混混拖进树林也仍旧不闻不问。
后来,犯罪团伙为了报复我继承父亲警号的哥哥,
他们将我抓住,想换哥哥来送死。
可电话打通的那刻,传来的是哥哥不耐烦的声音:
「许知,你恶不恶心,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
于是,恼羞成怒的罪犯对我实施了长达二十四小时的凌虐。
我被剁成一摊肉泥,连完整的样子都拼不出来。
我想我终于为爸爸赎罪了。
这是好事。
可是哥哥,你为什么疯了一样要拼出我的尸体?
我不是,你恨了十五年的妹妹吗……
1
我死后第四天,依旧没有人发现我失踪。
辅导员打来电话,询问哥哥是否知道我的踪迹。
哥哥一脸不耐烦,忍着恶心解释:“她应该和她男朋友在一起。”
无人怀疑。
我被装进塑料袋,扔在家旁边恶臭的下水道里。
每天,我都能看见哥哥从我的头顶踩过。
我想喊住他。
告诉他,我好疼啊。
哥哥,你能不能看一看我呀?
可是他一定会露出厌恶的目光。
他恨我恨了十五年。
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不值得被爱的垃圾。
哥哥是年轻有为的刑警,公务繁忙,总是在深夜归来。
从前,我总会为他开着客厅的灯。
我害怕他哪一天,就像爸爸一样消失了。
他却厌恶至极。
如果不是妈妈因为爸爸的牺牲哭瞎了眼,现在没有能力抚养我。
他估计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见到我。
这些年,漂亮的小汽车总会恰好停靠在我的头上。
哥哥和高中霸凌了我三年的女孩在车中接吻。
我躺在臭气熏天的下水道里,老鼠无情地啃啮着我的尸体。
直到第四天。
尸臭盖过了下水道的恶臭,我才终于被敏锐的哥哥发现。
警局里,所有的法医都对我束手无策。
是啊,我已经成了一摊烂泥。
斧头毫不留情地砍在我身上,电锯切开我的骨头,我已经完全被剁碎了。
法医莫珂声音沉痛:“这是我从业以来,见过最惨烈的尸体情况,已经完全没有复原的可能性了。”
不好意思啊,莫珂姐姐,给你添麻烦了。
以前你总说,要我开开心心地活着,不必给自己施加太多压力。
可是活着好辛苦啊。
我每天都好难过。
对不起,我还是让你失望了。
我本来就是个麻烦精,你看,就连死,我都要麻烦这么多人。
哥哥一脸严肃与沉痛,立刻和同事展开调查,发誓要找出凶手。
我看着他利落专业的模样,有些高兴。
你看,我的哥哥一直都是这样的正义和善良的人。
虽然这善良,从来没有施舍给我一丁点。
2
哥哥接到了男朋友的电话。
电话中,男朋友赵旗声音焦急,询问我到底有没有回家。
被害前,正好赶上周末,我同他说我要回家几天。
不必担心我,也不要总是联系我,哥哥看见了会生气。
可是如今已经过了四天。
哥哥果然满脸憎恶:“她整日里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鬼知道她天天去哪里了?”
“你们两个不是要结婚吗?怎么,她又找了一个?”
赵旗正要发作。
他却嫌脏一般,果断挂掉电话。
辅导员的电话在晚上打来,说明天就要体测了,许知同学怎么还没有消息?
在同学眼里,我积极上进,从来不迟到,更别说缺体测。
发觉不对的舍友立刻联系了辅导员。
辅导员联系了哥哥。
哥哥却依旧糊弄过去。
我知道,他现在忙着破案。
抽时间,还要给祝梨打去安抚的电话。
祝梨就是霸凌我的女孩,他们现在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祝梨很讨厌我。
我意外刷到过她发布的贴子,询问哥哥到底有没有义务拿钱供着小姑子上大学?
评论区说吸血的蛆虫就该去死。
在祝梨的“意外”操作下,他们扒到了我的社交账号。
展开了肆无忌惮的辱骂。
哥哥对此也点头附和,改掉了家庭银行卡密码。
可是哥哥,你忘记了。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从家里拿过一分钱了呀。
那里面有爸爸的抚恤金。
每花一次,我都会被愧疚缠得喘不过气来。
3
警局里,DNA比对鉴定结果还没有出来。
哥哥他们张贴了无数张寻人启事,却依旧没有结果。
莫珂姐姐劝哥哥吃顿饭,不要把命拼上了。
哥哥却说:“我看着受害人,就觉得心痛,罪犯惨绝人寰,连个念想也不给家人留下,我不抓紧时间破案,良心不安。”
我的哥哥,一直都是这样好的哥哥呀。
不过没事,死的是我嘛。
这样哥哥就不会难过了。
莫珂姐姐突然想起什么:“罪犯还没抓到,难保他们会再下手,小知是不是天天外面兼职?你给她打个电话,让她注意安全啊。”
哥哥却脸色发黑,不耐烦道:“早在她选择和赵旗谈恋爱的时候,我俩就已经断绝关系了。”
“我看小赵也挺有礼貌的,之前是混了些,现在不也在慢慢改好……”
哥哥铁青着脸,立刻打断莫珂的话:“我们许家三代刑警,她和一个街头混混谈恋爱,我绝不允许!”
可是哥哥,如果没有赵旗,我可能早就死了呀。
高中时候,你漠视我被你的女朋友霸凌。
她讨厌我毁掉你,毁掉我们的家。
所以撕碎我的课本,散布我的谣言。
我被她手下的混混按在马桶里,眼泪和脏水混在一起。
那一刻我在想,
不能就这样回家。
哥哥会担心的。
虽然哥哥总是很冷漠不愿意和我说话,
可他毕竟也是我的哥哥呀。
他一定会关心我为我撑腰的。
可我回到家,你却冷冷地质问:“为什么阿梨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你找找自己的原因。”
我知道,哥哥是赌气才这样说我,他其实是个明辨是非的人。
可我还是好难过。
我拼命辩解,祝梨却和大家说我是撒谎精。
她一哭,你就觉得她是对的。
我的眼泪流了许多年,你却无视了许多年。
有一天我想不开想要跳楼,却被赵旗拦住。
他也是爹不疼娘不爱。
否则怎么会好好的学生不做,沦落到街头当混混。
在我最难过的时刻,妈妈恨我入骨,你骂我为什么不去死。
只有赵旗,说我值得被爱。
我也根本没有和他谈恋爱。
他说,他只要看着我好好活着就行。
我们两个人,总要有一个人从泥沼里爬出来。
“对了,”莫珂又想起什么:“小知不是说上周末回家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吗,你们没谈拢?”
哥哥嗤之以鼻:“她能有什么好消息?”
莫珂根本不相信:“小知是个好孩子,她说是好消息就一定是好消息,难道……”
她脸色一变:“小知没回家?”
哥哥却失了耐心:“她整日和赵旗同居不归家,谁知道她去了哪里?”
办公室的镜子中,映照出他面无表情的脸庞。
不知道是看见什么,他恍惚般一怔。
我知道。
他不笑的时候,露出的眉眼,我和他很像很像。
幼时,爸爸总说,我和哥哥长得很像,都随了妈妈的漂亮。
可我的性格却和爸爸一模一样。
我和爸爸一样勇敢呢。
那些罪犯折磨我的时候,我一次也没有求饶。
也没有泄露一丁点哥哥和妈妈的信息。
4
夜晚,哥哥从警局回来。
进门前,他却停下脚步,去了楼梯间。
空无一人。
他面无表情,就这样上上下下许多次。
哥哥,你是掉了什么东西吗?
最后,他放弃了,开门进了客厅。
见到客厅的灯亮着,他猛得抬起头,神情变了。
斥责的话正要出口。
却看见祝梨从厨房走出来,又即刻恢复了原样。
哥哥,你是在失望吗?
祝梨今天难得愿意亲自下厨,你应该开心啊。
你是不是想起来从前。
你和妈妈无数次歇斯底里地质问我为什么不去死的时候。
我总会害怕地躲在楼梯间。
而你每一次开门,我都一定会回来。
可是这次,哥哥,我回不来了。
祝梨为哥哥盛着汤,安慰他:“不要太劳累了,是时候也休息休息。”
哥哥却叹息开口:“对不起啊阿梨,让你担心了,只是这案子破不了,我心里就像扎了根刺般不安生。”
“这个罪犯团伙就是一个星期前我和你说过的,针对我爸的那批人,总之你最近要多加小心。”
祝梨伏在哥哥的胸前甜蜜地笑了,嗔怪道:“你自己安排的安保,还不放心呐……”
“妈那边我也抽空去看了,好几个人手呢,不会出问题的,你就安心办案吧。”
我愣住了。
哥哥,原来你早就知道,那群人是杀害爸爸的罪犯啊。
提前知道消息的你,保护了祝梨和妈妈。
却忘记了我吗?
你看,你总是把我忘记,在黑暗的游乐园,在静静无人的校园,在人声鼎沸的大街。
我一个人慢慢走回去,无论多远,我总会回家的。
可我没法每次都那样好运气呀。
哥哥,我没法,永远都能找对回家的路……
5
警局线索板上写着关于我所有的线索。
二十岁左右,女,身上有多处旧伤,小腿曾粉碎性骨折,应该是长期遭受虐打欺凌。
他们率先排查了曾因霸凌报过案的人员上,却一无所获。
莫珂姐姐来送检样,忽然想起来什么:“阿晋,小知是不是今年二十岁?”
哥哥瞬间发了脾气:“她二十岁怎么了?你不会要说这是她的尸体吧?”
他冷笑连连:“小知什么时候小腿受过伤?她最怕疼了,怎么会让自己受伤?”
“而且她天天遇到点事就要和我抱怨,自私又自利,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
莫珂对哥哥突然的暴躁感到意外:“我的意思是,不如问问小知?二十来岁估计是大学生,受了欺负不一定会报案,但一定会和辅导员讲……”
“让小知牵个线?”
哥哥拒绝:“不用,她忙着和混混谈恋爱,学都不去上,辅导员还说她体测缺考,要她有什么用?”
我忽然有些愧疚,觉得麻烦了辅导员。
她是位认真负责的好老师,对我帮助很多,总是热心为我解决问题。
我却直接缺考体测,让她忙里忙外去斡旋。
莫珂姐姐脸色变了:“你说小知没有去体测?”
“她明明一个星期前还在问我,体测身体不适的话要注意什么,怎么会缺考?”
哥哥嗤笑:“她就是想拿身体不舒服的理由逃避,从小到大,她果然还是这副只顾自己的自私模样。”
“况且,”
他向莫珂姐姐展示了自己的通话记录:“她前两天还给我打电话,说她要和赵旗结婚了,让我们都别管她。”
“我一点都不想管她,她想死哪就死哪!”
我看着他满是憎恶的脸,忽然觉得难过。
对不起啊哥哥,原来我的话让你这么生气。
可我没办法了。
我听见了他们的谈话,知道他们是冲咱们来的。
我本来就是个没人爱的废物,抓不住自己的生活。
可你们还有光明的未来。
所以让我去死吧。
能替你们死去,就算是我为爸爸赎罪了。
那些罪犯朝我走过来,我又忽然害怕。
怕他们拿我去威胁你们。
所以我拨通了你的电话,说了你最讨厌的话,想要激怒你。
真好,你果然说要和我断绝关系。
我好开心,哥哥。
这样的话,你们就能活下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