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行李箱,我在深夜的街头站了很久。
夏夜的风带着一股潮湿的凉意,吹在脸上,却怎么也吹不散那火辣辣的巴掌印。世界很大,我却像一片被风吹落的叶子,不知归处。
我掏出手机,翻了一圈通讯录,最后拨通了闺蜜潇潇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微微?卧槽,你真从家里出来了?”潇潇的声音比我还激动。
我“嗯”了一声,嗓子干得像被砂纸磨过。
“地址发我,我现在过去找你。”
潇潇没多问一句,直接甩过来一个定位。
半小时后,我出现在她家门口。她穿着卡通睡衣,顶着一头乱毛,二话不说把我拉进去,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可乐,“啪”地一声打开,塞进我冰冷的手里。
“先降降温,人没事吧?”
冰凉的罐身贴着手心,那股凉意顺着手臂传到心里,我摇摇头,感觉眼眶有点发热。
“没事,就是有点……空。”
那种感觉很奇怪,像是身体里某个一直被抽走血液的泵,突然停止了工作。人是虚的,但也是轻松的。二十年来,我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属于自己的。
“空了好,空了就没人能继续吸你的血了。”潇潇一屁股坐在我对面,“你早该这样了,那哪是家啊,整个一大型PUA现场。”
我没说话,只是把那罐可乐一口气喝完了。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压下了所有翻涌的情绪。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醒来时外面天光大亮。
手机在床头柜上嗡嗡震个没完,我拿起来一看,几十个未接来电,全是各路亲戚。我划开一个不怎么熟的二婶的电话。
“喂,微微啊,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弟升学宴你闹什么闹?我跟你说,你弟今天跟同学出去玩,下楼梯踩空了,新买的爱马仕皮带直接给刮断了,你说你是不是个扫把星……”
我没等她说完,直接挂了。
第二个是三姑的。
“微微,你爸在亲戚群里发了,说你翅膀硬了,以后你的死活都跟陆家没关系了!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赶紧回来给你爸磕个头认个错……”
我手指一划,拉黑。
一连拉黑了十几个,世界终于清净了。
正当我准备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时,一个电话又打了进来。
是弟弟陆承宇。
我鬼使神差地接了。
电话那头是震耳欲聋的KTV音乐,和他气急败坏的吼声。
“陆知微!我手机掉酒里了!是不是你搞的鬼?你他妈是不是给我下降头了!”
我听着他无能狂怒的咆哮,突然就笑了,笑得无比轻松。
“陆承宇。”
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你有病就去治。”
说完,我挂断电话,直接关机。世界彻底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