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拖着残破的身体回到那栋别墅。
她在卧室从中午一直枯坐到深夜,很多事情她得理清楚。
凌晨两点,楼下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一浪高过一浪的娇吟。
这声音,在这栋还摆放着妈妈骨灰盒的房子里,显得无比刺耳和肮脏。
苏念僵在门口,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冻结了。
她就那么站着,听着,直到声音渐渐平息。
过了许久,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林沐雨穿着苏念的真丝睡衣,一脸潮红地走了下来。
她慵懒地靠在扶手上,看到门口站着的苏念,脸上绽开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苏念姐,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说的好像,这是她林沐雨的家。
她故意抚了抚身上属于苏念的睡衣。
“我穿了你的衣服,你不会不高兴吧?”
她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也不想的,但希洲他今天太疯狂了,把我衣服都撕了。”
苏念盯着林沐雨身上的睡衣。
这睡衣是妈妈送她的生日礼物。
她扯了扯嘴角,干裂的嘴唇渗出血珠。
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字字淬毒。
“脱下来。”
林沐雨疯狂大笑。
“凭什么?以后你的东西都会是我的!别说一件破睡衣了,你的男人,你的事业全是我的!”
说着,她将一个文件狠狠地砸在苏念脚下。
几张纸滑了出来,最上面“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刺得人眼睛生疼。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林沐雨指着地上的纸。
“你不会以为希洲说不离婚是真的吧?他其实早就受够你了,不然怎么会离婚协议书都准备好了?”
“所以你搞清楚状况,我不是什么第三者,穿你的用你的,都是应该的。”
“你要是识趣,就赶紧签字然后乖乖滚,这样大家都能相安无事!”
苏念的目光落在离婚协议上,久久没有移开。
心口那块被凌迟得血肉模糊的地方,忽然就不疼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荒唐的、几乎要笑出声的解脱。
她还担心李希洲不肯放手,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原来,他早就迫不及待了。
苏念弯下腰,捡起那几张纸。
她没有看上面的条款,只是径直走到最后一页,找到了需要签名的地方。
“笔。”她抬头,平静地看着林沐雨。
林沐雨被她这反应弄得一愣,她没想到这么顺利。
将笔递过去的时候还在说:“你别给我玩虚的......”
结果,苏念没有丝毫犹豫,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字迹工整,没有一丝颤抖。
签完,她把协议和笔一起放在玄关的柜子上。
然后,她从房间拉出来早就准备好的行李,一言不发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林沐雨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柜子上那份签好的协议,一时间竟有些茫然。
她赢了,可为什么感觉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第二天,苏念拨通了家政公司的电话。
“我要砍一棵树,现在就要。”
“对,砍了烧掉。”
“还有我堆在后院的东西,也全部都捐掉,一件不留。”
挂了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是医院外科的同事谢医生。
“苏医生!出事了!”
“医院刚发了公告,说你......说你因为手术失败,给开除了!”
苏念握着手机,没什么反应。
“还有,他们发了另一份公告,任命林沐雨......接替你的位置,成为新的外科主任!”
“说她多次成功完成高难度手术......”
谢医生在那头气得直喘粗气。
“这算怎么回事啊?明摆着是找理由把你踢走,好让那个走后门的水货上位!”
“我反正快退休了,大不了不干了!我绝不可能在林沐雨这种人手下做事!”
听着老同事的愤慨和担忧,苏念突然笑了。
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李希洲。
你可真是,好样的。
让害死她母亲的凶手,接替了她的位置。
“谢医生,谢谢你,我明天会到场为我母亲鸣冤。”
“你和其他医生尽快离职吧,明哲保身,等我从国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