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周遭是浓重的消毒水味道。
身上的疼痛感传来,宋子妍动了动。
床脚,陆母埋怨的声音传来,
“人啊,怀不上就怀不上,可别动歪心思,又是害得烟烟落水又是害得阿深跳进海里......”
她听着陆母的声音,眼泪无声地落在床单上,没有反驳。
一直以来,她拼了命地讨好她,
珠宝,衣服,保养品......
每出一季新品,她都会派人往陆母家里送。
为了让陆母多喜欢她一分,她铆足了劲儿,想要怀个孩子。
“妈,妍妍,妍妍你醒了吗?”
门外,传来陆景深担忧的声音。
见他进门,陆母迅速起身,
“你在海里泡了一天一夜,还发着高烧......”
“妈,够了,我要和妍妍单独讲几句。”
几秒后,屋内传来“砰”地一声关门声。
“妍妍,戒指我给你找回来了。”
陆景深从兜儿内掏出那枚沉入海底的祖母绿戒指,随后小心翼翼地将戒指套在了她手上。
额头上的细汗和发烫的身体透漏出他不太好的身体状况。
她微微侧身,望着手上的那枚戒指,有些发愣。
她搞不懂,既然在他心中冷烟雨更加重要,那为什么还要这样装深情?
好玩吗?
“妍妍怪我?”
陆景深敛了敛眸,嗓哑的声音中透漏出疲惫。
“那晚天太暗了,我以为我救下的是你......”
她听着他苍白的借口,心中的痛楚如潮水般涌来,她死命咬住了下唇,将委屈压在了喉咙里。
天太暗?
那么多灯光,他当她是个瞎子吗?
门外传来推门声,医生走了进来,
“宋女士,当晚你被送来之后我们就给你做了个全身体检,好在肚子里的......”
“哐啷”一声,宋子妍将桌上的杯子摔在了地上,
趁着陆景深低头处理时,她冲医生缓缓摇了摇头。
他既已出轨,那便没资格成为肚里孩子的爸爸,更没资格知道它的存在。
何况,她已经决定打掉它了。
医生走后,她对着正在处理地上碎片的陆景深说道,
“我要出院,去舞蹈室。”
话音未落,陆景深“蹭”地一下站起身,
“妍妍,你身体还很虚弱,怎么能......”
“陆景深,我要出院。”
见她这样执着,陆景深也没再跟她辩驳,迅速办理了出院手续。
二十分钟后,宋子妍到了舞蹈室。
内心的痛苦压抑到了极致,她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开始疯狂地一圈接着一圈地转。
从她生下来的那一刻,陆景深便在她身边了。
这么多年的感情,现在要割舍掉,跟要了她命没什么区别。
眼泪越流越多时,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刺入脚里,疼得她瞬间跌坐在了地上,
脚上的疼痛传来,她看见了脚底细小的玻璃碎片。
鲜血顺着脚底滴在地板上,她看着上方的监控,
拨通了管家的电话,
“帮我查一下这几天除了我都有谁进舞蹈室。”
电话挂断,她看见了冷烟雨发来的消息,
“对了,嫂嫂,忘记告诉你了,今天,是我和阿深的婚礼,欢迎你来。”
她点开视频,看见户外的草地上,陆景深穿着一身妥帖的西装,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如同18岁那年一样帅气硬朗。
只不过,如今,他的新娘,换成了冷烟雨。
脚底的疼伴着心里的痛一起蔓延至四肢百骸,她哭到发抖,长长的指甲陷进肉里,她几近喘不上气。
眼前的水汽氤氲上来,她想起当初陆景深当着神父和诸位宾客的面,
手指朝上,单膝下跪,哭到不能自已,
“妍妍,能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我保证,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只爱你一个人。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陆景深一定会用命爱宋子妍。”
他的眸子干净真挚,那时,他满心满眼都是她。
却未想到,原来,他口中的几辈子,仅仅不过十年。
脚底的血越流越多时,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悄然间逝去。